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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继续往前开,杂草越来越高,争先恐后的抚mo车窗,像溺死在池塘里的死人的手臂。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天色渐渐的暗了。
横在路中间的栅栏挡住了去路。借着微弱的天光,茱莉读上面的字。
“此路不通”。
“你确定是这里?”罗尼皱着眉头。菲尔也有点懵,“我们下去看看吧。”
茱莉和罗尼坐在车里不安的等待,到天完全黑下来的时候,菲尔和丹回来,很兴奋的表情,“医院就在前面,我们找到了。”
罗尼锁车。茱莉在丹的帮助下艰难的翻过栏杆——她庆幸自己没有穿裙子。一行人继续在半人高的杂草中穿行。每个人都带了手电筒,而天色似乎也没有想像中暗。几分钟后视野逐渐开阔,他们看到了一片白色的房子。茱莉本以为这里不过一家医院,她没有想到医院竟然会有这么大。正对他们的是一座宽敞的平房,应该是医院的接待处;后面是几座低矮错落的白楼,可能是病房;再往后是一大片楼房,有十几座之多,估计是医院工作人员的住宅区。有虫子在草丛里叫,高一声低一声的,所有的建筑物一片漆黑。这么一大片房子,没有人,一个人都没有。
菲尔首先撬开的是接待处的大门。因为所有的窗户都是破的,推开门的时候,尘土和腐朽的味道倒没有那么不堪忍受。乌鸦和鸽子在四下筑巢,遍地都是鸟类的粪便。覆满尘土的地面上有鸟爪和兽类走过的痕迹。
医院大得像个迷宫。这里没有一处完整的玻璃。不时有鸟类突然掠起,翅膀带过的风把茱莉吓得紧紧攥住罗尼的胳膊——后来才知道不过是只莽撞的鸽子,之后再有类似经历,大家也就释然了。靠近窗边的地方还有微弱的天光,可以看到墙角大片大片剥落的墙皮,斑驳的墙壁,还有带着一半羽毛的鸟类的小尸体可怜的摊在地上,被野猫叼了另一半去。越往楼里走就越是一片漆黑。厕所里没有水,马桶也砸坏了,墙壁上贴着卷了边的海报,30年前流行的加菲猫和披头士。他们还找到了一只冰箱。丹费了好大劲才把生锈的冰箱门打开,里面竟然有一盘菜。早已看不出是什么,只一盘灰色的粉末,当丹试图把它端出来的时候,堆得高高的灰色突然倒塌,扑的一响,然后摊洒在盘子里。空气里蒸腾着灰色的颗粒,丹急忙屏住呼吸。
“不会有毒吧?”菲尔砸砸嘴,似乎在品尝空气里残余颗粒的味道——他真的什么都不怕。“就算有毒30年也失效了,”罗尼说,安慰似的拍了拍丹的肩膀。茱莉倒是很好奇那盘菜到底是什么,但是大家都走了,她也只好跟着出去。四支手电的光亮在漆黑的楼道里纵横交错,有墙灰在光与光的交汇处脱落,就好像被光的透明手指突然揭下来一样,落在地上簌簌作响,那些粉末呈现一种骨灰状的灰白色,大片剥落的墙皮像风里飘摇褪了色的叶子。
接待处的后门对着一片森林。不,当然不是森林,他们把手电筒的光全都聚集起来以后才发现,后面那些白楼的中间还有座很大的房子。那是个温室。但是疯狂的植物早已经突破了高高的围墙,它们蜂拥着从破碎的窗子里探出头来,一簇接一簇的,所有的枝叶都连在一起,分不清谁是谁的,共同把这里编织成硕大的与世隔绝的网,网里是它们的世界。茱莉试图把手电往门上的碎玻璃照去,里面黑魆魆的一片,什么也看不见。疯狂的枝叶密不透风,在遍地污秽的墙灰和腐朽的尘土味道里,她突然想起了睡美人的城堡。
3月22日,雨。
听说那个娃娃脸的女孩辞职了。我发誓我不是故意的。她只是太可爱了,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所以我咬了她一口。她的血很甜。但是我被她的尖叫吓到了,我看到她的绿眼睛里充满惊恐——和那个人同样的绿色。
……他们给我注射了大量的镇定剂。现在我一个人躺在病床上,他为什么不来看我?
