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缱绻相凝良久,杨柳风才放下柔荑,低声道:“拜堂成礼之后还要做什么?”
“接下去就是合卺、撒帐,然后……”刘珩忽然愣怔地收声——眼前的人儿已垂落羽睫玉颊飞火——合卺酒早在去年就已骗她喝下,此处深山野岭根本无帐可撒,那么,就只剩下洞房了。
刘珩气息骤然一促:这恐怕是她对他说过的最撩情的一句话语了,而此刻,低垂的娇艳双颊印证了他心底的猜测。
心弦就被这样一句淡薄的低语轻易撩拨,若有,似无,却比任何娇言媚语更动心乱性。
只有她可以,随意间,无心处,就颠倒了他的神魂。
“风儿。”粗嘎的一声低唤,随之而来的是火热的怀和火热的唇……
月色也似有了不同一般的温度,深情地轻拢着树影下迷乱纠缠的一双人儿。
这一夜婉转哦吟炽烈沦陷,黯淡了一旁明灭的篝火,至深,至浓,至真,至纯,点燃了漫天星斗……
沉浸在那样如蜜的梦乡中,直到鸟语啁啾低唤,暖阳斑驳轻洒,刘珩才自酣甜中缓缓醒来,下意识地想收紧怀中的绵软娇躯,竟抱了个空,他诧然开启双眸,却见伊人穿戴整齐斜坐一旁,眸色深幽地凝视着手中那对素淡的金燕剪柳香囊。
“在想什么?”刘珩轻轻地问——那样的眼神中带着太多太沉重的情绪。
杨柳风闻声转眸,幽凉一笑道:“当初夤夜赶绣这对香囊,只为珩迎娶王妃之后能多一缕牵挂,这其中有几分真情几分筹谋风儿自己心知肚明,却不料那一日竟得珩以金钗垂赠、合卺共饮,这对香囊又被如此珍重,想风儿一片虚情假意,却换来似海恩深……”她缓缓垂首语声低沉地道:“风儿……有负于珩多矣。”
刘珩屈一臂支起身,另一只手臂揽过纤腰,笑着道:“风儿昨夜还说了此为父母之命,若无严刘两家宿怨,岂有你我这段因缘?风儿谨孝遵训,何错之有?”
轻叹一声,杨柳风黯然道:“谨孝遵训?那甘冒弑兄杀侄、谋逆篡位之大不韪又该作何解?”
刘珩幽沉一笑道:“昨日走了一路,我也想了一路,当初一心倾覆朝堂只为君临天下那一日可以废除遗诏名正言顺地迎娶风儿,我不惮于做一个忤逆子孙,更不惮于天下的悠悠众口。”他怅然望向身侧眸色深深的人儿,轻叹道:“只可惜风儿却始终要阻止我走这一步。”
杨柳风垂首幽幽地道:“如果一切都可以从此而止,风儿纵使承担祸国殃民不齿于天下的骂名亦会甘之如饴,只可惜……”
第3章 第一章 从此天涯共双飞(中)
“只可惜就算是我登基即位,这个朝堂依旧是姓刘,而非姓严。”刘珩坐起身,精壮赤##裸的身躯在阳光与树影的交叠映衬下充满了动人心魄的强悍气息,拥她入怀道:“风儿真的以为我就如此在意皇位?”他叹息一声接着道:“其实,只要婚典一过,我愿意将皇位禅与严氏的任何一个人。”
杨柳风挣脱他的怀抱,伸手捡起一旁的中衣披上那宽阔的肩头,语声无限幽寒地道:“且不说百年来严氏的男子长役苦窑,是否还有堪当大任之人,便是有,珩也未免将严氏的女子想得过于仁慈了。”
刘珩轻轻抬起她的下颌,目注幽凉春水道:“难道除了江山王座,严氏先祖还有其他的遗训?”
螓首微摇,杨柳风别过脸枕在他肩上,不让他看见那深浓的忧郁眼神,缓缓地道:“这百年来,严氏女子委身妓籍,为了生存繁衍,为了先祖遗命,为了家族大计,不知道忍辱负重经受了多少非人的磨难,珩所知风儿和娘亲的经历只是万中之一不足挂齿,这样的血泪辛酸,又岂是一个冰冷王座可堪抵偿?这百年的积怨和仇恨,只怕就算是血流成河亦无法洗净。”
长喟一声,刘珩痛惜地抚着她的长发道:“所以,风儿不惜被我怨恨误会也要帮刘羽夺权,因为只有保住了他,才能保住朝堂不乱,也才能保住刘氏一族免于血光之危,风儿心怀深远、用意良苦,我非但不能体恤相助,还要怨怒诘责,令风儿伤心……”
微凉玉指轻覆唇上,阻止了他的自责,杨柳风已抬首直身认真地凝视着他道:“风儿只是一介女流,没有珩所说的深远心怀,不过是自私地想过平凡百姓的日子罢了,为了这样的自私,风儿不惜欺骗和伤害赤诚相付之人,可是珩不但不记恨相弃,还甘愿放开富贵权势孑然相守,如此情意深长,风儿不知该何以为报。”
滢滢水眸中带着浅浅的忧郁,更多的却是浓得醉人的深情,刘珩的心头充盈着一种痛痛的柔软,忍不住再次将她拉入怀抱。
就这样静静相拥,抬眸处,周围高可及人的灌木若天然的屏障,郁郁围拢在这参天古木之下,阳光从枝叶间洒落,在昨晚新辟出来的这方寸之地上跳跃摇曳,把身上、地上的简素布衣染出各样奇异的图案。
幕天席地,草木为墙,然而刘珩的心却比身处任何宫殿楼宇更为安稳放松。这样简陋的暂栖之所,却让他有着惬意和舒适的感觉。
这就是爱么?
