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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士尧脚步一顿。
半晌,他才道:“是我误会。刚刚的话,你莫要放在心上。”
他也不是知错不改的人。
直言不讳并不是什么缺点。有时候朋友之间相处,碍于情面不肯指出对方的失误之处,心里却对此不满。时间久了,怨怼在心里长了,情谊也就淡了。
“我不会的。”阿蕙笑笑。
“你刚刚说,车夫拿到的报纸?”廖士尧道歉过后,又追问兆寅知道事情的来源。
兆寅是这样告诉阿蕙的。
他是看到车夫们嘀嘀咕咕的,才凑上前去,然后得到了阿蕙杀人那则新闻的报纸。
“大少是这样说的。”阿蕙道。
廖士尧微微颔首,没再说什么。
他转身,就让戴副官把管家找来,让管家去查,到底几个月前的旧报纸,是怎么弄到官邸来的。
对于管家,廖士尧也是不怎么信任的。
他府里除了自己带过来的副官,其他的都是杭州府的人帮他招来的,就连这位管家,也是杭州府地界的政客推荐的。
谁知道是什么来历!
不过,能用的时候,自然要用的。
“赵小姐的事,倘若下次我再听到一点儿话音,责任全在你!”廖士尧眉宇凛冽,对管家道,“我不在家的日子多,府里的事都交给了你。你若是不能做好,趁早告诉我,我另聘高明!既然到我这里做事,就要勤勤恳恳。把弄报纸进府的那个人查出来,明天早上之前告诉我!”
管家的冷汗就打湿了双颊。
他连连哈腰,道是。
这位管家也姓赵,叫赵金江,从前在浙江总银号的行长家里做事。后来,那位行长大人高升,去了南京任职。
赵金江是杭州府本地人,他老娘卧床十几年,经不得马车劳顿,不能跟他遥天路远去南京。
赵金江孝顺,断乎不会为了前程丢下老母亲,就辞了行长家总管事的职务,留在了杭州府。
行长一家人都很依赖赵金剑
知道他不能随行,行长太太挺遗憾的,还特意把他推荐给市长夫人,拜托市长夫人替赵金江另外谋一处差事。
没过两个月,就听说廖士尧在杭州府开官邸的事。
市长总揽接待事宜,也为督军府里的管家没有合适人选而着急上火。
市长夫人就把赵金江介绍给了市长。
市长和曾经总银号的行长也是熟人,知道赵金江,对他也信得过,就让他过了督军府。
赵金江进府也二十来天,这还是廖督军第一次见他这个管家。
不成想,居然是这样一件事。
这可如何是好?
这位督军大人哪里是吩咐赵金江做事,分明就是在刁难!
查一件事的来龙去脉,一个晚上怎么可能办得到?
赵金江哭都没时间了,从督军的书房退出来之后,立马就开始着手,调查那份旧报纸的来历。
阿蕙送走了廖士尧,折身回了客房的院内。
她先去看了小禹。
孩子睡得很安稳,阿蕙这才回了自己的房间。
刚刚走到门口,就看到老2兆慎在她房门口伸头探脑的。阿蕙放缓了脚步,上前轻咳一声。
兆慎还是吓了一跳。
他笑嘻嘻的,手里拿着个纸包:“蕙姐姐,你不在房间?”
“怎么,这么晚又饿了?”阿蕙笑着摸他的脑袋,注意力从他手里的纸包上转移开了。
阿蕙一直在努力添大老三的饭量,所以房间里时常放些点心,诱惑老三吃些。兆慎知道后,经常来偷。
阿蕙的点心,也是用油纸包着,不用说,这孩子又饿了,来偷吃的。
可是阿蕙记得自己房门上锁了啊,他怎么进去的?
“不是!”兆慎听了阿蕙的话,立马反驳,然后又贼兮兮的拍了拍自己手里偌大的纸包,对阿蕙道,“蕙姐姐,我从厨房偷了好东西,你要不要吃?”
兆慎是个吃货,却从来不吝啬。
有了好东西,他会和喜欢的人分享。
而现在,阿蕙无疑就是孩子们最喜欢的人了。
阿蕙笑,拿了钥匙开门。
兆慎就跟了进来。
把纸包放在沙发的茶几上,阿蕙问他:“是什么好东西?”
“是巧克力糖!”兆慎小声道,声音里却不掩垂涎,“厨房的大胖子买菜回来,偷偷放了好多包,藏在菜筐底下。然后没人的时候,他就溜到后门,给一个带帽子的人拿走。那人给他好多钱呢!我今天从他那里偷了一包。”
前几日阿蕙出门,正好遇到了百货公司进口了几盒子巧克力糖,阿蕙就全部买了回来。
结果,兆寅和小禹不爱吃,全部让兆慎吃了。
阿蕙还开玩笑说:兆慎太过分,不给她留点。
这孩子就记在心上了。
只是,厨子怎么弄来的巧克力糖?
