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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定洲是王弄山长官司土司沙源的第三个儿子,沙源死后,其长兄沙定海承袭了沙源的土司之职,沙家势力此后却渐趋衰微。直到后来阿迷州(即开远州)土知州普名声死了,其妻万氏寡妇为保地盘,招沙定洲入赘为夫。沙定洲入赘后,先施计杀掉了与自己为敌的普名声之子服远,尔后不断扩张地盘,两土司也合而为一,势力大增,沙定洲领地千里,号称拥兵二十余万,成了称霸一方的大土司,甚至与坐镇云南的黔国公门氏家族也反目成仇,屡不听命。
沙定洲早与万氏以及连襟汤嘉宾在暗中筹划好,要利用门府与云南巡抚、云南三司的矛盾,以及云南各地土司之间错综复杂的恩仇向背,发动政变从黔国公府手中一举而攫取统辖云南一省的大权。
然而,未及发动,平虏军已然捷足先登,大军入滇,兵临云南府,迫使黔国公西逃永昌府保山,平虏军也兵围楚雄,急攻大理,然而一时间不能攻拔,战局僵持。
沙定洲早已视云南为囊中之物,现在被平虏军‘平白’占了先机,但又岂肯甘心罢手?
想那门氏世镇云南,据收买的门府内线所说,府藏盈积,富可敌国,如佛顶石、箭头石青、箭头丹砂、落红琥珀、马蹄赤金等皆以箧装,一箧百斤,每一库藏五十箧,至少有二百五十余库,其他珍宝不可胜计。如此一笔天大横财落入平虏军之手,沙定洲只要一想起来,眼中就凶光闪闪,恨不能一天就把‘可恨’的平虏军消灭干净。
沙定洲胆子都不算小,与临安石屏州的龙氏土司向来不睦,这时却敢便装简从深入临安府城观望窥探,这临安城离石屏州不过是一日马程,若是行踪败露,不要说龙氏土司,就算平虏军方面也不会轻易放他脱身。
临安府城是临安府的府治,而建水州州治也设在临安府城(附郭),平虏军甲申步兵军团随着中路平虏大军进驻云南府,旋即挥师向南,迅速接管了临安府城和石屏城(石屏州州城)。之后,甲申步兵军团便暂时驻在临安府城,直到目前为止仍然算太平无事。
然而,当已经有无数双饿狼一般贪婪而凶狠的眼睛在盯着平虏军,随时准备扑上来把平虏军各军团部队撕成碎片时,南征平虏军各军团部队都尚在懵懂之中,并不知道自己处境险恶——
雷瑾派遣各路军队进攻云南,并没有经过缜密细致的事先谋划筹备,其种种弊端缺陷已然随着云南战事的进展一点点的逐渐显露出来,就象那潮水逐渐退却,水面下露出不少险恶的礁石一样。
进攻云南之役,平虏军固然在出其不意的时机选择上占了不少便宜,而黔国公门沧海在预无准备的情况下,面对平虏军咄咄逼人的进攻态势,也采取了避战远走的骄敌策略,连战皆胜暂时的掩盖了南征平虏军即将面临的危机。
平虏大军在成功进占云南府、曲靖府之后,因为战事进展的顺利,使得所有南征将领开始盲目乐观,对军功的渴望更加急速膨胀;
加之军政繁剧诸事缠身的雷瑾在新春正旦前后极其繁忙,预定的婚礼吉期也赶在年前年后一拨拨的来,再不可能时时关注云南方向的战事,雷瑾鉴于军府远隔千山万水遥控前方军事实际上极为困难,尤其是长时期的遥控,为了因应各方形势的变化,遂追加命令暂时授予云南方向多位领兵将领以临机决断之权。这样一来,除了西路军的康巴军团和从征的凉山罗罗夷土兵在大军进驻云南府后不久即被雷瑾再度调回四川以外,中路军各路军队的将领们,他们这些主要来自于‘招安就抚’,只经过短暂的整训改编就列入平虏军作战编伍的前弥勒香军、前汉中流民军的统兵将领,他们只在简单的划分了一下各自进军路线之后,便各自分头行事,带着各自的部下匆匆去接管接收云南布政司下辖的各府各县。而这实际上已经远远偏离了军府当初先取云南府、曲靖府以立足,尔后稳步夺取云南全境的谋划想定,黔国公种种示弱和‘胆怯’的行径都已大大助长了南征平虏军各路将领的骄狂,若是在云南战场面对的是显而易见的强敌,他们或许还会戒骄戒躁谨慎行事,但是示弱的门沧海让他们彻底的迷失,失去了对危机的敏锐直觉。