良久,杨柳风才轻轻地道:“珩会不会厌倦这样平淡如水的生活?”
握住她的双肩,不舍地分开熨贴着的温软身躯,刘珩缱绻一笑道:“珩只会厌倦没有风儿的生活。”
微赧一笑,杨柳风已是温柔地拉过他的手臂为他穿起中衣,低声道:“仔细着凉。”
安静地由着她为自己穿衣绾带,如此熟稔的情景却让刘珩充满了幸福和感恩,因为只有此刻才不是迫于使命的无奈,不是妓女对恩客的义务,不是强权之下的委曲,而是妻与夫的静谧甜美。
没有水源,水囊中亦所剩无多,刘珩只得草草漱了漱口,忍着嘴里的粘腻不适勉强吃了两口干粮,便抱着杨柳风飞掠出浓密的灌木屏障向山中走去。
四月中,山里的花树已渐繁茂,空气中洋溢着各种花草的芬芳,如果可以忽略没有洗漱的不适,刘珩会更为这清宁美景所陶醉。
他含笑看向身前的那个简素身影:杨柳风一直轻盈地走在前面,四顾张望着,仿佛在寻找什么,婀娜穿梭于鹅黄翠绿之间,那样欢悦自得的神情是他前所未见的,有一瞬间的恍惚,仿佛她本就该属于这明媚山林,而过去的繁华锦绣不过是樊笼桎梏,囚禁了她真正的鲜活神采。
忽然,似是发现了什么,杨柳风欢然回身几步,拉起刘珩的手指着右前方笑道:“珩,我们往那边走。”
不同于往日的亮丽笑靥,在回首的一瞬间让刘珩有种春阳般耀眼的错觉。
见他微笑地愣怔无语,杨柳风忙停身关切地问道:“怎么了?是不是着凉了?”说着,已探手去摸他的额。
刘珩回神握住伸过来的纤纤柔荑浅笑道:“哪里来的那么娇贵。”轻轻一拽已将杨柳风拉入怀中抱起,向她刚才手指的方向抬了抬下颌道:“是要去那里么?”
“嗯。”杨柳风低应声未落,已被刘珩抱着腾空掠起,只几个起落已是纵跃出老远。
止步垂眸,他笑问:“风儿要找什么?”
杨柳风略带娇羞地举眸,指向远处的一丛嫣红道:“就是那个。”
“好!”刘珩长笑一声,提气飞身,转眼间就到了那一树竞相怒放的杜鹃花前,小心地将她放落在地,柔声道:“风儿喜欢这杜鹃花么?”
杨柳风笑着掐下一朵,刘珩以为她要簪在发上,正准备接过,却不想她竟摘去花蕊,将花瓣送入口中。
她竟然吃花瓣?
愣怔间,杨柳风却已轻笑一声,摘了一朵更大更肥厚的花,拔去花蕊送到他唇畔道:“尝尝看好不好吃。”
虽则心中疑虑,但刘珩依然张口接下。
脆嫩的花瓣还带着晨露的清凉,酸爽中和着一丝微甜,嚼在口中顿时齿颊生香,竟将先前的黏腻不适一扫而空,刘珩不觉赞叹道:“想不到这杜鹃花瓣竟如此美味。”
吃完一朵,他不禁意犹未尽地走上前去,掐下一朵,学着杨柳风的样子拔去花蕊,放入口中。
杨柳风已是吃了几朵,停下手道:“山里人管它叫‘映山红’,有些地方满山遍野都是,花开的时候火红一片映染整个山头。”
刘珩折下一对并蒂杜鹃眷宠地簪在她的鬓边,顿时娇艳相映,凭添了几分妩媚,遂笑着吟道:“丁宁莫遣春风吹,留与佳人比颜色。”'1'
杨柳风玉颊微粉垂首不语,刘珩却是心头大悦,又连吃了几朵,只觉酸爽开胃,幽香自内而外充盈口鼻,一时神清气爽精神大振,正欲再度摘食却被杨柳风拦住道:“这花一次不可多吃。”
“哦?”刘珩挑眉问道:“吃多了会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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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唐】施肩吾:杜鹃花词
杜鹃花时夭艳然,所恨帝城人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