3月25日,雨。
已经连续下了一个星期的雨了。我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停。就像我的病一样,我完全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可以出院。我真的生病了吗?我不知道。我只是觉得自己患了很严重的失眠症,因为我没有一个晚上可以合眼。而且我怀疑自己的胃也坏了,因为我什么都不想吃。我是很饿,但是我觉得那些食物一点味道也没有。
……他还是没有来。
罗尼的手电筒继续在房间里搜索着。这是一间不大的病房,和别的房间没有什么不同。四下掉落的墙灰,还有鸟类的爪印,和鸽子还是什么带着羽毛的半腐烂的小尸体。手里的电光一晃,在灰尘旋舞的光柱里,门口牌子上那些跳跃的大写字母格外乍眼:
此病人极度危险。
危险?他不知道这是个什么概念。他想起隔壁病房里那个悬在梁上的绳索。30年前真的有人用那个自杀吗?他们还看到库房里一排排的焚化炉和不知道做什么用的机器,都锈迹斑斑的一片片暗褐色的痕迹,上面落满了鸟类的羽毛和粪便。
茱莉正在读的那本日记就是在这个病房里找到的。纸页都已经发黄了,但是墨水的痕迹还很清晰。这是个装祯考究的本子,封面用黑色皮革包裹,凹印着彼勒的纹章。日记没有署名。
脚步声。一束强光晃到了罗尼和茱莉的眼睛。什么也看不见。“过来这边,我们发现了东西。”一个抑制不住的兴奋声音,是丹。
楼道里黑洞洞的,一点声音也没有。他们跟着丹七拐八绕,最后来到了另一个房间的入口处。
“菲尔呢?”没有光,茱莉看不到任何人的影子。
“他在上面。”
“上面?”茱莉用手电四下巡视,这是一间不算宽阔的大厅,头顶是墙皮剥落的死灰色的天花板,而四壁……她开始没看清那是什么,待到罗尼的手电光一齐打过来,她才看清四周的墙壁上都是残破不全的涂鸦,因为光照的关系,看不清楚原本的颜色,只是东一块西一块的,漂浮在斑驳的墙壁上,像从墙的另一面泛上来的破碎的花纹。她走近,仔细辨认着那些画。她看到了一条绳索——就像他们刚刚在那间病房隔壁看到的那样,硬生生悬在半空,绳索里套着一个红色的小人,没有脸,没有表情,一个全身红色的小人。还有另一幅,无数黑色的圆圈,中间的五芒星里站着一个小人,也是红色的。再往下墙皮就卷起来了。茱莉把手电换到左手,轻轻把那片墙皮拨回原来的位置——不,其实那个小人是黑色的,只是他脖子的位置有大片大片红色的颜料,一直流到地面上,看起来整个人才都是红的。
茱莉抽了口凉气,缩回了手。
这边丹在叫她,“我们去上面啦,你要不要去?”她回过头,大厅里只有丹站在那里,挥舞着他的手电筒。那束强光像信号灯一样在房间里乱窜,数不清的灰尘颗粒在光柱里跳舞。有那么一瞬间,茱莉觉得丹也变成了红色的。
在丹的身边支着一架木梯,上面有微弱的光亮洒下来,想是罗尼他们已经爬上去了。
茱莉伸手试了试梯子,很沉重的木头。推上去略微有点吱呀的响动,但是还算结实。丹从下面用手电照亮,茱莉爬上了梯子。
这是一间低矮的阁楼。屋顶是倾斜的三角形,菲尔和茱莉还能勉强站直,罗尼和丹这样的大个子要上来就只好弯着腰了。月光透过破碎的玻璃窗照到阁楼里,满地都是杂物,像是被洗劫过一样一片狼籍,原本堆在墙脚的纸箱倒了,箱子里的文件散了一地。茱莉拣起几张,借着月光看上面的字。
没有字,都是画。每一张都是。红色的,黑色的不经意的涂鸦——不,怎能算是不经意?每一张纸上面都画着一个红色的小人,他的脖子上悬着绳索,或者有刀子刺在他的胸口,红色颜料溅的到处都是。越翻到后面红色越多,到了后来整幅画都是红的。红色脸孔的小人裂开嘴露出红色的牙。他手里抱着一把红色的吉他,身后是一个红色的星球,还有一只微笑着的红色蜘蛛。
另一边菲尔正抱着一箱东西看得津津有味。那是一箱病历。罗尼抢过来看,但是他一个字也看不懂。医生的字本来就很难辨别。茱莉嗅到箱子里腐朽的气味,她感觉不舒服。红色的蜘蛛横跨在画面上对她笑。当罗尼的手电光扫过来的时候,她突然注意到那张画上还有一行字。大多数画上是没有文字的,也没有署名。只有最后那张,在蜘蛛的八条腿下面有一行小小的字。
吉米与来自火星的蜘蛛。字是红色的。
Making love with his ego
Ziggy sucked up into his mi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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