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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爷。”
西辞恍然回首,瞧见身后立着的侍女,随口应道:“什么事?”
白芷一福身,面颊微红:“少爷,该用午膳了。”
西辞眼帘略略一抬,笑意淡淡,却是摆手道:“撤了罢。”
白芷怔道:“少爷您总是这样,这身子……可叫奴婢怎么向小姐交代?”
西辞回转过身来,眉眼里含带着笑意轻扫她一眼:“你唤的小姐却是谁?”
“自然是持盈小姐。”白芷轻声答道。
想说什么,却又欲言又止,良久的静默之后,西辞方拂袖而过,微微笑道,“往后还是尊她一声九公主罢。”
白芷被他的言语一惊,结结巴巴道:“奴、奴婢知道了。”
西辞神情极淡,浅浅笑意里透着一种疏离:“今儿个中午我没有食欲,叫人撤了午膳罢。”
白芷却是执拗道:“九公主临去前特嘱咐了奴婢,少爷您该先用膳才是。”
西辞半侧过脸,薄唇一抿,却是轻笑道:“今儿个中午做了什么菜色?”
白芷起初是一愣,随之喜出望外道:“奴婢特意叮嘱厨房做了少爷爱吃的茄子。”
“嗯?”西辞眉间微微一紧,随后慢慢舒展开来,笑道,“还是撤了吧。”
流岚色衣衫的少年安静地长立在风里,清醇的声音透着风声远远传来,带着一种莫名的温柔:“若是不想浪费,就着人送去宫里给九公主。父亲既调你回我身边,你就好生记着了,我从来都不爱吃茄子,爱吃茄子的是阿盈。”
白芷目光惶惶,只应道:“是,奴婢记下了。”
“去叫宴卿过来。”西辞神色倦倦,一拂袖,背身往书房走去,“午膳一事,就莫要再提了。”
白芷道了声“是”,便转身去寻宴卿,再不敢与西辞再说午膳一事。
待得宴卿风风火火地冲进书房,西辞已微眯了眼小憩起来。
西辞的眉色一贯既淡又细,似是即将化开的清墨,尖瘦的下颚枕在手臂上,颊上正映着袖边那朵莲花,衬得他容色苍白如纸。
宴卿本不欲扰西辞清静,但手上捏着持盈传出来的书信,他也只得硬着头皮直跺脚:“主子,您醒醒。”
无人相应之下,宴卿只好伸手去推西辞的肩膀。
推了半晌,西辞才慢慢睁开眼,黑色瞳孔里透出微光,见是宴卿,才松下全身的戒备,道:“嗯,你来了。”他起身靠在椅背上,轻轻咳着,“阿盈的信今日也该到了。”
宴卿委屈地一咂嘴:“主子你都不知道体恤宴卿的苦劳,就惦记着小姐的信。”
西辞笑睨他一眼:“这话让阿盈听了,只怕有你受的。”
宴卿嘻嘻笑道:“小姐向来是刀子嘴豆腐心,口上说说罢了,可从没真打过宴卿。”
“你知道便好。”西辞含笑,“信拿来我瞧瞧。”
宴卿把信交到他手里,道:“主子你可得快点,不然云旧雨那小子可又趁我不在溜去言筠小姐身边了。”
“那就让他去吧。”西辞微微笑道,“这段日子也让他够憋屈了。”
宴卿待要争辩几句,却堪堪见着原本带着温润笑意的西辞一瞬冷了神色。
“主子,怎么了?”宴卿凑过去小心翼翼地问。
“无事。”西辞手上一顿,捏着信纸沉吟了片刻,方起身凑着灯台,将那信纸点起了火来。
火苗嗖嗖一蹿,转眼就将那信烧得一干二净,只留下一撮余灰落进西辞手心。
“主子,你小心烫。”宴卿抢上前,一拍西辞的手,灰随风起,刹那飞得无影无踪。
西辞收回手,轻描淡写地道:“放心,我没事。”他的目光还随着飘飞的余灰微微动着,薄唇轻启,“你回去告诉阿盈,此事我无能为力。”
宴卿一怔:“主子你……”
西辞背身而立,静静拨着灯台上的烛芯,慢慢道:“回了宫的人,还这般依赖旁人,往后若我不在了,她待要如何?”
宴卿蓦然气道:“主子你再说这样的话,我就告诉了小姐听。”
西辞莞尔一笑,眉眼舒展:“这句话你就省了吧。”
宴卿没好气道:“您也怕她听见,却还总说给我们这些做奴才的听,这不是成心折磨人么?”
