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珍珠。从此宫人们皆知绿绮这小丫头伶俐直爽,深得皇后喜爱。祈王上朝的时候,我就带着绿绮到处闲逛。
一天,我带着绿绮去御花园赏新进贡的海棠花,走到半路,不料却撞见姚妃和几个才人在娉芳亭说话。
“皇后那是天下第一的美人,皇上当然宠着啦!”一个才人嗲声嗲气地说道。虽极力压低了声音,但依然很不悦耳。
“可也不该独霸着皇上啊,依我看,姚妃娘娘宽厚淑德,才有母仪天下之范,”另一个才人愤愤不平道,“若不是至嘉长公主从中作梗,皇上怎么会改变主意这么早立后呢!”
“我听说长公主并不喜欢皇后。”伺候姚妃的宫女也染了几分主子的傲气,“我瞧着,皇上也未必会宠她太久。”
我心中暗叹,这些人胆子也忒肥了些,敢八卦到至嘉长公主身上。但愿这里没有她的耳目,不然你们的下场会很难看。我估摸着下面的戏码应该就是逢迎拍马,没什么新鲜,正要悄悄避开,绿绮这丫头突然冲出来,喝道:“你们胆敢诋毁皇后娘娘!”这一喊,众人齐刷刷地看过来,并且充分注意到了水廊边上的我。我下意识想要捂住脸走人,但我没有那么做。我款款地走出来,脸上的笑容亲切自然。
两个才人“嗵”的一声跪在地上,吓得脸色惨白。姚妃微微讶然,也跪下行礼。
“姚妃姐姐今天也来赏海棠花吗?”我扶起她,轻声问道。
姚妃瞥了我一眼,很不给面子地沉默了。看似是被抓把柄、听候发落的样子,但我注意到她的右手握成了拳头。可惜,我现在还不想跟你玩。
“怎么,姚妃姐姐不喜欢海棠花么?那明儿我叫人换成玉兰。”
“皇后娘娘不必麻烦了。”
“嗯,我一向讨厌麻烦,当然也不会自找麻烦。姚妃姐姐闲暇时到宸昱宫坐坐吧,皇上想念得紧。”说完,转身离开。我不知道身后的姚妃是什么表情,但我知道,绿绮的表情一定不好看。
我回到宸昱宫,悠然坐在榻上,端起果子露,吃了一口。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绿绮,道:“说吧,是谁派你来的?”
“回皇后娘娘,是内务府。”
“还不说实话?”我放下果子露,牵起她的手,“你一向聪敏伶俐,所以我很放心。可是今天,你居然犯了这么愚蠢的错误。你觉得,可信么?”我在后宫根基不稳,尚不能与四妃正面冲突。但绿绮却将我推了出去,欲燃战火。
“娘娘,您知道我的忠心!”她急忙辩白。
“是的,我知道。但我更想知道的是你对谁的忠心,你不说,我只好送你去宗人府了。”
“娘娘饶命!”这丫头哭了起来,“我说,我是长公主派来保护您的。那群妃嫔对您不敬,我一时忍不住就——”
“好了,别哭了。”我扶起她,“你是真的是母亲派来的?”
“是的,娘娘,绿绮一时冲动,绿绮知错了。”她仰起脸,泪眼婆娑,当真是一枝梨花春带雨。
“既然你是母亲派来的,我便放心了。后宫叵测,你以后行事要小心,知道么?好了,退下去梳洗梳洗吧。”
我望着绿绮远去的背影,嘴角扬起,似是笑意,但更像是一种悲凉的叹息。她断然不可能是至嘉长公主的人,显然,她真正的主子正是祈风烨。至于目的,也许是暗中挑起我与四妃的纷争,也许,神不知鬼不觉地除掉我。我心中并无恐惧,因为一直以来我知道自己随时会死去。只是,我的心越发冰冷,这世上,除了母亲,已经没有人在乎我,或者说,将我视作一个普通的女子,需要呵护,需要依靠,需要远离尔虞我诈的污浊。
几天后,至嘉长公主终于出场。我将脸上的欣喜拿捏精准,她也扮演着慈蔼合格的母亲角色,在外人看来,我们的亲昵热络无懈可击。这是多年形成的默契,可悲可笑。
“凝儿,你看起来瘦了许多。”她的手轻抚我的脸颊,爱怜地说道,“宫中的食膳还习惯么?娘从府中带了些你从前常吃的。。。。。。”
“谢谢娘,凝儿很好。”我的笑容端庄到有些麻木。“娘身体安康么?”
