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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伐月正欲启唇相拒,瞥眼看见榻上的人儿,忽然改口道:“既然你如此重信守诺,那我就拿这剩下的二十七年利来赎她的命好了。”
楚杀没有说话,却静静地抬眸,深深盯了他良久,才沉沉地一字一顿地问道:“你爱上她了?”
微微一怔,姬伐月随即淡淡哂笑地道:“你觉得她够格进圣女宫么?”
“你从来没有这么在意过一个人。”
“一旨恩深泽万树,神州遍惜杨柳风。就算我不在意她,也大有维护在意的人。”不知为什么,竟然觉得自己的这句话里隐隐着莫名的涩然,姬伐月停了停,才调整回语声道:“我记得你说过:无论为了什么,有关朝廷,还是能忍则忍为上。连她你都动,是想向朝廷宣战么?”
楚杀幽冷的眸中难以掩饰地闪过一阵讶异,无言地沉思半晌,才轻轻地叹息道:“但愿你真的还没有爱上她,否则……”他闭上嘴,并没有继续说下去,却是转身一步一步走向屋外。
姬伐月微怔地看着楚杀的背影,半晌,才回过神来,忽然轻轻地问道:“那个男人死了?”
楚杀在房门前止步,沉默片刻,蓦地转身问道:“你希望他死了还是活着?”
“我不过是随口问问,他的生死祸福与我何干?”姬伐月挑眉。
“是么?”楚杀的眸光烁烁直视,道:“如果我说他还没死,你会不会失望?”
姬伐月轻嗤道:“他没死?最失望的不该是你么?”
楚杀没有回答他,也没有反唇相讥,只是沉沉地一字一顿地道:“男人最可悲的下场就是爱上一个不该爱的女人,你比我聪明,但愿不会重蹈覆辙。”言罢,也不等他回应,推门没入夜色。
心头仿佛被什么重重地敲了一下,说不清是痛还是别的什么,姬伐月转望向榻上的人儿——爱么?
他不由自主地摇了摇头:怎么可能?明知她早已心有所属,他怎么会傻到去浪费自己宝贵的感情?况且,他肯交付真心之人的首要条件就是对方必须倾尽所有地挚诚相爱。
姬伐月唇角微扬:楚杀总觉得他是爱上了错误的人,所以才有今日的痛苦,其实,他的痛苦只源自于他本身应对女人的错误方法,而并非是那一段感情。不过,有一点他没有说错,就是自己比他聪明,所以,从来不会做任何毫无把握的付出。
姬伐月轻轻坐上床沿,端过几上的药碗,感觉汤药已经不那么炙手,正是可以入口的温度,便将碗放回几上,拉过一旁的被子将她身子垫高,掖好被角,才又端起药碗,盛起一匙药来吹了吹,小心地递向苍白的唇边——他虽然对感情挑剔吝啬,却还不是个忘恩负义的人,她救过他,所以他一定要还她一条命,这样才公平。
念及至此,姬伐月释然一笑:别人欠他的,他一定要讨回来,他欠别人的,也一定会加倍奉还,素来如此,并不曾为谁而改变,何来爱与不爱之说?
苍白的唇微微动了动,憔悴的人儿咽下浓苦的药汁,下意识地轻蹙起烟眉。
他不禁怜惜地扬唇:只有在梦中她才肯流露自己内心的真实感受么?这样活着的人会不会觉得很累?
姬伐月一匙一匙地小心喂送着汤药,那一夜雪庙前的点滴线索在心头汇聚:她是玉司派往那个男人身边的棋子,却在虚与委蛇之中迷失,竟然假戏真做爱上了那个男人,以致不惜违叛玉司背离使命。
朝堂翻覆政局动荡,只在一念之间,她本可以顺从玉司的指令来换取自己的平安无恙,但是她没有。
三年之内不得伐柳,多么无奈而深情的一道圣旨,她本可以侍奉在帝王身畔享尽荣宠,但是她也没有。
姬伐月怔然停手:不顾生死,不惜荣贵,如果有一个女人可以为他痴情至此,他也愿意倾尽所有地相付真心。
药磬,姬伐月轻轻地叹了口气,把空碗放回几上:人人都以为他高傲冷情,其实只有自己知道,他的要求并不苛刻,只是想要一份如同这样的赤诚真心罢了。
他失落地怅望着依然蹙眉昏睡的人儿:曾经以为世上并没有这样的人,原来竟是有的,但却不属于他……
第121章 第四十章 侍药疗伤情意殊(下)
“风儿……”一声低微嘶哑的轻唤从依然昏迷的那个男人苍白的唇间飘出。
白夜轻轻叹了口气:从第三天起,他就反复地唤着这个名字,是什么样的人如此重要,令这个在生死交界处徘徊的男人这般难以割舍?
