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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少保芳华侯慕容青樱,因护卫靖安有功,特擢升为太子太保,位列正一品。又因对太子教习有功,太子可称其为姑姑,人称“皇姑”。
便有朝臣见风使陀地上奏道:“慕容太保劳苦功高,爵位实不该只停留在侯,请皇上将其擢升为郡王。”
拓跋彦在朝上沉默了许久,方才缓缓道:“不准。”他一向算是一个广开言路的人,但是他不仅回绝了,也没有给出任何理由。
靖安由此开始流传,慕容大人功高盖主,皇上其实还是忌惮的,所以在爵位上不肯让她更上一步。
、第二百零八章 大结局
对此,青樱也不过置之一笑,是侯还是郡王,还是别的什么,少年时其实很在乎,只因那时候经历的少,对人生的领悟皆是建立在这些名望与头衔之上的。
忽然间,就觉得无与伦比的累,仿佛迈不开一步,只想停留在那一刻,从此没有过去也没有未来。
若不是落梅匆匆来叫她,只怕青樱还要这么一个人在窗前站下去。
“皇上又在发热,太医请小姐过去看一下。”落梅说起这话来,眉目间已经是习以为常的镇定——自从拓跋彦班师回朝以来,他的身体状况便一直断断续续地不好,发热是家常便饭。若说是此时太医遣人来请,总该不是普通的发热了。
拓跋彦此刻浑身百骸之间直觉得酸软疼痛,丹田里就像是有一百盆火在烧,同时又有一百桶冰水在浇,交替地进行着就像是有针扎一般。
青樱到的时候,灯芯里正“哔剥”一声爆出火花,也不知是这个声音还是青樱的脚步声,本来睡着的拓跋彦睁了睁眼睛,看见青樱后微微一笑道:“你怎么来了?这么晚了该就寝了。”
青樱见他下巴处冒出了青青的胡茬,大约是发热了好几日未曾好生梳洗所致。他的脸显得更瘦了,想起落梅有一日的玩笑话说道:“奴婢瞧着皇上愈发像仙人一样,虽然比昔年瘦了一些,却更……好看了许多。”
青樱当时闻言便心头一震,不觉提高了声音追问道:“怎么像仙人?”
仙人是什么?岂有活人成仙的?青樱忧心拓跋彦的身体已久,乍然听到落梅这么说,触到了她的心病,却是吓了落梅一跳,看了青樱一眼后才小声道:“奴婢失言了,万不该妄谈皇上容貌。”
这不过只是其中的一回,这些时日太医来回禀的他的身体状况,她几近夜不能寐,更不敢在拓跋彦面上表现出来。
只是洞察人心如他,有什么不知道的呢?青樱不太敢看他的眼睛,只低低答道:“过来看看罢了,也没什么大事,说起来你自打回了靖安,我这里也是事务繁多,也没好好同你说说话,今夜也不知是怎么心血来潮想起来了就过来了,既然你睡下了就算了。”她语意中刻意轻描淡写,丝毫不提他的病情,也不装作不知他发热。
拓跋彦让服侍的宫女扶他坐起来,青樱这才看到他果真是清瘦了许多,一头的墨发散在肩上胸前,真有种似真似幻,似乎他不是这世上人的错觉。
心中猛地一缩,眼泪忍不住就要落下来。拓跋彦也只作不见,招手朝她笑道:“过来坐一会,可不是许久没有说话了吗。”
两人静静相对,说要说话却其实没有说什么话。这些年的岁月,皆在征战与争斗中似水般度过,那是一生中最美的年华,好在记忆中终究是有彼此的,情愿伤过痛过,也好过从没有交集,像一张白纸。
***
凤阳宫已在大火中毁去,贺兰皇后也以身殉国。那一片废墟硬是留在宫中长达半年。直到拓跋彦的身体状况好了一些重新理政之后,才下旨将凤阳宫原址留下的残垣断壁尽数除去。
初时礼部官员曾颇有些担忧,凤阳宫为历代皇后的寝宫,突然除去于国体不合。
青樱却进言道:“凤阳宫已成旧事,即便重建也不能修复如初了,放在哪里让皇上和太子都徒增伤心。况且先皇后的事迹已经在宫中的起居录中记载,亦在民间广为流传,这个宫室其实已经无关紧要了。”
帝闻之悦,遂动工平凤阳宫。
他有他的心思,凤阳宫留着,总给人以念想,有皇子的妃嫔们无不想攀登上皇后的宝座,不如干脆除去,免除将来青樱辅佐伏礼的种种后患。
她亦有她的心思,凤阳宫的密道深藏着北魏的两个秘密,亦是皇室的命脉,不管是从那里远遁的贺兰皇后,还是司马明禹,皆不要想打这个主意对北魏有任何危害。
