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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朝朝看见齐睿如此,有些讪然地傻笑了下,齐睿便也回以一笑,“让姑娘见笑了,本王没姑娘的好身手。”
马车车门被关上,旋即便是缓缓启动。
车内就剩下他们二人,叶朝朝一时间有些无聊,便没话找话道:“不知道郡王去北苍山看哪位故旧?我以往也常去那里,师叔的邻舍们倒是认识几个。”
“张百岁,不知道姑娘可认识?”齐睿便是随口答道。
“哦,那个怪老头啊,认识说不上,我倒是知道他,偏爱鼓捣些树啊草的,种出的樱桃倒有海棠那么大颗,我在师叔那里还吃过呢,就是这人神神怪怪的,好像不爱见人,到师叔那里几次,我却一次不曾见过他。”
“那这次若有机会,本王为姑娘引荐。”
“好啊,最好还能吃到点他家的好东西……”
马车出了城便快了起来,叶朝朝跟齐睿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渐渐便有些犯困,望了眼窗外黑漆漆的路,打着哈欠道:“郡王,咱们明天能到么?”
“晌午过后,最迟日落前也会到了。”
叶朝朝点点头,睡眼朦胧地看着齐睿问:“郡王不困么?”
“姑娘困了?”
叶朝朝便又点点头。
齐睿眉眼一弯,笑问道:“姑娘这是邀请本王一起睡了?
作者有话要说:
、同车共眠
齐睿的话问得煞是暧昧,但他笑颜清朗,又是配得那张不染凡尘般的俊雅面容,倒一丝不嫌轻佻,只让人觉得亲昵、温存。只是那听话的人,却似是既没注意他的语气,更没关心他的表情,只往角落里缩了缩,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含混道:“郡王若是困了,咱们便一起睡,郡王若是还不困,我就自己睡了……”
叶朝朝说完,又是掩面打了个哈欠,便酣然入睡。
齐睿看着她,眉心微攒了下,转而却又摇着头笑了。沉了会儿,他拨开车帘,对着外间摆了摆手,便有个侍卫策马走到了窗口,恭敬问道:“郡王有何吩咐?”
“去与驾车的人说,慢着些,不用赶时间,注意着路,别太颠簸了。”齐睿压低了声音吩咐着。
侍卫领命而去,齐睿便从厢里翻出本书,把烛灯靠近了些,敛了神,默默读了起来。
马车走得很是平稳,几乎觉不出丁点的颤,可不知是过了多久,对面却是忽然传出“咕咚”一声。
齐睿一愣,放下书卷,抬头便见叶朝朝从椅子上滑了下去,倒在了地上。
可从椅上滚落的人,却只是迷迷糊糊张了下眼,伸手前后摸了把,便又把手臂架在车座上,坐在地上往椅边一靠继续睡。
齐睿怔了下,轻笑出声,倾身过去,拍拍叶朝朝脸颊道:“叶姑娘,起来坐好了再睡。”
叶朝朝像赶蚊子似的挥了挥手,只哼唧了声,却并不动弹。
齐睿无奈,只得起来,弯身去扶她。
齐睿初时动作很轻,但是将她拉起来时却发现,这姑娘睡得何止一般地死,拉她起来,她的小脑袋旋即就搭在了齐睿的肩头,蹭了几下,便又接着睡。
齐睿觉得有趣,便伸手揽她的腰,还轻呵了几下她的痒,却见她再无一点反应,他便干脆扭身坐了下来,把叶朝朝拥进了怀里,让她舒服地倚在了自己的身上。
叶朝朝似乎对这个新的姿势十分满意,原本蹙着的眉梢,在窝入齐睿怀中之后,甚至舒展了开,一会儿竟是轻轻地打起了鼾来。
齐睿拥着她,心里一时也有种温柔的情绪泛滥开来,怀里的小东西,又软又暖,像只懒懒的小猫,带着种纯然的依赖,就这么依偎着他。
他心中不知怎么酸了下,好像是想起了某个往事片段,他伸出手,隔着段距离,从她脸上的弧度拂过,即便没有肌肤相触,却依旧有点点暖意从指尖传来,熨帖在齐睿的心口。
有那么一刻,看着叶朝朝的这么无忧的睡颜,齐睿感觉心中微微有些发紧,不知这小东西此刻知不知道她家里的事呢?
她的父母去了武林大会,却在武林大会结束之后就不知所踪,有些迹象表明似是阗南的人动了手,她的师兄、师姐们昨夜之后,也是系数没了踪影,是全被擒了还是有人逃走,目前还未查出,但看方式该是“他”的动作,而她要去找的师叔,其实现在也并不在北苍山了,这却是自己的手笔。
三路人,三个目的,亦或是相同的目的,却是几天之间斩断了她所有的依仗,她虽自小生长在江湖,比寻常闺秀自是会坚强也独立些,但,她终究还是个小姑娘,还从未有过脱离开别人羽翼生活的时候,那她知道的那一刻,会是个怎样的反应呢?
