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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是……我……我不饿,我该回家了。”小小的身子仍旧在艰难地强迫自己远离。
“霏儿,”杨柳风起身上前拉住她的手柔声道:“霏儿是不是心疼娘亲吃不到这些,所以才不愿意自己一个人独享?”
霏儿眼圈一红停了脚步,黯然点了点头。
“傻孩子……”杨柳风一把将她搂进怀里语声涩然。
感应到她的酸楚哀怜,姬伐月也不觉心头一软,扬声道:“你想带回去孝敬娘亲也无不可,这桌子上的菜你吃得下多少,我就叫人原样的做一份包起来给你带回去,你吃得越多带回去的就越多,如何?”
“真的!”霏儿的眼睛不觉亮了起来,三步两步跑到他身前满怀期待地道:“我吃掉多少就可以带多少回去?”
“是啊,只怕你胃口小,吃不了几口就饱了。”姬伐月笑笑地逗着那小人儿。
“不会,我娘说我饭量比男孩子都大。”霏儿说着已经坐到桌前,拿起筷子就去挟眼前盘子里的烧肉。
姬伐月看着她欢然大嚼的样子也含笑举箸,却不过有一搭没一搭地随意吃着。
杨柳风也回到桌前宠溺地看着那已是满脸挂着油花的小人儿,伸过帕子替她轻拭着道:“慢点吃,仔细噎了。”
那样轻轻柔柔满是怜爱的语声竟令姬伐月的心骤然一颤,凝眸看向那笑靥婉婉的人儿,不觉有了一瞬间的恍惚:仿佛已是经年之后,守着他们的孩子,如此甜蜜美满。
杨柳风全副的心神都在那孩子身上,自己没动几下筷子,直看着霏儿小肚子吃得溜圆,仍旧拼命地往嘴里塞东西,不由颦眉低声拦道:“吃饱了就罢,太撑了对身子不好。”
“没关系,我还可以吃很多的。”霏儿一边努力咽着嘴里的食物一边含混地道。
知道她想多带一点吃食回去,姬伐月却只是好整以暇地笑看。
杨柳风抬眸略带责备地看了他一眼,仍旧转首柔声劝着:“霏儿乖,别吃了,哥哥逗你的,会包好多菜给你带回去的,别吃那么多,要撑坏的。”
“真……真的?” 霏儿打着饱嗝看向姬伐月。
第144章 第四十八章 恤弱怜孤意相仍(中)
春水盈盈抬望,满是恳乞。
危难之际,生死关头,她都不曾作此颜色,现在却为了这个萍水相逢的女孩儿委屈至斯,姬伐月心底里漾起一阵微酸,待要故意刁难,终究是不忍拂逆了那样的殷殷目光,略带无奈地道:“快去把手和脸洗干净,我们送你回去了还要接着赶路。”
霏儿忙连声应了向外跑去,杨柳风递过感激的一笑,转身跟着那蹦蹦跳跳的小人儿出了屋子。
人虽离去,但那柔柔相顾的笑靥却已乱了某人的心扉,姬伐月失神怅望着素影消逝处:什么时候,这样动人的笑可以只为他绽放?什么时候,那般凄绝的泪可以只为他滑落?
收整已毕,一行人又上了马车,向着北门而去——霏儿的家就在北门外。
“到了,到了,就是这里。”原本默不作声向着车窗外张望的小丫头忽然欢声叫喊起来,马车尚未停稳,霏儿已经抱起大包小包向车外跑去。
“小心别摔了。”杨柳风关切扬声,不放心地提裙追出去。
自从相识以来,虽是处处疏离,但她却从未逾矩失礼,如今日这般不躬不让先行下车还是头一回,姬伐月无声一叹:偏是这么喜欢孩子的一个人,却有可能永远不得为人母,心头一疼,暗暗神伤,脚步却一刻不落地跟着下了车。
没有房舍!