“我还没吃呢!”兆慎邀功对阿蕙道,“先给蕙姐姐!”
说罢,他打开了纸包。
阿蕙看到纸包里的东西,猛然把纸包抢过来,捏在手里,厉声问兆慎:“你没吃?”
兆慎被阿蕙那严肃的脸色吓住了,忙道:“没…没吃!我想吃来着,二叔就让戴副官来找了…然后就去吃饭了!”
阿蕙大大松了一口气。
什么巧克力糖,分明就是一包鸦片糕!
这府里,真是乱了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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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委托
戴副官去老2回来吃饭的时候,已经是黄昏。
到现在已经四五个小时了,厨房的三胖子倘若发现丢了东西,估计已经逃走了。
“这不是巧克力糖,是鸦片糕,吃了会被药死的!”阿蕙跟兆慎解释,“你闻闻,跟上次的巧克力糖是不是一个味儿?”
阿蕙把纸包打开,给兆慎闻。
兆慎糊里糊涂的,上前嗅了嗅,果然一股子酸臭味。
他连声作呕,把纸包推开:“咦,恶心!”
阿蕙又把油纸包好,对兆慎道:“走,你跟姐姐去二叔那里,把这件事告诉二叔。”
兆慎不明所以,问阿蕙:“让二叔给我买糖?”
阿蕙没有功夫跟他解释,把纸包裹好,拉了兆慎,去了廖士尧的书房。
他还在书房,并未安寝。
夜风微醺,减了盛夏的酷热,轻拂着书房深色窗帘,廖士尧伏案批阅公文,初月琼华似银丝宛宛,萦挂他坚毅的肩头。
看到阿蕙牵着兆慎进来,廖士尧浓眉微蹙。
他放下手里的笔,把公文夹合起,起身问阿蕙:“他又惹事了?”
兆慎很调皮,廖士尧以为他闯祸了。他一边问阿蕙,一边径直往书房的沙发那边走。
阿蕙带着兆慎跟过去,坐下才道:“不是。督军,您看这个”
然后把纸包放在茶几上,打开给廖士尧瞧。
廖士尧的浓眸锁定在阿蕙手上的纸包上。
等阿蕙打开,廖士尧敏锐的闻到了一股鸦片糕的味道。
他眉梢顿时就噙满凛冽。
把纸包拿在手里,廖士尧闻了闻,然后道阿蕙:“哪里来的东西?”
阿蕙就推身边的兆慎,让他来说。
兆慎见二叔板起脸孔的样子,很像他爸爸廖士奇,心里就慌了。他很怕爸爸的,顿时就急急忙忙把自己如何拿了这包鸦片糕的事情告诉了廖士尧。
“是厨房的三胖子,我看到了两次,他从后门,把东西给一个戴帽子的人”
廖士尧脸色越来越难看,俊朗眉宇已经被严霜覆盖。
他喊了戴副官进来:“让护卫团的人把府里封起来,谁敢逃,就地枪决!把厨子和佣人全部喊到院子里,我立马就来!”
戴副官不知道何事,却不敢质疑廖士尧的话,连声道是,转身快步跑去吩咐。
原本渐渐沉寂的夜,喧嚣起来。
督军官邸处处灯火通明。
廖士尧深坐在书房的沙发里,面沉如水。
兆慎挨着阿蕙坐下,心里很害怕,大概是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二叔。他情不自禁让阿蕙身上凑。
阿蕙就轻轻握住了他的手。
兆慎索性往阿蕙怀抱里钻。
再调皮,也是个十岁的孩子。
阿蕙轻轻搂住他,两人依偎在一起。
直到戴副官来说,佣人们已经全部叫了起来,在正厅的院子前场地上等。
廖士尧起身,对阿蕙和兆慎道:“走,跟着我去认人。”
他这话是对兆慎说的,让兆慎去辨别那个私藏鸦片糕的厨子。
兆慎看了眼阿蕙,眼底闪过些许惧意。
阿蕙鼓励看着他,起身签了他的手,低声对他道:“别怕,姐姐不是在这里吗?”
兆慎重重点头,纯净的眸子里满是依赖,紧紧反攥住阿蕙的手。
最后,兆慎认出了三胖子。
三胖子一开始还心存侥幸,直到被兆慎指出,廖士尧让副官把他绑起来的时候,他才知道真的是事情败露。
他准备逃,廖士尧抬手,一枪打在三胖子的左边大腿上。
震耳的枪声在佣人中擦耳而过,有些胆小的佣人没有控制住,尖叫起来。场面有些乱。
不知道是谁噗通一声跪下,大声喊督军饶命。结果,大家全部跪下,满场都是磕头求饶的声音。
四十多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