齐睿想着,身子往后仰倒,靠在了车厢上,恍惚着想起自己。
十二岁那年,父王跟母妃带着自己的弟弟去黔安给自己的外祖拜六十大寿,他因为自小体弱,不宜如此舟车劳顿,便被留在了府里。
不知这算是他的幸运还是不幸,因为,父母与弟弟那一走,却是没再回来过。
大平朝以骁勇善战而闻名的堂堂王爷与他的王妃,竟是在拜寿的路上因遇到了山匪而命丧黄泉。
外祖寿诞之日惊悉了这个消息,立时呕血三升,从此一病不起,一月后便也驾鹤西去。
先帝知道了此事后,雷霆大怒,竟是派出三路大军,团团围困住黔南一带所有山麓,只为清剿山匪,自那之后,黔安一带再无匪患。
但,那又怎么样,他的父王和母妃还是再也活不过来了。
那一天,当他知道了自己失去了所有的至亲之人时,只觉天地都暗了颜色,他几乎是恨自己为什么还会活着的。
十年弹指挥间,许多事,都是慢慢淡了,那一天的记忆,便只余留漫天沉地的阴霾。
可此刻,齐睿心尖处,不知怎么,还是隐隐泛起了痛。
齐睿阖眼,拥着叶朝朝的手臂不觉地收了收,指头摩挲着她身上那并不算柔滑的衣料,不知什么时候,也是睡了过去。
清晨的鸟啼声,叫醒了叶朝朝,她打着哈欠,习惯性地伸了个懒腰。
往后伸展的指尖似乎碰到了什么温热的东西,她迷迷糊糊地仰着臂,摸索着这个物体。
软且热,触感细腻,轮廓柔美……好像是一张人的脸……她愣了下,一下子清醒,猛地起身。回头,便见齐睿噙满笑意的黑眸,深邃、晶亮,一眨不眨地望着她,他映在晨光中的俊美脸庞上笼着一曾柔柔的光彩,朦朦胧胧犹如画中仙人,有一刹,叶朝朝觉得自己好像是在梦中,误入了仙境。
“咳,郡王……这个,您怎么躺这了?”叶朝朝愣怔了会儿,才有些尴尬地问道。
“是叶姑娘邀请本王一起睡的,本王不忍拂了叶姑娘的好意,便是睡了过来。”齐睿说着话,也是坐起了身,揉着微微有些酸麻的手臂,好整以暇地看着叶朝朝。
叶朝朝张了张嘴,半天才吐出一句话,“呃,郡王还挺软和的……比茅草软和多了……”
齐睿挑了挑眉梢,凤眸里有一丝迫人的光,灼灼望着叶朝朝,面上却是有些忍俊不禁的表情:“那以后叶姑娘要睡时,自可再来邀请本王一起,本王愿做姑娘的茅草。”他语气又轻又柔,带着宠,带着甜,又是十足的暧昧。
叶朝朝只觉心陡然跳得飞快了起来,难得的感觉出几分不自在,她嘿嘿傻笑,扭了头,拉开车帘,忽然兴奋道:“都到襄中了么?那再有两三个时辰就能到了吧?”
“叶姑娘的路倒是熟……”齐睿便也随她岔开话题,也翻开另一侧车帘,对着外边喊道:“停下在这歇会儿吧。”
有了齐睿的吩咐,车架便是缓缓停住,立即便有人上前拉开了车门,放好脚踏,扶齐睿下了车,叶朝朝这次也学会了他的矜持模样,便也斯斯文文地跟在他身后,踩着脚踏下了地。
只是脚一沾地,叶朝朝旋即便又欢蹦乱跳了起来。
站在山林当中,叶朝朝呼吸着浸满青草露水味道的空气,用力地伸展了伸展睡得有些僵直的四肢,忽然想起以往每天的晨课。
自从爹娘跟大师兄去了武林大会之后,再没人管着,她可是已经半个多月再没练过功,想着,她下意识地便分腿,扎了马步一板一眼地练了起来,初时有几分生疏,几招下来,忽然觉得格外怀念与熟悉起来。
那时,天刚亮,她便会被师姐从被子里掏出来,胡乱地梳洗穿衣,跟师兄师弟们站在院当中,由大师兄带着他们练早课。
她总是懒,总是觉得睡不够,每次动作都是稀松应付,做得不好,大师兄便会拿了柳条打她的手,样子做得很凶,但是打在手上却丝毫不疼,别人还以为大师兄是一视同仁,心里对她默默同情,只有她心里偷偷乐大师兄的放水,却还要作势蹦跳着喊疼,四处躲着求饶,看大师兄严肃着脸,狠狠忍住笑意,她便也不再觉得困,表演地更卖力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