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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公主,还会有谁呢?”
他轻轻解下白巾,一双毫无焦点的瞳孔转了过来,准确无误地面朝持盈,浅笑道:“你说对么,九公主?”
楼越的长相并不算俊美,充其量只能用干净清秀来形容,但那双没有焦点的深黑眼眸却好似会读懂人心一般,一笑起来眼角就会轻轻上挑,却并无妩媚之韵,反是极富灵气。
“抱歉行动不便,只得委屈二位亲自前来了。”楼越略一颔首。
“无妨。”西辞淡淡笑着,“王爷为主,我二人为客,既来千辞,原就该来拜会城主才是。”
楼越浅浅一笑,再度低首道:“久闻顾公子大名,今日一见,乃楼越之幸。”
他当先一步,领西辞与持盈往花园深处而去,宽袍缓带,步履从容自如,丝毫看不出是一个目盲之人,甚至他还能够听出二人的脚步声来调整自己走路的速度,委实不易。
持盈笑赞道:“王爷好耳力。”
楼越知她指方才之事,不由莞尔道:“习武之人,自然要比常人好上一些的。”
待三人坐定下来,楼越才正襟危坐,说出此次请他们前来的缘由。
这次让楼越左右为难的源头,正是南宁谢家。谢家的大小姐谢黎此刻正在连昌待嫁,而谢家更迫不及待地是要巴巴地把五小姐送进楼家门来,屡次三番的与楼越相谈不说,谢五小姐更是一路从南宁追到了洛淼,这才逼得楼越避到千辞来。
谢家自当年曾败退和番之后,就始终以重臣自居,手握重兵之下,难免有蠢蠢欲动的狼子野心,郁氏早有提防之心。而身为一个外姓王,他身上背着洛淼与千辞两个都城的子民,楼越是决不会冒险与谢家有任何纠葛的。
持盈当下听得哭笑不得,难为楼越堂堂一个王爷,为了避开谢五小姐,竟只带了一个书童躲来了小城千辞,到底不过一个弱冠少年,心性还是带着孩子气。
她沉吟片刻,道:“你若不喜欢谢五小姐,直接拒了便是,女孩子家面子薄,定然不会多做纠缠。”
楼越素净的脸庞上慢慢浮出红晕来,深黑的盲目上睫毛低垂,他轻道:“如若能不伤人,那楼越便不伤。”
持盈蓦然抬眼看他,带着三分诧异,这目光引得楼越慢慢转过头来,持盈笑道:“你既是北静王,就永无独善其身的一日,你又能不伤人到几时?”
楼越缓缓一笑,瞳孔里浮现出一种极其清澈的笑意:“那么,能不伤一个,便是一个。”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没有灵感,心情也不太好,请大家包涵,鞠躬
、江南好(上)
持盈反观他干净神色,笑道:“那她若是追来千辞你要如何是好?”
楼越的瞳孔蓦然张大,虽不能见物,却仍似是有流光脉脉而动,他面颊上慢慢染出红晕下,微低下首,轻道:“其实,这也并非楼越寻二位前来的初衷。”
“那么,不知北静王还有何要事寻我二人前来?”西辞见楼越有意避开持盈的疑问,当下止住持盈的话端,如是笑问。
楼越显然是松了口气,手上拨了拨茶盏,良久才道:“汛期将至,此为大患。”
西辞笑意浅浅,只道:“每年汛期皇上皆会命江南各省开放粮仓,王爷何必忧心忡忡?”
楼越素净的脸上蓦然浮现出一种极为愤慨之色,少年手捏着茶盏,清声冷道:“粮仓里的粮食,又有几分到了百姓手里?”
西辞“哦?”了一声,缓缓笑道:“江南一路的粮食乃是由七殿下掌管,七殿下向来仁厚爱民,断然是不会放任手下胡乱作为的,这一点,或许过去会有,但是现在,决计不会再出现。”
楼越闻言一蹙眉:“顾公子把事情想得太过简单了些。”他顿了顿,似在迟疑些什么,欲言又止。
西辞抬眼,只一笑:“在下司职观察史。”
楼越蓦然抿紧了唇,僵了片刻,方一字一顿地道:“顾大人。”
持盈转首诧看了西辞一眼,显见楼越是未曾明了西辞之意,她静默了一瞬,笑道:“王爷怕是误了西辞之意。”
少年挺直的背脊有些紧绷,他的神色干净里带着倔强,只直直道:“有劳九公主为楼越作解。”
持盈得了西辞默许,方娓娓道:“观察史一职,本就是考察官吏之用,于公于私,案例都不可徇私,王爷或许不信西辞,可王爷难道也不信皇上选人用人的眼光么?”她特特顿了一下,见楼越神情不变,又问道,“王爷有多了解七哥?”
