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土公挖好坑。刘正洵接过李秋燕捧来的托盘举行执钉仪式(传统仪式,因为偶有发生虐待妻子致死或将休克的人活埋的事情发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风城一代,亡人为女性,在钉棺材盖的时候,第一根棺材钉必须由女方长兄钉下去,一是检查亡人是否正常死亡,二是防止发生将未亡人钉入棺材。实行火化制度之后,这一仪式继续保留,以示对女方的尊重),李秋燕是长女,赤着脚手里捧着“粮酒坛子”(本来是死者长孙捧的,李家无孙辈),李姓本家抬着李秋燕爸妈的骨灰箱一路狂奔,边跑边说:“跑得快发得快,跑得快发得快。”
土公在坑里接了骨灰盒、粮酒坛子,把这两样东西一起放在一口缸里,再用一口缸倒扣着,涂上水泥密封起来。众亲友围着坑顺时针转圈,一边转一边往坑里扔着硬币,三圈之后就要回去,不准回头。李秋燕、李秋玲扔下哭丧棒,和外婆、雨淇走在乡村的石子路上,李秋燕、李秋玲是赤着脚的,和尚说这样叫孝顺、报恩。李秋燕、李秋玲,刘雨淇三人一路上跑着哭得差点晕死过去。回到家进门必须跳过火盆,算是消灾。
太阳下山之前,李家亲友一行人开始送魂,把死人的亡魂送到西天,李秋燕捧着“亡人牌位”同样也要赤着脚,李荣华、李荣贵抬着个箩筐,箩筐里装着个草人和一堆冥币、死者生前的零星用品,后面跟着众亲友,和尚念着经敲打着法器,三四十个人的队伍一直向西,在西边的一个三岔路口停下来,拜上几拜就将冥币和草人一起点燃,这时候和尚诵经的声音和李秋燕、李秋玲、刘雨淇、外婆的哭声响成一片。主事和尚喊一声:“走吧,走吧!不要回头。”众人头也不回往家奔去。
火化了纸扎的房屋车马,其中门厅、厨房、厢房、马厩、客厅、卧室一应俱全。
在不远处的岔路口,摆上一桌饭菜,专供孤魂野鬼享用。
丧事办到这个时候就算是打散了。
打发了亲友、和尚,舅舅把账目交给李秋零:“玲玲,酒水钱、请和尚的费用加上土公封赏、执钉封赏一共花了1200元,人情钱收了1390元,这是剩下的钱还有190元。”舅舅指着明细账。
外婆拿出一个鼓鼓囊囊的塑料袋:“这里是180元,这是10个红封儿,一个里头封着一元的封赏钱,丧事封赏要单数,凡是借人家的桌凳、锅碗东西的归还的时候都要打赏,这是风俗,见红为大,这次办丧事一共向十户人家借了东西,都要封赏的,不然会触人家霉头的。今天没有时间了,明天送给人家。”
“外婆暂时留在这里陪你们姐妹俩,等秋燕身子好了再说。”外婆搂着姐妹俩。
刘雨淇一直陪着李秋玲,一天东奔西走,二个小女孩累得不行,雨淇倚靠着奶奶睡着了,李秋燕也想睡却怎么也睡不着,她努力地想着爸爸妈妈,眼睛迷糊起来。
刘正洵带着林秀红、刘雨淇回去了,屋子里安静下来。
窗外月光很亮,秋虫高一声低一声鸣叫着,荞麦花香味隐约地飘进屋子。李秋燕慢慢地睡觉了,恍惚中感到妈妈笑盈盈地走了进来,李秋燕急忙跑上前去想抱着妈妈:“妈妈,你没事吧,吓死我啦。”妈妈不说话,只是笑着闪开去,门口站着爸爸。家还是以前的家,好好的,院子里月季花开得正艳,月光下、夜风中摇曳着。小白猫在竖着尾巴绕着李秋玲的腿“喵喵”地叫着,爸爸妈妈渐渐远去了,李秋燕哭起来:“爸爸、妈妈!”
“秋燕啊!醒醒!”外婆望着满脸汗水的李秋燕不知所措,李秋玲也醒了,婆孙三人坐在床上。
时间一天有一天地逝去,桃花渡在悄无声息地变化着:林秀红想法设法将刘雨淇送到风城上学,还在风城租住了一间小房子,一边做钟点工一边照顾女儿,她坚信“不能让女儿输在起跑线上”;李秋燕、陈家辉家各花费1280元装了电话;黄庆标家在桃花镇开了浴室,一百多个平方米的浴室,取名“黄家澡堂”;孔令锋家运沙船换成了400吨的大船;张小渔买下了几间废弃的猪舍作为仓库,堆放鹅毛鸭毛;周素萍家新砌了楼房,卫生间里贴着瓷砖……
2
一九九七年,春天。
陈家辉早早地就溜到李秋燕家门口,李秋玲在家里。
李秋玲说:“姐姐一大早就去凤城城里了,和舅妈一起去的,我隐约听说给姐姐介绍对象。”
陈家辉的心一下子凉了:“真的?你不会听错吧?”
