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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暖霞讶然道:“竟有此事?”
杨柳风略显窘促地点了点头。
“如此倒也不难,等吃过饭请大夫来诊了脉便知。”林暖霞想了想又道:“虽则未必是喜,但这鸡汤的味道确是不得受用,姑娘不如先回房去歇着,我让小晴拣几样清淡的菜端过来,权且将就着在房中用些,等吃了饭,请大夫来诊定了再作计较,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杨柳风颔首道:“有劳夫人费心。”又向着屋里遥遥欠身致歉,方才出了门向着东厢而去。
林暖霞走回桌旁,吩咐小晴挑了几个清淡的菜,夹在小碟里,又盛了碗米饭一起端去那屋里,待到小晴回来说是杨柳风已在吃了,众人才得以放心举箸。
刘珩却终是心头记挂,草草吃了几口,便告罪离席。
望着急切远去的身影,林暖霞不觉轻叹一声道:“什么叫夫妻连心?人家这才叫连心,哪像我,拖着多重的身子跟在后头东跑西颠的,最后临盆的时候连个鬼影子都不见,只能自己一个人挣命罢了。”语声甚是幽怨哀苦。
“暖霞……”陆缙英无奈地低唤着,却终是无言以对,只得歉疚地一声长叹:这件事情上他的确是亏负她良多。
见他懊悔难过,林暖霞无声一笑,也不忍再多抱怨,只推了推垂首纠结的人道:“好好的发什么呆?还不快吃了饭去请大夫?”
陆缙英见她笑靥重开,才总算诺诺地埋首匆匆吃罢,自去出门延医。
东厢房里寂寂幽幽,桌上的饭菜不过略略动了一动,侧畔端坐的人儿却愣怔失神,纤素的神魂已不知游离到何方。
刘珩推门而入的一瞬间,仿佛看见那深深的水眸中满是复杂难懂的情绪,想要细辨,沉思的伊人却已然被惊醒,抬首缓缓绽开一个柔美的笑靥,带着淡淡的甜蜜、淡淡的羞涩,就这样轻易拂去了他心头的疑虑——对这尚未确实的喜讯,自己的心头也是错综百转,想来她亦如是吧?
“怎么还不好好吃饭?”刘珩坐到杨柳风身边拧起眉道,虽然是责备的话,但语声里却只有疼惜。
两只素手无措地交握在膝,她便如一个做错事的孩子,垂首咬了咬唇轻声道:“其实……还未必是喜。”
“便不是喜,自己的身子就不要紧了么?”刘珩的语音中已有了一丝涩然。
杨柳风只是螓首深垂,缄默无言。
轻叹一声,刘珩忽然端起她面前的饭碗,执匙盛起一些菜来拌进饭里,再用匙子舀起拌好的饭菜,小心地、略有些笨拙地喂向她的唇畔。
“风儿……风儿自己可以……”杨柳风惊怔之下急忙想要接过他手中的碗和匙。
刘珩却固执地不肯放手,只是深深凝视着她沉声道:“从小到大,没有人教过我该如何去做一个丈夫,我的世界里只有君与臣,驾驭与服从,或者……谋算与防备。我唯一亲眼见证过的夫妻就是皇嫂和刘璇,因而,一直以为天下的夫妻皆应如此,”他自嘲地一笑道:“可是,我忘了,宫闱之内只有君臣,皇族之中了无亲情,却始终以此为夫妻之道,以为这就是风儿想要的平凡幸福。”深吸一口气,刘珩的语声艰涩:“今日见了他们夫妻相处,才知道自己对风儿有多么不公平,才知道我这个丈夫有多么不称职,风儿却一直悄悄隐忍着,没有责怪,没有怨恨,甚至……连一个失望的眼神都不肯流露……”
“珩……”杨柳风的低唤中已有了幽咽。
“我看着林氏对陆缙英生气瞪眼,才忽然明白夫妻和君臣的区别:夫妻之间是可以任意凭心率性相与的,高兴了就笑,难过了就哭,生气了就怒,不需要任何隐忍和顾忌,可风儿……”刘珩深痛地望进幽淡的眸底道:“风儿用了妻子之心来爱,却还要恪守君臣之分,风儿不觉得自己太累太苦了么?”
“风儿和珩在一起很幸福,真的。”温柔的春水略有些惶急地回望着刘珩。
相凝半晌,刘珩缓缓地摇了摇头道:“我也许永远都做不了一个好丈夫,但是,会一直努力地去学如何为人夫,只要风儿不相弃,我愿意花一辈子的时间来学怎么去爱自己的妻子、怎么做一个称职的丈夫。”微微沙哑的语声带着动人心魄的深情。
杨柳风垂首用力咬着粉唇,双手纠缠交握,气息起伏促乱,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一匙饭菜慢慢递到她的唇畔,仿佛怕惊吓到她一般,刘珩语声格外轻柔地道:“就算不喜欢,多少也要吃几口,好不好?”