楼越轻道:“只闻其人。”
“原来,王爷识人不过是只闻其人而已。”持盈轻笑。
楼越怒然而起,那双盲目虽无焦距,其间竟灼灼似有日光流转,端的教持盈凛然一震,一身素衣的少年王爷此刻再无方才的温顺之气,只冷声笑道:“皇家子女,不过如此,顾大人与七殿下相交多年,楼越自无从作评,但望顾大人洁身自好、好自为之,楼越言尽于此。”
他的音色原本清越动人,此刻肃厉起来更是激泠如碎珠,掷地有声。
“写语,送客!”
方才那书童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只站在西辞与持盈身边,懒洋洋地道:“两位请便吧。”
两人被写语一边催着赶出王府,随后门“砰”地一声重重关上。
西辞立在门前,衣袖半卷,与持盈相对而立。他伸手摸了摸鼻梁,容上表情似是无辜,只摊手向持盈笑言:“楼越却是真性情。”
持盈略有所感,只回首看着紧闭的大门,叹道:“也许正是因为看不见尘世肮脏,才能保有心底的纯净罢。”
“你若说他干净,也不尽然。”西辞淡淡笑道,“谢五小姐之事,必有隐情。”
持盈颔首道:“他想照我们帮他解决这一次谢家给他出的难题,却又不愿坦诚相告,想必是有难言之隐,你又何必咄咄相逼?”
西辞反是轻笑:“恐怕咄咄相逼的那人不是我,而是谢五小姐。”他若有所思地支着下颚,手指轻轻划过持盈的手掌,写出一个数字。
持盈低首看着,不解其意。
“谢五小姐谢清宵,在南宁素有才女之名。所谓才女,大抵心高气傲,既肯放下架子从南宁追到洛淼,那定然是势在必得。”西辞不紧不慢地说着,带着微微的笑意,“你便等着罢,不出三日,谢清宵必来千辞。”
持盈摇头道:“你我可等不得三日,若要赶上六哥大婚,我们明日须得离开千辞前往洛淼。”
西辞瞳中清色微凉,只道:“诚如楼越所说,旱期将至,有些事无可避免地会发生。”他展了展袖管,抬步走下台阶,“回去吧,旧雨该等急了。”
持盈掖着衣角,理了理额前微乱的散发,一路随他下去,边走边笑道:“你激楼越做什么?那样的性子,原本就不会坐视不理。”
西辞只是微微一笑,不答她话,穿过人群往街对面的糖葫芦铺子而去,掏了几枚铜板,片刻就带了两枝糖葫芦回来。
持盈待得他回来后,两人上了马车,她才正着神色问:“父皇遣你来江南,不正是为了旱期一事?”
西辞递了糖葫芦给她,温言道:“你小时候很爱吃这个。”他细细的眉上带着浅浅温柔笑意,眸中薄薄雾色淡开不少,透着水润清泽的微光。
持盈见他如此,愈发不依不饶,也不接那糖葫芦,只定定瞪着他,一字一顿地道:“西辞,你想做什么?”
西辞容色丝毫不动,依旧浅笑模样,自己低首轻咬了口糖葫芦,道:“好吃。”
持盈就这样看着他,目光清且静,有着一种不为所动的执拗,嘴唇紧紧抿着,唇瓣上的淡粉色亦被她渐渐咬出了深艳的颜色。
西辞方才抬首,双眉一弯,笑道:“你真的不尝一尝?”
持盈蓦然就颓下气来,只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声,凑过去就着西辞的手咬了一口。酸甜的滋味一瞬卷在舌尖,带着幼时旧黄的气息,让她有些怔忪地坐下慢慢嚼着。
那时候她出不得宫,蜷居在长生殿内,西辞每每翻了墙进来,偶尔会从袖里拿出些小玩意哄她,梅花糕、糖葫芦都是常有的东西,以至于很长一段时间里,他的衣襟上总带着砂糖的甜味儿,闻着闻着就会饿得持盈肚子咕咕直叫。
“好吃么?”西辞仍端着手将糖葫芦送在她嘴边,眉眼带着笑意,眼中滟滟柔光,温言软语,分外动人。
“嗯。”持盈微微笑起来,“好吃。”她的五官生得略有些锐利,不苟言笑之时甚是清冷,极易教人怕她,若是发自内心地笑,整个脸庞才会柔和起来,眉梢眼角都舒展开来,恰如清莲盛放,姿态婷婷。
说话间,她又咬下一只糖葫芦来,半在唇间半在外,糖汁粘在嘴角也不管。
西辞笑看了许久,方稍稍俯下身,将唇贴在她的嘴角边轻轻一舔。
持盈略有些发僵,脸颊竟慢慢地红了起来。
西辞偏转过头去,从她口中咬下半个糖葫芦来,笑道:“确实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