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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旧雨大惊失色,再无暇顾及持盈,忙将言筠揽回怀中,小心翼翼地细看言筠的手背,只见原本白皙的皮肉烧得翻了出来,混了血水,剌剌一片,乍看之下狰狞可怖。
持盈微微动容,但这却打动不了她更多,她抬眼看向依旧端庄坐着的宁千凝——那女子还在镇定自若地呷着清茶,对眼前的一切视若无睹,见持盈的视线投来,也只是浅浅一笑以作示意。
注视着这一切,持盈在心底告诉自己,这个端坐在上席看席的女子,以及身后操纵着一切的郁行之,她全部都不会放过。
眸光清冷,却用垂下的眼帘掩饰着,沉默半晌之后,持盈转身拂袖而去。
持盈回到大厅的时候,宴卿还在认真地守着那些随风飘动的画卷,见持盈出来,这才起身道:“小姐。”
持盈目光转柔,轻道:“等我把画收起来,我们便回宫。”她伸手将画一幅一幅小心翼翼地取下来,卷好,放在宴卿怀里,到最后数了数,总共八十六幅。
宴卿抱不过来,她还分了一些揽在怀中。那些画由双臂抱着,贴在心口,给了她些许的慰藉。这些都是西辞多年来一笔一画的心血,沾着她熟悉的墨香味,也见证着她过去的十六年岁月。
抱着画轴走出七王府的少女神情坚韧且清明,她心里清楚地明白,多年由西辞相依相伴的日子只能走到这里了,从今往后,她所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抱紧了怀里熟悉又亲切的画轴,持盈稳稳地跨出七王府的大门,头顶的青天白日清光照耀,映出她唇边清冽而薄凉的笑。
作者有话要说:
、情不存
持盈重新回到宫中的日子,一如既往地波澜不兴。
郁行之闭门称病不出,郁陵频频不上朝,政事交托在郁浅和郁漓手中,而六王妃谢黎在此刻传出有孕,让整个局势都处在一种微妙的平衡之中。
挽碧就这么暂时地留在了觅云院,她没有提要走的意思,持盈也装作先前将她扫地出门的一幕未曾发生,主仆二人的相处也算风平浪静。
谢清宵的突然拜访,却在持盈原本平静如水的生活里投下了一颗石子,微微泛起了涟漪。
踏进院门的少女,身着月白色的宫装,眉目清爽而细致,衬得持盈愈加憔悴和消瘦。
谢清宵一贯便是如此,离开楼越并不会让她就此消沉,也不会令她停滞不前,相反,她会寻找让自己更加舒服的生活方式,哪怕她的人生并不完全由自己掌控。
“九公主近来似乎清闲许多。”谢清宵坐定下来,含笑相问。
持盈收起手上的书卷,只道:“幼蓝,替谢五小姐取壶酒来。”
谢清宵目光清亮,闻言不由笑道:“难为九公主还记得清宵这一陋习,只是如今清宵早已滴酒不沾。”
持盈略怔,随即了然。谢清宵不是不在意,而是始终掩饰着自己的在意,她终究要用一些东西和着那些记忆,永久封存起来。
幼蓝捧了酒上来,为两人斟满。
持盈伸手取了酒盏,轻抿一口,微微笑道:“若与我同饮,五小姐可赏脸否?”
谢清宵面容上浮现出浅浅的笑,她挽起袖管,将面前酒盏中的清酒一饮而尽,灿然一笑:“幸何如哉。”
持盈的眉目里还带着淡淡惆怅,面上虽是笑着的,可这笑意却进不去眼底,盖不住满眼的苍冷。
“其实这次来,只想与九公主说完当日在宴上未尽之话。”谢清宵一盏酒入喉,双颊稍稍起了淡粉色,像是浅绘了胭脂,滟滟生色,但她口中所说之言,却不尽如容色这般美好。
“清宵此来连昌,只是遵循父意。”她眯了眯眼,手上摆弄着那只琉璃盏,若无其事地道,“父亲想请六殿下效法舜帝。”
持盈蓦然一惊,抬首看向谢清宵,但见她神色一派淡然,只得道:“五小姐好气度。”
“也不算什么好气度。”谢清宵轻笑,“不过是没有法子罢了。”她喟然一叹,“身上流着谢家的血,总要为这血脉付出些代价。”
“六哥是个值得托付的人。”持盈如是回答。
“呵。”谢清宵用指尖轻敲琉璃盏,听着指下发出的清脆声响,微笑道,“大姐可不这么认为,她总是觉着六殿下太过沉闷、不好相与。”
持盈目光一垂,轻道:“沉闷寡言之人,总也好过心怀不轨之人。”
谢清宵笑而不答,再取过酒壶斟慢,轻啜着,缓缓道:“九公主可知楼越成亲了?听说,娶的是洛淼首富之女,模样很是周正,性子也极好。”
“如此,你也可以放心了。”持盈恍然一笑,念及西辞,心底一窒,又举杯饮下一盏酒,用袖掩去眼角的一滴泪。
“说是如此说,只是……”谢清宵苦笑了下,低垂下眉眼,手上下意识地摸了摸手腕上空荡荡的一片,想起那里曾经戴着一串石榴石手链,想起那双漆黑深凝的盲目,想起他素衣银枪风姿清洁,更想起她离开时他容上若有似无的笑意。
楼家和谢家那道不可跨越的界限,让她只能选择离去。不是不能坚持,而是害怕坚持之后的结果并非想像中那么美好。两个家族的重荷悬在头顶,他少年抑郁,她身不由己,当年少时细微美好的爱情在年华流逝之间越磨越淡之后,当他往后一点一点地想起谢家曾经那样盛气凌人肆无忌惮地压制着他的手足,又会是何种心境?