“你不必担心。”她知道我关询的是谁,一丝不悦浮过眉际,“如今你是一国之母,须时刻记住你的职责,一日都不可懈怠,知道么。”
我正“聆听”教导,祈王忽然从侧门进来,大步流星走到我身旁,伸手揽过我的腰际,温暖的气息从耳后吞吐而出:“姑妈待凝儿也太严苛些了。”
她已行了礼,幽幽地望向我。我此刻被祈王囚在怀里,丝毫动弹不得。颊上两片绯红显而易见。我承认,在这方面,比起祈风烨,我修炼尚浅。
“帝室不比寻常人家,凝儿才住进宸昱宫,姑妈是不是太着急了些?”他口吻亲和,却可以感觉到咄咄逼人的帝王之气。
“本宫乃为陛下的锦绣社稷着想,陛下见谅。”她的高贵同样不逊于他。
“姑妈操劳了。岁月不饶人,姑妈该保重身体才是。”祈王低下头,温柔地瞥了我一眼。我却不寒而粟,下意识缩进他臂弯,他有些得意:“至于凝儿,朕会好好照顾她的。姑妈放心。”
至嘉长公主落在劣势,自知逞强无益,于是匆匆告退。看罢这场各怀鬼胎口是心非的表演,我心中暗自好笑。
“很可笑吧?”他突然发出一句喟叹,我回头看时清楚所见那清朗眉宇之间的哀凉与疲惫,那一刻他非常真实,真实得令人动容。此刻的我尚不知晓,真情流露才会使一个人异常强大,所向披靡。“你刚才在笑吧?”
我克制住讶异,恢复一贯的滴水不漏:“陛下看错了,臣妾没有笑。”
“没有么?”他的瞳孔漫上雾气,孩童似的微茫。
“没有。”我执拗地回答。
“你说我看错了,我多么希望,我没有看错了你。。。。。。”那些雾气突然汹涌成深蓝的潮水,但十分遥远,是无法判定的假象。但我听到,他对我说话时是“我”而非“朕。”仿佛他从高台走到了我的面前,允许拆除等级戒备、留有一寸温暖的余地。“纳兰凝,你是个聪明的女子。所以收起伪装吧。我很累,没心情天天与你见招拆招。”他说完,径直坐回书案前批阅奏章。我的脑筋没有全副扭转过来,但有所领悟。现在他离开了我的对立面,反而站到了我的身旁,虚实难窥,也难以防范。又或许,无需防范了么?
素怨满庭荒
因为云国一年一度的祈和大典,皇宫上下均十分忙碌。所谓祈和,又名止戈维平。这个仪式源自祈风烨的祖父祈流郁先帝创立。据说当年在云国和均国的最后一役中,祈流郁金甲银铠上阵,虽已年愈不惑,但英勇异常,万夫莫敌。最后以少胜多,赢得胜利。之后,祈流郁下令捉捕所有均国皇裔,实际上却是屠国。那一年,均国的护城河因浮积了太多尸体而无法流动。大概是有感于冤孽深重,魑魅作祟,祈流郁在临死时留下了这个命令。今后云国国君每年流火之月,需戒杀奉斋,并在大典上与众臣告慰社稷之神,祈求云氏千秋万代。
而我暗喜的是,祈风烨这一整个月都无法享受饕餮了。
所以我每天都在祈风烨面前尽情品尝美食,绿绮则在一旁十分贴心地为他倒上一碗荷叶粥。这天,祈风烨估计忍受不了,默默摆驾离开宸昱宫。我在后面温柔提醒道:“皇上,别忘了带走您的粥。”一个小太监殷勤地跑来端粥,被那位主儿冷面给瞪了回去。
“启禀娘娘,彦妃娘娘驾到。”绿绮拂开罗帘,一路小跑到我面前。
我心中哀嚎,刚送走了一个瘟神,又来了一个麻烦。
彦妃出自书香名门,精通琴棋书画女红,算是清丽佳人。但我不明白的是这位佳人为什么这么喜欢来找我下棋,在下棋过程中还能穿插诗词歌赋,一连串问题仿佛要把我考倒才罢休。还好芳菲公主对我这方面的教育毫不留情,我在做粗活的同时还要学会名门淑女如何拈花一笑出口成章。
彦妃由侍婢扶着走到近前,我一看,佳人的灵水之目竟红肿不堪。然而她仍向我行了礼,勉强笑道:“让姐姐见笑了。”
比起她哭的原因,我比较纠结于她叫我姐姐,实际上她比我年长数岁。我递了一个眼神给绿绮,她连忙倒茶:“彦妃娘娘先润润嗓再说吧。”我暗捶椅子,那个眼神是让她给我想法子下逐客令的,这丫头今天有失水准了。
彦妃将茶握着,那双白嫩纤细的手的确天生适合琴弦。而我的手,指节粗短,手背看似水嫩,手心却布满了薄茧。谁也想不到,云国第一美人从小过的是粗使丫鬟的生活。
“姐姐,你说,我是不是不适合这里?”彦妃饱含忧郁地望着我。
我魂游归体,才道:“彦妃的才姿,注定是富贵门庭花。”
彦妃闻言轻声抽泣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