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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来。
绩姑娘回去取了钱袋,开始挨个儿摊子的根据东西受损的程度赔钱,也有不少小贩已经自己估好了赔偿价,绩姑娘也都二话不说立刻按照对方开出的价给钱。一则是她们的车撞了人家的摊子,有错在先,多给一些钱也好平息众怒;二则她在担心汤嬷嬷和老太太的伤病,没有心情一家一家的讨价还价,反正罗府也不在意这两个钱。
一些过路人见到有一些小贩只是菜掉在地上了,拾起来照样能卖,根本没有蒙受任何损失,这样的情况下也能得到三四吊钱的赔偿费,顿时有不少人眼红了。后来,一个路人上去对绩姑娘说,刚才他为了躲她们的马车扭到了脚,要求赔偿三吊钱,绩姑娘立刻掏出钱给他,并告诉他,稍后她家会送来几大瓶跌打酒,就放在这条街上李家客栈的柜台上,他可以去那里随便取用了疗伤。
然后,绩姑娘又扬声对围观的路人重复了一遍这番话,她的本意也是心怀着对受害者的抱歉,以及希望能安抚平息众人受惊的心绪。罗家是扬州大族,一言一行都备受关注,假如传出什么“纵马乱市”的不好流言那就糟了,名誉是花多少钱也买不回来的,相信换了是嬷嬷来处理,她也会这么做的。
可不少人顿时觉得,这家人看样子真是非常有钱,这回真是碰到冤大头了!于是,他们纷纷围上去说撞到了头,扭伤了脖子,闪到了腰……绩姑娘朗声告诉大家,不要挤,排好队一个一个来,就这样她又继续从钱袋里掏出钱赔给“受伤”的路人。不久,钱袋里的铜钱用完了,她就开始赔两钱重的小银锞子,两钱重的小银锞子用完,她就开始赔五钱重的大银锞子……
等排队领到黄毛儿的娘的时候,大银锞子也已经用完了,于是绩姑娘就给了她一粒碎银。黄毛儿的娘拎着装有儿子的竹筐往路边的台阶上一坐,掂了掂那碎银的重量,只怕有一两还多!
他们全家如今只靠公公和小叔子打鱼卖鱼赚钱,起早贪黑的干,干三四个月也就赚一两银子,还要刨去一家人的吃用。她和婆婆很想开一家豆腐作坊贴补家用,可买下一个像样的作坊至少要二两银子,家里面攒了很久还是攒不到……
黄毛儿的娘低头看了一眼正蹲在筐子里面,很快乐地玩耍溜溜宝的儿子,眼看他就要长大了,等到了五六岁能说话走路的时候,如果不送他去私塾读书认字,那肯定就要去跟着公公和小叔子去卖臭鱼……
只要有二两银子,她就能开一个豆腐作坊,她的黄毛儿就能去私塾上学,长大了就能去北大街那边儿代写书信,一个月就能赚二两银子……
想到这里,黄毛儿的娘激动地站起来,双眼发光地转头看一眼那边排着队领钱的长龙,生怕去晚了银子就发完了,于是她连竹筐的盖子也顾不上放回去,丢下筐中的儿子,头也不回的去排队了。
不久就又排到她,绩姑娘对她还有一些印象,于是就多问了一句怎么不是领过了吗?于是黄毛儿的娘指一指远处的竹筐,大声说,我是带儿子来赶集的,我自己撞伤了胳膊所以来领了一次,刚才我打开竹筐一看我那两岁的儿子,发现他撞破了头,呼呼地在淌血呢,不知还活不活的成!吓得绩姑娘立刻摸出了一块比较大的银角,递给她说,请她快把孩子送去三清堂,她们一定让最好的大夫为孩子治伤!
黄毛儿的娘接过银子一掂,这回有四五两重,她心中又喜又怯,支支吾吾了一番就从人群中挤出来,这才发现竹筐里不见了她的黄毛儿,而远处有人在大喊,马踩死小孩儿啦!踩死小孩儿啦!死小孩儿啦!