“好了,好了。”西辞笑道,“你去回阿盈的话儿吧,她也该等急了。”
宴卿再狠瞪西辞一眼,转身一撑手就从窗台里跳了出去。
“没大没小。”西辞轻斥了他一声,撑手在桌前轻咳起来,起初只是轻微地咳着,不料胸口越咳越痛,一直痛到手捏着胸口的衣衫绞成一片,喉咙里却是干涩的,像是要烧起来一般。
这厢宴卿才将西辞的话带到,持盈已是一盏茶掷了过来。
宴卿跳脚躲过,本想再说几句,见持盈脸色沉沉,又把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挽碧,送客。”持盈甩下这一句,就拂袖进了内室。
挽碧送完宴卿回身进屋,正见持盈一言不发地坐在桌边,容上怒色未消,尤带怅色。
“公主何必和西辞少爷生这闷气?”挽碧一盏新茶端过去,细声宽慰道。
持盈手握成拳,细齿紧紧咬着嘴唇,冷声道:“他怎会不懂我的心思,真是个傻子!”
帮朝华这一次,由她一人来做,就只她一人有恩于朝华,若是两人同做,便是两人皆有恩于他,日后朝华见了西辞,怎么说也要给三分颜面。万一郁行之有什么差池,顾珂又不愿维护自己的儿子,也有个和番君主的面子在前头给西辞顶着,总好过西辞孤身面对一切要强得多。
可西辞偏偏不要,反是将这事重新推回给她,真真是白白浪费她的一片苦心。
持盈一念及此,又是怒上心头,复又拿起拿茶盏朝门口扔了过去,“哐铛”一声响,正砸在来人的一双黑靴上。
“奴婢见过六殿下。”挽碧不慌不忙地福身。
持盈抬眸一望,映入眼帘的就是郁浅冷沉的一张脸,她本就与郁浅不合,当下也不做掩饰,只冷冷道:“不知六哥大驾光临,有何指教?”
郁浅负手而立,淡淡道:“母妃嘱我来瞧瞧你。”
持盈手上一顿,冷笑道:“那持盈就多谢娘娘关心了,有劳六哥屈尊多走这一趟。”
郁浅目光沉暗,闻言却是嗤笑道:“九妹这时不叫母妃了?这表面功夫倒是做得好啊。”
持盈手上微微收紧,心知自己情绪外露并非良策,当下敛裙起身,笑颜一绽:“方才是持盈不懂事,还望六哥见谅。”
郁浅轻哼一声,眼中既有赞色亦有不屑,也不再多言,只从袖中捏出薄薄一张纸,张手展在桌上,送至持盈面前。
持盈低头细看,又惊又喜:“这是出宫的手谕。”
“母妃虽不算得宠,但签个宫女出宫探亲手谕的权力还是有的。”郁浅如是解释,偏头看向持盈,“九妹如今很需要这一纸手谕是不是?”
持盈不着痕迹地松开拿着手谕的手,只笑道:“六哥的这份手谕,持盈怕是不敢收。”
“我自然也不是白给你这手谕的。”郁浅冷冷一笑,“我需你出宫替我办一件事。”
持盈神色淡定自若:“不知六哥有何吩咐?”
“不难,只是替我去依白坊传一句话而已。”郁浅唇畔笑意冷冷,“定是九妹能力所及。”
持盈眼波流转,笑吟吟地一撑手,道:“六哥何以认定持盈想出宫想到愿意给六哥办事的地步?”
郁浅只伸手将出宫的手谕递到她面前,轻笑:“此事做完后,我便告诉你景妃的骨灰被藏匿于何处。”
持盈深黑的眼眸猛然盯住他的,定定看了半晌,方伸手接过手谕,嫣然一笑道:“既然如此,那持盈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郁浅离开后不久,持盈就换上了一身宫女衣装,同时命挽碧换上她的衣裙留在清和宫。
只有挽碧和宴卿会知道她想要出宫的主意,西辞听命于郁行之,宴卿自然也是如此,唯一可能露馅的,就只有挽碧了。
挽碧比她年长几岁,性子温顺安静,身子丰盈出挑,容貌在一众宫女间也是上等的,生得唇红齿白,如今换上华服盛装,竟是姣美动人。
持盈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挽碧的一举一动,直看得挽碧浑身不自在起来,绞着衣角嗫嚅道:“公主,奴婢穿您的衣裳是不是很别扭?”
持盈回过神来,轻抿口茶,悠悠一笑:“不会,你穿着很美。”
挽碧闻言慢慢地低下了头,只轻道:“公主此行出宫,挽碧不能随侍于侧,还望公主自己多加小心。”
“我自有分寸。”持盈搁了茶盏,“幼蓝、书竹这两人你也要多加小心。”
“奴婢已将他们二人支去了明妃娘娘处,又说了公主今日要早早歇息,让他们晚间也休要来打扰。”挽碧有条不紊地细细道来,神情也颇是安顺认真。
已然蒙上面纱的持盈只露出一双冷沉清明的眼,向着挽碧微微一笑,赞道:“做得很好。”
挽碧微笑,露出两颊上的酒涡,道:“奴婢预祝公主此行一切顺利。”
“有心了。”持盈起身立起,拂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