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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愚樵也不隐瞒。 说道:“兄弟就是帮着收了几把缅邦掸人地刀剑,还有户撒人的刀,罗罗夷的刀也蛮锋利,兄弟也弄了一口带在身边把玩。 呵呵,各位有没有兴趣?下次兄弟去云南,也给几位捎带几口刀,怎样?
这次兄弟还顺带替人从云南捎回来几块翡翠,几匹稀奇少见的蜡染布匹。 还有木棉布、火草布。 几件精美锡器、铜器、银器,几大包上品香料,象那种上品的砂仁,嗯,还有做药材用的云南乌头,还有几匹大理好马罢了。 其实。云南大理马跑山路还行,在咱们北边,算不得什么,就是品相还不错罢了,好看不好用,毕竟咱们这里没有什么山嘛。
各位兄弟要是有意,什么稀奇货物,兄弟都给几位捎回来,就是熊掌、虎骨、虎鞭、麝香、犀牛角、象牙都有,蓝孔雀兄弟也可以弄到。 ”
“哦。 ”那个粮食商人恍然大悟。 说道:“雷兄应该是替侯爷收的刀剑吧?听说侯爷地武库叫止戈斋是吧?”
“是啊,侯爷喜欢收藏刀剑。 不过。 侯爷收藏的刀剑,很多都是拿来赏赐和送人的。 若能得到侯爷赏赐的藏刀,军中将士都视为无上光荣。 不过,除了亲近侍从,就只有立下赫赫战功的将士,侯爷又看他顺眼,这才有这可能得蒙侯爷赐刀酬功。 否则,想也没用。”雷愚樵低声笑道,“想与侯爷攀上交情,美酒、骏马、宝刀、猛犬、名鹰,有一样特出就可以了。 不过,兄弟建议各位不必去攀侯爷的交情。 侯爷贵人事忙,咱们做商人的,要是只想在生意场上混饭吃的话,与徐扬总理,与雷坤元总理攀上交情就行了。 要是几位确实心眼子大,生意也想做得更大,去攀攀侯爷地交情也无不可,不过啦,最好事先问问自己,你想与侯爷做的生意是不是真的够大,那些不大的生意是不用到侯爷面前去现眼的。 呵呵。 ”
这些商人其实都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真正生意人,身家都算丰厚殷实,心思上也都是八面玲珑。 雷愚樵这么一说,各人都在心里嘀咕,娘地,你和侯爷是一家人,连你都不太肯做的事,我们傻呀,去做干嘛?没有金刚钻,咱们揽不了那个瓷器活啊,侯爷是什么人啊,图谋天下翻云覆雨的大人物,咱们小老百姓只为混碗儿饭吃,就不用往前凑那个热闹吧?
“呀,不是说侯爷有六好,其中一好是好色吗?怎么?现在没有人送美女的吗?”
一个不怎么说话的商人,这时突然语出惊人。
“兄弟,还真是蔫了半天不吭声,一吭声就放炮啊!”茶叶商人斜睨了一眼,“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 现在侯爷一举一动都有人看着啦,身份地位不够层次的人,想送美女都没有资格了。 现在有人敢送美女吗?不怕被唾沫淹死的话,尽管去啊!不怕被侯府夫人们记恨的话,尽管去啊!就算侯爷不怕四方物议,不怕后院起火,他手下的幕僚也怕,爱惜令名的幕僚会怕天下人说他们未尽臣僚尽忠之义,不是诤谏耿介之人,怕人说他们是谄媚阿谀地奸臣啊!侯爷阅尽天下美色,还能有多少脂粉佳丽能入侯爷之眼?这也是不再有人敢去献丑地一个原因。 ”
“各位,莫谈国事!”一个在邻座收拾桌面的店小二在旁边小声提醒道。
“呵呵,”雷愚樵笑道,“不打紧,不打紧!咱们西北,公开说这些,也没有什么大碍,不过难免被锄奸营盯盯梢。 各位兄弟还是谈生意经地好。 呵呵——”
第二章 谍中谍
他是她过往记忆中最值得珍视的男子。
他高大的身躯令她感觉安全……
她就像新嫁娘一样垂首坐在床沿,一脸的娇羞,心儿砰砰,犹如鹿撞……
她始终忘不了罗帐里幽幽的水沉香薰,与他身上那浓烈的男人气息,难以言说的味道……
他的鬓发浓密,腮上留着青森森的胡子碴……
他的眼睛寒如夜星,威严慑人……
他望着她的目光,温柔如水……
他低沉的嗓音,如斯沉郁……
倏然醒来,官横波迷惘地倚着软缎靠枕,额上细细的一层微汗,兀自湿润着梦里来不及醒来的伤情愁绪。
相同的梦境,相同的人,夜来幽梦,小轩窗,正梳妆……
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
十年生死两茫茫, 不思量,自难忘……
雪天梦回,小楼寂寂……
多少泪珠何限恨,罗衾不耐五更寒!