她略带忧色地看着手中装盛绛露追魂丹的小瓷瓶——丹药不多了,可是这个男人还没有醒,出来的时候看见蓝幽竟然给她带了那么一满瓶,还有些笑他杞人忧天呢。
趁着苍白的双唇再度微启的时候,白夜又喂进一颗暗红色的药丸。
不过,说实话,这个男人的生命力还真是够顽强的,如此遍体鳞伤地在雪中躺了不知道几时,又中了那么多的蚕毒,竟然还没有死,而且,这两天脉息和气色居然逐渐向好。
想到蚕,白夜又不自觉地蹙起秀眉:连着三天不分昼夜地一待蚕毒发作就催蛊收毒,直到确认余毒收尽她才念咒驱蛊,可是,不知道是否因为那蚕蛊吸收了太多寒毒的关系,竟然强大到驱之不去!
各种尝试都以失败告终,有一次甚至激怒了蚕蛊侵害宿主,险些让那个男人再度垂危。
好在,除了不肯离开宿主,蚕蛊平日仍旧非常安分,并不肆意发作,对白夜的其他驱策也十分顺服,这让她稍稍放下心来——冰蚕蛊发作起来固然痛苦,可仍然算是比较温和的蛊,没有主人的催动不会对宿主的健康产生任何威胁。
留着就留着吧,反正将来也是再见无期,想着,她转身出屋去端米汤——他在昏迷中无法进食,这些天就全靠那点米汤续命,只是,小小的米缸也快要见底了,接下去该如何是好?
温稠的米汤下喉,他深拧的眉头渐渐疏松开来,忽然,不知是梦见了什么,竟扬起一丝微微的笑意。
这样一个威严刚毅的男人,睡梦中的微笑却是如此纯真感人,令白夜的心底也不知不觉地漾起一片甜蜜,忽然想起那个有些坏坏的大男孩。
她没有见过姬伐月的睡姿,因为他从不让女人在他的床上过夜,但是,每每欢爱过后,那短暂相依的温存时光里,他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遮住忧郁魅惑的琥珀瞳人,唇畔萦绕着一丝浅淡的满足的微笑,他也许不知道,那一刻的他纯粹得像一个孩子,令她的心柔软而充满了疼爱,也只有那样的时候,他才不是教主、不是人人敬畏的蛊神,也不是那个喜欢制人于股掌的恶魔。
“风儿……”
又一声微弱嘶哑的轻唤打断了白夜的遐思,凝眸望向又已深深拧拢的双眉:风儿,是一个女人的名字么?什么样的女人可以让男人羁绊如此?那个大男孩是否也会在梦魇深处念着我的名字——夜儿?
双颊不觉一热,白夜含羞垂首芳心怦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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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香幽郁,纱帐轻挽,素淡的人儿静坐垂眸,春水凝注在柔荑中的熠熠金钗上。
云鬓松绾,羽睫微垂,虽不笑,亦似有三分笑靥,只是,这样的笑意却令姬伐月生出更多悲怜。
他端药进屋就看见这样的一幕:没有泪水,没有愁容,连如烟的双眉也不曾稍稍颦蹙,可是,那无形的不能言表的浅浅忧郁却已经占据了他的内心。
她在想什么?
是自己眼下的处境?
还是那个男人的下落?
“你这样坐着要着凉的。”姬伐月忍不住开口打断她的沉思——最后一个揣测让他觉得非常不舒服。
没有一点点惊惶,杨柳风从容地收起手中金钗,抬眸浅笑道:“多谢公子费心。”
姬伐月沉着脸坐上床沿,淡淡地扫了她一眼道:“你还是不笑比较好。”看着她微讶扬眉,他略略生硬地接着说:“你不笑的时候看起来比较真实。”——她的笑容虽然如春风般甜暖动人,但是,却只让他感觉到疏离,好像一堵无形的墙,用温暖的容颜将她凄寒的内心隔开。
“不敢有劳公子……”温润的柔荑轻轻挡住正递上前的药匙。
姬伐月一怔,方才想起她已经醒了,不再需要他喂她吃药,微窘地收回药匙,将药碗递给她,心头却不由自主地有一些失落:还记得第一次喂她吃药,因为没有经验,大半碗药都洒在了枕头上,还是进来给他送替换被褥的客栈伙计好心提醒说要把病人的上身垫高再喂汤药就不会洒出来了。
他身为教主,固然不至于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但也从来只有别人服侍他的,便是苍弄尘也不曾要他亲力效劳,这些伺候人的事少不得一一学起来,这几日的烦累自然已是颇为不耐,而此刻,终于可以避开这磨人的琐碎之事,他却并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