李秋玲说:“哪有啊,阿辉哥,我怎么会听错。你再不理睬我姐姐,你没戏了!”
陈家辉心里一阵绞痛:“玲玲,你不要幸灾乐祸好不好,帮我打听相亲的结果,好不好!”
李秋玲微微地笑着:“有什么好处?我不能白白地帮你吧!”
“嗯——大大卷口香糖?”
“不!”李秋玲摇头。
“一盒张学友的磁带?”
“不——”李秋玲还是摇头。
“你不会让我破产吧!一台复读机?”
“不——不——”李秋玲有些着急。
“那你要什么?”
“一只发卡,哥哥,可以吗!”李秋玲满脸的阳光,歪着头说。
“又是发卡?玲玲,你吓哥哥我一跳,我还以为你要什么贵重宝贝呢,你自己去买吧!”陈家辉说着掏出5元钱给她,“小玲玲,够不够?”
“不要钱啦!钱是钱,发卡是发卡。妈妈留给我的那个发卡我藏着舍不得戴。我要小花白碧桃花的那种,肖玉函说她的是在风城肯德基东边的商场买的,你常去风城——”
“好的,好的,我答应你,小姑奶奶!”陈家辉又好气又好笑。
“唉——哥哥真好——我正式成为一名女间谍,只有姐姐的消息我就向你报告!”李秋玲乐悠悠的。
傍晚的时候,陈家辉站在渡口等到了李秋玲,她和肖玉函手拉着手,他迫不及待问:“玲玲,什么情况?”
李秋玲捋了捋头发:“姐姐说,那个城里的小伙子还不错。”
“还有呢?”陈家辉听到“还不错”心里咯噔一下。
“他本人是一家舞厅的老板,他老爸是个副局长。”
“还有呢?”陈家辉瞪大眼睛看着李秋玲,他想了解更多的信息。
“姐姐说,那家伙太胖了!”李秋玲和肖玉函都格格地笑了起来。
陈家辉松了一口气,晃着头:“还好——还有吗?”
“姐姐吃了一点东西就睡觉了,她觉得累。舅妈也回去了。”
“我刚刚看到你舅妈回去的,别的呢?”
“别的,明天再向你汇报!”李秋玲双手交叉在一起搭在肖玉函右肩上。
陈家辉看到了肖玉函的发卡,从夹克袋里拿出两个发卡:“小丫头,是不是这种发卡,看看!我不知道你要的是那一种,就买了二种带有桃花的。”
“就是这种,谢谢哥哥!”李秋玲接过发卡爱不释手欣赏着:一个银色洒金的卡柄,镶着一朵绛红垂枝碧桃花,华丽妍媚;一个褐色绿斑仿琥珀卡柄,缀着一朵粉红色小花白碧桃花,花色几近于白色,简朴典雅。
陈家辉说:“下次打电话给我,不用跑过来!”
肖玉函用手帮李秋玲捋好头发,李秋玲选了小花白碧桃花夹在头发上。
3
孙阿珍看到人家儿子订婚了,就想方设法给儿子介绍对象。有媒婆来说媒,陈家辉去女孩子家看了看,说:“太矮了,生个儿子让人家笑话。”姨娘介绍了一个里下河的姑娘,陈家辉说:“涂了口红的我不要,太漂亮了,我不需要电影明星。”孔令锋把表妹常香玉介绍给他,常香玉比陈家辉矮一点点,胖胖的,初次见面到就喜欢上陈家辉了,第二次见面之后陈家辉不再和她联系。
陈保良放下酒杯:“不要再刁了,现实是这样的,郊区女孩嫁往城区,小城市的女孩子嫁到大城市,大城市的女孩子嫁到外国去。所有农村男孩子面临一个共同的困难——女孩资源短缺。你好自为之,记住,没有嫁不出去的女孩,只有娶不到老婆的男孩子!”
陈家辉说:“我知道,总不能找个自己不喜欢的吧!何况,我还小呢!”
孙阿珍说:“小?你再过几年看看,农村的男孩子一过25岁,人家就怀疑有问题了——没有问题怎么还没有娶媳妇?”
陈保良喝一口酒,说:“对,现实就是这样的!”
陈绍奇下巴磨了好久,终于将一粒花生米消灭了:“小辉啊,爷爷还要抱重孙子呢!你啊,就听听爸爸妈妈的话啊。”
春节前积压了很多鸭毛、鹅毛没有处理,陈家辉家里快要堆不下了,再不卖掉,资金就周转不过来。元宵节刚过,听说苏南、浙江人出价高,陈家辉跟着张小渔到浙江联系买家。俩人从张家港逛到常熟,又从无锡“转战”义乌,漫无目的地寻找买家,好不容易找到一家,听说量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