官横波记得他的面容英武,锦衣鲜明,雄壮宽阔的双肩,顶天立地,是她欲忘不能的愁思。
然而,为什么人鬼殊途这么多年,他还会频频闯入她的深闺绣闱,重重的梦里?这么多年了,真的不能将他来忘怀?梦已醒,思念却更深。
她知道自己正在沉溺。
官横波将脸深埋在软缎绣水鸟荷花锦被里,闻着幽幽的水沉香薰。 梦里地气息延伸到梦外。
悠长的一声叹息,官横波掀开罗帐,夜色幽暗,能够听到呼啸的北风掠过瓦面。
北方的冬天,如此寂寞。
被惊醒的暹罗猫闪电般跳上床,雪白的毛团,轻盈温暖。 小猫舔了舔她的手。 蜷成一团,呼呼入睡。
官横波轻抚着猫地脊背。
此刻。 她是这样的渴望,渴望向谁讲述梦中之境,哪怕她可以诉说地对象,仅仅只是一只猫。
然而猫儿贪睡,喉管里只发出满足的呼噜,蓬松的尾巴覆盖着身体,憨态可掬。 却不理会主人的愁闷情怀。
官横波欲语还休,环顾着温暖的绣房,感觉寒意一阵阵的透骨。
度日如年,斯人憔悴。
写字、刺绣、吟诗、作画、练功、舞剑,官横波十几年来一向如此,无论是来西北之前,还是来西北之后,平静无波。 甚至可算是死寂一般的生活,一直陪伴着她。
心如古井水不波。
每一个女子都是如此地度过,幽娴贞静,顺理成章。
但是她是谍探,一名闲置地‘棋子’或‘沉睡者’,也许到老。 她也不会被幕后的主子使用几次,运气好的话,这不可告人的秘密甚至有可能随她进入坟墓而埋藏。
日子是如此苍白无趣,令人疯狂,她憎恨,这令人窒息的平淡。
茫茫流年,一如边塞边城,是那般的荒凉无涯。
不是黄天灰地,风砂藐视一切软媚缠绵,就是风雪塞途。 白茫茫大地风刀霜剑来相逼。 一年里有好几个月寸草不生,乏味单调。 想无病呻吟说些春愁,也无头绪。
碧草连天?落花成冢?这是绝然没有的奢望。
蛰伏在西北,漫长的年头已经令她忘记了山青水秀地故乡,繁华丰盈的四季。
记忆便如同边陲一样索然。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唯有梦中的一袭锦衣,能够依稀证实她的存在,虽然是虚幻的慰藉,她也报以最执着的热情,即便她明白一切不过是妄想。
为伊消得人憔悴,即便斯人已逝去多年!
形影相吊,凄清如许!
喃喃自语,凝眸之间,梦里地男子仿佛就在眼前。
辗转难眠的官横波忽然起身,点燃了烛台。
九枝连盏,灯花摇曳。
官横波脚下是厚实的织花毡毯,银香薰清烟袅娜。
铜镜中映出精致,容颜娇艳,肌肤似琉璃般干净,透着明亮的绯红,隐流着几分妖冶。
她等的是永远的虚幻。 韶光流水,眉目之间,连忧伤也是如此鲜丽明艳。
她的春天不会来,她看不到姹紫嫣红开了遍。
怔怔出神,无所事事,窗外风号,天籁是松涛。
时光流过,寂静流年,官横波忽然好想逃离,不过那是妄想。
丁氏一族也好,德兴隆当铺行也好,又或者那暗昧的存在,哪一方不是庞然大物?哪一方是她惹得起的存在?
她背后的东家,哪一方地势力都可以令她粉身碎骨,欲逃无路!
谁让她这么倒霉,受了德兴隆钱大掌柜那里地接济和指派,暗中打入丁氏,偏又被丁氏派到西北边陲,然后那暗昧存在和京师的锦衣府又看中了她,将她发展成备用地暗棋,这一来与四个恐怖存在都扯上了关系,这却是压力倍增,简直会令人发疯!
而西北平虏侯又是个嗜血强横的主,平虏侯手下的锄奸营校尉都不是吃素的,有多少精干谍探在锄奸营手里翻船。
瓦罐难免井上破,将军不免阵上亡,官横波不知道自己将来的命运归于何处,是何结局。
也许有可能是五马分尸吧?
难以入眠的官横波在白狐貂裘之外,围上了雪狐卧兔儿,披上白骆驼毛的昭君套斗篷,不可遏止地踏出房门,如风一般,转瞬融入黎明前的深沉黑暗。
寒风袭面。 雪光照眼,一身上下全是白色地官横波,在雪地中如蝶般翩然而行,寒风呜咽似乎能减轻她心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