眼前只是一堆断瓦残垣,姬伐月微怔止步。
“娘,娘——”霏儿高声欢叫,抱着大包小包向废墟深处矗立着的半截矮墙跑去。
杨柳风担忧地看了一眼渐渐远去的小小身影,回过头来小声道:“教主……”
“进去看看吧。”姬伐月接口道。
杨柳风欣喜地深深一礼,方才转身提裙而去。
瓦砾、灰土掺杂着各种垃圾忐忑不平,在午后的淡薄春阳下散发着阵阵异味。
姬伐月微微嫌恶地蹙起眉头,正踌躇着是否要跟过去,却见杨柳风脚下的石子一滑,身形摇摇欲倒,不及细想已是提气掠近,下一刻,纤然的娇躯已被稳稳揽入怀中,不待她挣扎,他一个起落便掠到那唯一还竖着的半壁残墙之后。
墙根下,一片被清理干净的空地上蜷缩着一个枯瘦如柴的女人,脏乱的长发蓬在头顶,一双空洞暗淡的眼眸没有焦点地看向天空,若不是偶然的微弱咳嗽,真会让人误以为是死了。
“娘。”霏儿连忙放下手里的大包小包上前去搀起那女人。
“水……”那女人嗓音干哑地低唤一声。
女孩儿应声小心地扶她靠坐在墙边,再拿起一旁只剩了半个的陶土碗向角落的瓦罐里去取了水来,小心地捧过去喂那女人喝。
姬伐月见那碗里的水甚是浑浊,不由又是一蹙眉头,心底的辛酸疼痛分不清是来自杨柳风的还是来自他自己的,感觉到怀里的娇躯一动,他收紧手臂沉声道:“别过去,这可能是痨病。”
语声虽轻,但也惊动了正专心伺候娘亲的小人儿,霏儿起身上前来端端正正地一礼道:“哥哥姐姐,我到家了,谢谢你们送的东西。”
杨柳风用力挣脱了姬伐月的禁锢,飞步上前一把将小女孩深搂入怀,半晌,方才抬首凝睇她的双眼缓缓道:“霏儿不光要照顾好娘亲,还要学会照顾好自己,娘亲病着,这个家就要靠霏儿一个人支撑下去,所以,你一定要先照顾好自己,要记得,只有你活着娘亲才有可以依靠的人,霏儿懂不懂?”
霏儿用力地点头道:“嗯,霏儿明白。”
杨柳风欣慰地一笑,忽然从怀里拿出丝帕包裹着的紫金火玉合欢钗塞到霏儿手中:“这红色的叫做火玉,记得每次挖一颗,至少能当十几两银子,千万不可以一下子当掉,否则只怕反而会害了你们母女。”
“十几两?”霏儿惊讶地睁大眼睛,随即摇着头推开金钗道:“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不能要。”
“拿着。”杨柳风坚决地将金钗放入她手中,肃容问道:“如果有人问你这火玉从何而来,你要怎么回答?”
“嗯……”霏儿灵动的大眼转了转道:“我就说我在东城外捡的。”
杨柳风含笑再度疼宠地抚了抚她的发,方才婉婉起身走回到姬伐月的身前。
她竟然将珍若至宝的金钗如此轻易地送给了这个陌路相逢的女孩!
这是除了那个男人之外她最在意的东西,也是他留给她的唯一“遗物”。
除了那一夜为了求姬伐月援救,这支金钗从来都是日间贴身在怀,夜间相伴枕畔,多少次,她痴望金钗,任由自己心头炼狱般的痛苦将姬伐月折磨到几欲抓狂,多少次,在心灵被令人窒息的深浓哀伤摧折的时候,姬伐月恨不能夺过金钗扔得远远的。
今天,她居然把金钗转送他人,似乎是顺遂了自己的心意,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却平添了许多失落感甸甸于心。
姬伐月并没有说话,也再没有出手去扶杨柳风,只是阴着脸转身向外走。
杨柳风小心地提裙迈步,沉默地缄唇相随,殊不知心头的微微忐忑早已出卖了自己。
走在前面的人虽然依旧沉着脸,却难抑暗中的窃喜:再怎么疏离淡漠终究也开始在意他的情绪了,他相信总有一天她会只为他笑、只为他哭,只为他相守一生,因为这世上的事只要他想,还没有做不到的。
回到马车前,姬伐月仍是一言不发地绷着脸,只抬了抬下颌示意杨柳风上车,却趁着她登车之际倾身在其中一个教徒耳畔低声说了几句话,才提步上车。
行不多久,马车便在路旁的一处小树林边停下,始终沉着脸的姬伐月才开口道:“等一会外面递温水进来,你把手、脸、身子都仔细擦干净,把从里到外包括最贴身的衣裤全都换了,然后什么也别碰直接下车,他们会处理车子里的东西。”
“是。”杨柳风轻轻应声,姬伐月方才挑帘下车。
两个教徒已在林中架起火堆烧煮艾草,少顷,汤成,将浓汁分入桶中掺加凉水至温热合宜,才盛出一盆端去马车里,而姬伐月则借着树木遮掩尽除衣衫丢入火堆,就着木桶里的艾水仔细擦洗了身体。
春寒料峭,他却仿佛浑然不觉,傲人的身躯惹得随侍的教徒艳羡地悄觑不已。
察觉到窥探的目光,姬伐月只是毫不在意地一笑:这样完美的身体生来就该被无数赞叹和妒恨的目光包围,就该令无数芳心痴迷,却不知那个冷心冷情的淡漠人儿有朝一日见了会以什么样的眼神相对。
想着,他微微复杂地瞥了一眼远处安静的马车,心头的不安竟然大于期待:那样从容无波的春水总会给他带来许多不经意的挫败感。
杨柳风提裙走出马车的时候,姬伐月早已穿戴停当:一头乌丝整齐地束成发髻,银珠抹额熠熠生辉,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