杨柳风缓缓抬睫:那一双纵横朝堂的犀利的眸、笑傲沙场的狠戾的眸、运筹帷幄的睿智的眸,此刻,只有浓到无可化解的宠溺和怜爱。
粉唇微启,杨柳风终于将匙中的饭菜含入口中,虽然勉强,但依旧努力地嚼咽。
刘珩舒眉一笑,待她吃下口中的饭菜,才又舀了一匙小心翼翼地递上前来……
如是的殷勤疼宠之中,杨柳风勉强吃了小半碗饭菜。
正自蜜意融融之际,忽听两声轻叩,不待回应,小晴已是风风火火地推门进屋道:“风儿姑娘,大夫来了,老爷夫人请您前去诊脉呢。”说完,方才定睛看见屋内的情形,却只是吃吃一笑,并不以为惊怪。
倒是杨柳风别过脸去玉颊腾火羞窘不堪,小晴见她无地自容的娇赧模样反而忍不住劝抚道:“姑娘胃口不好,刘老爷喂两口饭吃也是应该的,夫妻恩爱原系让人羡慕的美事,干吗臊得那个样子?难不成小晴还会出言取笑么?”她眼珠一转道:“况且,比这肉麻百倍的也不是没见过。”说着,似是想着什么趣事,又自轻笑出声。
刘珩笑了笑,放下碗匙道:“你家老爷也常喂夫人吃饭么?”
第27章 第九章 佳音蓦降喜参忧(中)
小晴忍笑道:“喂个饭算什么?当初夫人怀着小少爷的时候,害喜难受,每日心情不佳,胃口也就不好,我们老爷为着哄她高兴,天天散衙回家就绞尽脑汁地编故事讲给夫人听,非要逗得她笑了才肯罢休,这时间长了呀,肚子里的故事都讲遍了,再挤不出新花样来,老爷又见不得夫人郁郁寡欢的样子,就……”说到一半,她已是忍不住支着腰笑得花枝乱颤。
“就什么?”刘珩有心要让杨柳风放下心头那些羁绊,因此倒笑着追问。
小晴勉强止了笑道:“我家老爷那么个俭省的人,自然是舍不得茶钱听书,于是,每天趁着晌午歇衙吃饭的时候,揣两个包子站在茶楼的窗下蹭书听,晚上再回家来说给夫人,这么一个夏天过来,只晒得油光黑亮,也倒还罢了。偏生有一次老爷公事繁忙错过了午歇,直到了晚上散衙方才得闲,那时辰茶肆早就关门上板,哪里还有说书的?老爷又知道夫人在家等着听书,您猜怎么着?”
杨柳风听她说得有趣,已是忍不住捺下娇羞悄然回首。
刘珩觑见她饶有兴致的神情,便也含笑应和道:“怎么着了?”
小晴深吸一口气,憋着笑道:“我们老爷不知如何打听到那说书的家在何处,竟然巴巴地找上门去,原想请那说书的再将日里的书讲上一讲,但终又觉着过于唐突冒昧,只是呆呆地在人家门前傻站着,谁知,那说书人的娘子忽然端了盆刷锅水推门出来,也是那晚天色阴沉,老爷又晒得一脸黝黑,还穿着那一身绿色的官服,就那么静静地站着,从头到脚只有那一双眼白格外分明,那说书人的娘子吓得尖叫一声,直把那手里的刷锅水兜头兜脑地泼了老爷一身……”
小晴说着,强忍笑意的声音已是在打着颤,却仍自强撑着接下去道:“我家老爷也是唬了一跳,忙转身一路小跑地逃回了家,那衣襟上……那衣襟上还挂着两片菜叶……就回来了,夫人知道了又是心疼又是好笑……结果老爷说……”她边说边忍不住格格地笑个不停,却依旧上气不接下气地道:“结果老爷说……早知道倒盆刷锅水夫人就开心成那样……又何必……又何必费那许多周折……咱们家自己也有刷锅水……”最后的余音早被笑声所取代,俏皮的丫头更是前仰后合,直拿手儿撑着腰。
杨柳风也被逗得忘了羞窘,掩唇低笑出声。
刘珩亦轻轻地笑着,然而心头却被那个迂拙书生的所作所为而感动。若在以前,他或者会嗤之以鼻笑其愚懦,因为他觉得让女人高兴的办法有很多种,而这一种却是最卑微最无能的,可时至今日,他才深深感受到这曾经不屑一顾的痴挚背后浓浓的情意是任何华服、美饰、豪邸、殊宠所不能及的,也惟有这样赤诚的眷宠才能换回发自内心的真实欢笑。
刘珩歉然地望向杨柳风:这样的珍宠他从未给予过她,甚至于现在,也没有如此的勇气去做。他怅然地暗叹:说是舍弃权贵委身布衣,却其实,终究是放不下身段来给她那样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