人一骄狂自大,往往就会一叶障目,难以看清自身的处境,难以洞察目前的危机,而实际上除了崎岖复杂的地形,在森林丛莽中穿行的道路,充满敌意的蛮夷部族,骑墙观望的部落土官,敷衍塞责阳奉阴违的地方官吏、屯守军官,老弱病残有气无力的屯兵等等不利之处外,对平虏军最大的直接威胁其实是辎重粮秣的缺乏和兵力的分散。
当然,南征平虏军兵力的分散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辎重粮秣要从四川运入云南布政司并不是件很容易的事情,这绝对需要一批忠心任事的官吏主持办理,才能保证辎重粮秣调运配给的顺畅无缺,而原来的地方官吏和屯守军兵对平虏军却并不太恭驯,眼下要想依靠原来那帮阳奉阴违的府县官吏自觉合作就地筹集足够粮秣显然行不通,只能临之以武力威慑。
再则,粮秣转运困难,云南府、曲靖府虽然离四川近,却也无法让平虏军中路的二十万人马聚集在一城一地,也必须分散筹粮就食。
对军功的渴望以及筹集粮秣的现实需要,使得平虏军的部队分散下到了许多县、乡,随着接收接管的府县越多,兵力也越发分散,而且这筹粮之举实际上是在与当地人争夺有限口粮,目前因为府库中多少还有各地官府征收上来的秋粮田赋,加上从黔国公府庄田的仓房中没收的粮食还能顶上一阵,粮食目前还只是隐藏着的危机,一旦到了明年春荒没有粮食吃的时候,那问题就大了,四川方面历经战事消耗也不会有太多余粮支援云南方面,就算有也因为转运的困难而难以维系二十几万兵马的粮秣供应,如果出现粮荒,云南局面势必更加危殆!
而实际上除了这些对平虏军不利的因素,深层的不利因素则是平虏军在云南一省的号召力并不强,可以说进入云南之后,平虏军实际上已经变成‘孤家寡人’,一旦形势突变,云南不会有多少本土势力会支持平虏军,无论是支持门沧海的,还是与门沧海敌对的土官势力,也无论是世袭土官还是委任流官,都几乎不会跟随平虏军,因之平虏军是内少援应,而外部方面,四川固然可以增兵救援云南,但道路崎岖,缓不济急,内外皆困,这都是预先没有准备之故,合纵连横甚至都来不及,平虏军就可能要面临一个猛虎斗群狼的窘境。
而就这样一个在胜利光环遮掩下的危局,此时西北幕府和平虏军却都在忙着准备过年,并没有多少人意识到这一点——
即以雷瑾来说,他年前有一拨儿婚礼吉期,年后还有与孙氏的大婚礼,这筹备之事虽然自有下面的人着手筹划,但仍然有很多事需要雷瑾拿定主意。除此之外还有一大串的酬酢宴请,另外还有给远近亲友的年节礼物都需要陆续交寄,远在江东的亲友,礼物年片之类早在闰十一月就已经开始寄出,譬如给司徒老太君就准备了陈放十年以上的山西老陈醋(药用),雷氏大酒庄酿造的葡萄酒,从西域贩运过来极珍罕的法朗思葡萄烧酒,河西玻璃作坊‘水晶宫’出品的上品玻璃器皿,琉璃作坊‘琳琅轩’出品的上品琉璃器皿,陶瓷作坊‘青帝堡’出品的上品陶器、瓷器,玩具作坊‘天工楼’‘七巧阁’出品的各式花样玩具,印书馆的精装书籍、彩印年画、历书,河西的马匹、毛毯、挂毯、玉器,四川的蜀锦、漆器、丹砂、茶叶、极品药材等等,其他亲友也是各各有差皆备有馈赠之物,这些有绿痕、紫绡等人经手,自然是人人有份,无一遗漏,却也需要雷瑾一一过目;而除了馈赠亲友的礼物,京师之中也有大把需要关照送礼的人,上自名义上的‘义父’当今皇帝陛下,内廷掌权的‘干娘’皇贵妃展妃、周妃、顾妃以及诸多太监中官,到外朝内阁六部天下兵马都督府都察院,自然也少不了青鹘、獒犬、骏马、玻璃、瓷器、丝绸、皮毛、金银等应用贵重礼物,按雷瑾的话说就是提前祭拜京师里的一干灶王爷,拿金子银子‘伺候’着,封住他们的眼睛嘴巴耳朵,尤其是在西北幕府自作主张进兵云南布政司,这银子钱就更不能省了,白花花的银子可是好东西啊,“天上”有人说好话,雷瑾也才能放开手脚恣意行事,那些个银子也权当是暂时存在京里罢了。
而军府、长史府等文武高官都在忙各自一摊公务,这忙起来都没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