“九公主。”谢清宵略一偏首,清亮的眼里忽地蕴出了泪意,像是蚌壳里疼痛着磨砺而出的珍珠,在窗外日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持盈伸手握住她的手,轻舒展开眉目,柔声道:“我知道你的感受。”
谢清宵将盏中清酒晃着,轻道:“我从小就在想,为什么我姓谢,他姓楼?”
“生而如此,无能为力。”持盈淡淡答道。
谢清宵眸光一徊,蓦然爽声大笑道:“是了,想这些做什么,命该如此,何必执迷不悟。”
持盈起身敛衣而笑:“是啊,命该如此。”她的手指捏得极紧,“然而因果循环,有些人,必然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同等的代价。”
谢清宵定定瞧了她半晌,方叹道:“在顾大人身上,你放了太多的执念。执念太深,终究不是好事。”
“好也罢,坏也罢,我都不会放过他们。”持盈冷声恨道,目光雪亮。
“九公主可知,楼越的眼睛,是因皇后而瞎的。”谢清宵缓缓说来,唇间无可奈何的笑意带着似有若无的嘲讽。
持盈抬首看向她,只见她眉间深锁,如玉脸庞上清瘦不少亦憔悴不少,远不如在千辞初见时那般爽朗潇洒。
“可是,我却不恨她。”谢清宵微微一笑,“有些事情我如今也不愿再提,但是非因果,我亦非无错之人,楼越那一双盲目,因谢家而起,我是谢家之人,承了他这一份怨也算是报应。”
持盈明白她在以自身经历来劝解自己,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谢清宵或许比她清醒,但却无法切身体会她心里那些积淀着的痛。
她浅浅一笑,偏首看向谢清宵,只道:“五小姐心胸宽广,持盈自认望尘莫及。”
谢清宵霎时喟叹,许久之后,推杯起身,欠身道:“既然如此,清宵便预祝九公主得偿所愿。”
持盈知她不赞同自己所思所想,却也不勉强,人各有志,何必强求。她侧身让谢清宵走过,道:“我送你出去。”
“有劳。”谢清宵浅笑,她的笑容里依然透着与持盈初见时的那股清爽与傲气,如同初春的风与月,连随意一瞥之下,都会觉得这是一种极舒服的美好。
在觅云院门前送别了谢清宵之后,持盈返身回屋,路过廊角之时,却隐约听见了细碎的交谈声,那说话声被压得极轻,显见是在不愿让人听见。
持盈放轻了脚步声,轻靠近廊脚,贴着墙壁,才略听清在说什么。
“你究竟跟不跟我回去?”少年清朗气恼的声音带着几分不耐。
“奴婢……奴婢……”期期艾艾随之而来的,正是挽碧的声音。
持盈心底略紧:那少年之声显然不是谢琛,可却也不是全然陌生的,应当是宫中之人。这般清朗,也绝非内侍,那便只有皇室中人以及少数的重臣子女。
算了算年纪,持盈骤然想了起来,这分明是十六皇子郁漓,那少年盛气的声音还曾当面斥责讥讽过她这个不称职的皇姐。
这一想,叫她眉头骤然紧了起来:挽碧与郁漓的来往决不是好事。她与谢家有牵扯,又长郁漓许多,依郁漓骄纵的性子,也不是轻易肯罢休之人。
一念至此,持盈重重一叹,敛裙提步而出,向着猝然回首的郁漓笑道:“十六皇弟,今日怎的有空到皇姐这儿来?”
挽碧的脸色刷得惨白一片,颤颤巍巍地跪了下来,叩首泣道:“公主。”
持盈虚托一把,笑意不变:“跪着作甚,倒叫十六弟看了笑话。”
郁漓闻言,急道:“郁持盈,你别碰她。”
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