黄毛儿的娘跌跌撞撞地跑到了事故现场,一眼就看见了自己儿子的溜溜宝。于是她不顾一切地扑上去哭叫,心头着实痛悔难当,只因为她的贪婪之心,竟活活地咒死了自己的黄毛儿!正当黄毛儿的娘痛的抓心挠肺,哭的呼天抢地,突然从地上坐起来一个瘦瘦的小姑娘,伸手就递给了她一个活生生的黄毛儿,说让她以后看好自己的儿子。
黄毛儿的娘捧起自己失而复得的宝贝疙瘩,蹲在路边上就跟一脸笑呵呵的黄毛儿抱头痛哭,等哭完了一场,她才听旁边的路人说,刚才就是那个小姑娘趴到黄毛儿身上,生生地替他挡了那匹大马的一记重蹄。黄毛儿的娘认得,他们就是刚刚马车闹市、然后赔钱给所有人的那一家人,那家人救了她的黄毛儿,她还骗走他们的钱!当下,这五两多的银子揣着比石头还沉,摸着比烙铁还烫,她再也拿不下去了,这才扑上去向他们道谢、赔罪和还银子。
不少之前骗领了银子的路人和小贩看到这一幕都深受感动,对比起那个“舍命救幼童”的小姑娘的闪光人格,他们的人格已经被映射得无限灰暗,心头也浮现起惭愧的羞红和改过之后的云淡天蓝。于是,没等因背伤而变得虚弱的何当归弄明白这位灰衣妇人是怎么一个情况的时候,道路两旁的路人就哄声一片,争先恐后地跑上来给她送钱。
有的是一把铜钱,有的是几粒银锞子,还有的是大粒的碎银子……她的小手只两下就被放满了。
路人们心道,这几个衣衫华贵的人都站在一处聊天,一副显得很熟稔的样子,他们几个大概都是一家人吧!于是,从老太太和汤嬷嬷,到风扬和关白,他们的手上、衣袖上、前襟上,乃至折扇上,都塞满和挂满了一串一串又一串的孔方兄。
、第095章 邪恶狐妖作祟
更新时间:20130810
“哒嘚、哒嘚、哒嘚……”
忍冬藤和龟板胶驾着一辆比老太太的那辆马车小一号的马车赶过来,蝉衣和槐花第一时间从车上跳下来,为老太太等人分忧。只因为他们都看得出,除了一头雾水的何当归,以及挂着一脸苦笑不得的表情、手举着挂满钱串的折扇的风家大少爷,刚才那一阵许多路人扑上来递钱给他们的举动,让老太太等人感觉到的是惊吓,而非惊喜。
而绩姑娘从街的那一头分完了钱,拎着轻盈的钱袋一溜烟儿小跑过来,见此情景,她慌忙先把老太太身上的几贯钱取了下来。因为钱串太多太乱,无处可放的绩姑娘就把这钱放进了手中的空瘪瘪的钱袋里,然后,她又依次收缴了何当归、汤嬷嬷、风扬、关白的那里钱,也放进了自己的钱袋里,于是刚刚扁下去的钱袋现在又鼓起来。
可是直到此时,绩姑娘对于眼前的状况还是不甚明了,也根本不知道,这些钱全都是她之前刚发出去的赔偿费。不过当下她也顾不上多问,先转头喊上了蝉衣她们,一起把老太太、三小姐和汤嬷嬷扶回了马车上,在这么糟乱的街道上,谁知这三位脆弱的身体能不能受得了。
就这样,在新的马车里,绩姑娘和汤嬷嬷迅速交换着彼此所知的信息,绩姑娘把刚才自己广散银钱、希望用钱财来平息众怒的事迹讲了一遍,汤嬷嬷又把三小姐舍命救一小儿、得到小儿他娘和一众路人赠钱的事迹讲了一遍。最终,两人得出了结论说,刚才有不少没受伤的人冒领了医药费和赔偿费,现在他们被三小姐的壮举感动,不想再要昧良心的钱,所以又把钱退回来。谈论起三小姐救人的事,在赞赏的同时,两人不禁又感叹了一句,三小姐运气真好呀,被马蹄踏过去都没受伤!
老太太在刚刚的事故中受惊过度,现在头又有一点晕了,可是那种“犯罪坐牢的道姑”做的很管用的药丸又尽数送人了,所以此刻老太太只好半歪在软垫上休养。
而另一边,何当归斜靠在马车车壁上,有气无力地回想着两次的马匹发狂的事件中,那些疯马除了眼睛泛红之外,喘粗气时探出的一截舌头上还带着一些细小的白点,她记得有本书上说过造成这种疯症的原因是……
“咝——”何当归疼得微微抽一口冷气,悄悄地点下了数个能暂时麻痹痛楚的穴位……
就在刚才,不知情的绩姑娘在扶她上马车的时候,看到她的后面的衣衫弄脏了一块,“好心”地帮她拍了拍灰,拍得她眼前一黑。旁边不知情的槐花见绩姑娘没拍干净,也“好心”地上来重重补了几掌,直把何当归体内的真气打得一阵暴走乱蹿,差点儿又是一口鲜血喷出,她速速默念了几百句心经,才勉强压制下去这一番险情。见到三小姐的青罗白衫变得洁净如新,绩姑娘和槐花对视了一眼,然后会心一笑,三小姐这样美,怎么能穿脏衣服呢。
这一辆马车不如老太太的那一辆宽敞舒适,如今坐着四个人就稍嫌挤了一些,蝉衣和槐花也坐不进来了,只能在车窗下候着,净等着小姐来处理她们的乘车问题,反正小姐那般聪明,没有她解决不了的难题。
马车外面,龟板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