拓跋彦也并未问过当日司马明禹是如何在大火中逃脱的。
一日深夜,太子太保慕容青樱造访高盛府上,一言不发,跪在了高盛面前。高盛连忙屏退了众人,两人在室中密谈了数个时辰,一直守在外面的高博似乎听到了哭泣声,又仿佛不真切。
当日慕容大人纵南朝君主逃走一事,他禀报过父亲,父亲闻言什么都没有说,只道凤阳宫并无密道,绝无可能。
父亲送慕容大人出来的时候,她依稀听到慕容大人对父亲低声道谢,父亲却叹道,说什么谢,一晃这么多年过去,最后也只有你我陪在皇上身边。
是啊,岁月如梭,唯有陪伴是真心最有力的证实。过往中再多的恩仇,也尽在时光的流逝中了。
慕容太保与高将军府上从此一直亲厚,这便是后话了。
一年后的春天,拓跋彦正式下旨令太子伏礼监国,伏礼此时已经是十六岁的少年,眸子中褪去了小时候的稚气,里头的淡然倒像他父亲多一点。
芳华侯慕容青樱则为辅政大臣,人称“皇姑”。她始终在爵位上没有再进一步,她不提,拓跋彦也不提。
记忆里,她就是芳华女侯,那时候是,永远都是。
不过,即便是她在爵位上始终无缘郡王,慕容青樱在世人看来依旧是传奇般地屹立不倒。拓跋彦对她早已超出了君臣,她以一个外臣的身份,多年来居于宫中;以一个女子的身份,多年来位列一品大员,几乎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以与大魏皇室毫无血缘的身份,被尊为“皇姑”,与太子亦亲厚有加。
倘若她没有昔年名动天下的历史,倘若她没有带兵西征海西王的功勋,只怕慕容青樱早就被斥为狐媚惑主。
伏礼但凡听见了有人如此说,便必要动怒一番追究是谁胡说的,非要重罚。青樱却总是轻描淡写地笑道:“姑姑已经不年轻了,就算想狐媚也做不到了。”
伏礼的王妃娇俏地笑道:“姑姑貌美天下皆知,不管是什么年纪,美人是不老的。”
青樱笑看着她,多么年轻鲜活的面容,多么伶俐的口齿,巧笑倩兮,顾盼生姿。
难以忘记,自己从前飞扬的少女时光,一身戎装,指点江山,该是比她更鲜亮吧。
可是,世上挽不住的唯有时光。
江山代有才人出,一代新人换旧人。世上的年轻是永恒不变的,每一年,总有人老去,总有人年轻。
青樱仍旧住在寥风轩中,与乾元殿遥遥相望。他们始终没有真正地在一起,但是又好像一直在一起。
宫中的女官此时正惴惴不安,因为青樱请她来寥风轩中,竟是为了让她在起居注中写下当年皇上登基之前,与皇七子之争皆有南朝慕容氏暗中设计挑起的兄弟纷争,帝每每念及,皆追悔不已。
女官出自靖安名门上官家,口齿颇为伶俐,当即跪地回道:“奴婢万万不敢如此写。”
青樱目光伸向了窗外的春花,闲闲道:“我以为,上官家的人,即便是女儿,也是不畏强权的,你的祖父能写史书,正是有刚正不阿的傲骨。”
这位出自上官家的少女丝毫不惧,抬头回道:“奴婢的祖父能得慕容大人的谬赞,是因为他尊重史实,不修饰也不涂抹。而奴婢由大人一手提拔至此,大人的指教自然是铭记在心的,既然大人要奴婢以祖父为镜,那么奴婢就更不敢篡改史实了。”
青樱笑笑,也不动怒道:“你这孩子,伶俐上头是出挑的,将来还是藏着些的好,以免吃亏。”
方才这上官家的少女其实已经说得很明白,她是深知当年的皇室阋墙之争所谓由慕容青樱挑起不过是想一应的责罚推到了眼前这个已经不再青春飞扬但愈加芳华绝代的女子身上,由她来承担历史的骂名。
皇位,对于谁来说,是可以抗拒的诱惑?即便勘破世情如当年的平南王拓跋彦,当那个九五之尊的宝座触手可及的时候,难道他就没有动心过?
那么,把兄弟相残全部归罪于慕容青樱的诡计与挑拨对她百年之后是否太不公平?
青樱看这少女一脸的倔强,自己何尝不知道她的想法呢?
拓跋彦一力重用了她,即便她并不辜负他的这番看重,然而南人的身份,过去与北魏之间解不开的恩怨,大夏为妃的隐秘历史,她这一生的毁誉参半终归是逃不掉的。
芳华女侯,本来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