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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嗓音又娇又甜,清脆已极,阿玉不禁暗恼道:“你这死丫头把我骗来这里,几乎教我送命,鬼才理你!”
他固然不愿理会宋敏,但因化血刀杀毒蟒之后,蟒尸必须掩埋,省得人兽受害,尤其斗蟒的小鸟,时刻想啄那蟒尸,害得他吆喝连声,尽心驱逐。
忽听一位中年妇人的口音惊道:“你说的那位少侠,敢情遇上了毒蟒,赶快去救!”
阿玉暗道:“这个倒是好人,但我何须要你来救?”
还怕来人不知,误踏在毒蟒血水上,忙扬声道:“你们不要来,毒蟒已被杀死,化血尸水很毒,可要当心!”
宋敏的声音笑道:“小子,你说能寻著我。。”
中年妇人立即叱道:“你这小妮子,长这么大了怎还是这般不懂事?
那少侠在神驰桥打退‘毒蜈蚣’救你危难,不好好带他到家里来,专是使刁,还好意思叫人家做‘小子’?”
那妇人的语声虽轻,但阿玉仍然听得十分清晰,心想:“对啊,我才不高兴‘小子’两字哩!”
因要听她母女说些甚么,不觉停了吆喝,一只小鸟已飞上蟒头,在它眼珠一啄。
阿玉不禁惊叫一声:“糟糕!”
这一声惊叫,可把那只小鸟惊得飞起。
原来化血刀毒性虽强,因蟒尸太长,毒性尚未到蟒头这端,所以未把小鸟毒死。
二、三十只小鸟似有灵性,辟哩叭啦,不片刻就将那巨蟒的两个眼珠啄出,又是一阵乱啄,剥去外层血丝薄膜,只剩下两颗光溜溜的眼球。
那眼球也怪,见风硬化,变成两粒拇指大淡蓝晶莹的珠子。
小鸟又抓起这两粒珠子飞过来,向阿玉面前扔到。
阿玉伸手接住,在掌中把玩,竟然神清气爽,不再怕那腥臭。
心想这东西好玩,又可以辟毒,爱不择手。。
※※※※
母女两人本是由林里面来寻阿玉,先听他说斩了毒蟒,也自心喜,待闻这声惊叫,也就随之一惊!催著宋敏快去,快去!
阿玉知道树林里面十分黝黑,自己练过多年目力,尚须摸索而行,何况艺不如己的宋敏?
方才她所以能走得快,敢情因老马识途,这时自己追杀毒蟒,已不是原来的地方,教她如何走法?
心中一急,忙扬声道:“慢著走不迟,方才我在赶一群小鸟!”
但阿玉这回又估计错误了,宋敏的武艺虽仅中庸,她那母亲的修为却已臻上乘,若非要照顾宋敏,早就已经到达。
这时听阿玉时刻招呼她母女当心,不由得好笑道:“少年人有此好心确也少见,你尽管赶鸟就是!”
再过半刻,阿玉已见到她二人身形,宋敏一脚踏上断了的蛇尾,忽然惊叫一声,同时跃起,害得她妈妈骂道:“走路不带眼睛,偏要大惊小怪。”
却闻宋敏撒娇地“唔”了一声。
阿玉巴不得有此一骂,不自禁地笑出声来。
宋敏又叱一声:“小子你还敢笑!”
阿玉暗叹一声,这姑娘呀要是多向她娘学点礼貌就好了。
果然那妇人立即停步叱道:“敏儿不得无理!”
宋敏不服道:“妈最是偏心,前几天你还对敏儿说,若见男人就骂他是小子哩,这时怎又不让骂了?”
那妇人恨恨道:“你可是痴的?这位是你的恩公呀!”
阿玉忙介面道:“前辈过奖,小子不敢!”
宋敏“噗嗤”一笑道:“你也自称小子啦,这可不能怪我,量透你也是不敢哪,你在神驰桥替我解围,我在龙虎关替你解困,还替你带路,说起来已是你多占了便宜!”
那妇人对她这位宝贝女儿敢情是无法管教,气得只是连哼,好容易等她吱吱喳喳把话说完,才向阿玉道:“小妮子惯成这样,请相公休怪。”
阿玉最不懂得客套,急还她一揖道:“大娘说哪里话来?小子正该多聆教益才是。”
话声甫落,宋敏又介面说一声:“是啊!”
她说了这一声,岂不是说阿玉应该向她请益?宋大娘狠狠瞪她女儿一眼,叱道:“疯丫头,还不先回去,准备款待贵客!”
阿玉连称不敢当,宋敏已经“噗嗤”几声痴笑,一腾身上了树梢,又叫道:“好啊,这回树林已开了天窗,比往时好走得多了!”
在吃吃笑声中,愈走愈远。。
宋大娘骂走了她女儿,却轻轻摇头对阿玉苦笑道:“我这敏儿白白长有十八岁,就是没心没肝的那样疯痴,要不是相公豁达,真要说她是个怪物了。。”
阿玉忙笑道:“大娘好说,敏姊姊有一副好心肠。”
宋大娘听阿玉称她女儿为姊,面露喜容道:“方才敏儿回来,说相公要寻找恶魔嘴我还斥她不该带相公走‘绝色林’这条路,生怕相公遇上毒蟒。。她尽说相公艺业超人,不会有事,来这里一看,果然被这痴丫头说中了。”
阿玉连忙又谦逊不敢,宋大娘又道:“相公轻易除去这条毒蟒‘绝色林’的小鸟从此不会再被它吞噬了。。寒舍就在此不远,请即移步前往。。”
阿玉忙道:“小子理当晋谒府上,但这里的事还未毕。”
宋大娘诧道:“相公还有甚么事?”
阿玉指著眈眈下视的小鸟,她:“这些小东西不知为何要与毒蟒拚命,我杀蟒之后,它们还要下来啄食。”
宋大娘道:“就让它们吃个够又何妨?”
阿玉道:“我杀蟒用的是化血刀,蟒肉已经有毒哪能吃得?只好守候蟒尸化尽,掩埋后才能走。”
宋大娘不禁暗赞这少年心地纯厚,点头说一声:“原来如此。”
想了一想,又道:“也难怪这伙林乐鸟要和毒蟒拚命,这树林本是它们的巢穴,它们乐于栖息在阴暗底下,不愿飞往别处树林,终日啾啾呢喃,歌唱自娱。。”
阿玉赞道:“难怪叫做林乐鸟。”
宋大娘又道:“我家迁来这里头几年,不知林里有这种小鸟,只听一阵阵笙歌似声音传出林外,倒也使人心旷神怡,直到前年,拙夫带了敏儿穿林而过,忽见这条长蟒与一大群小鸟厮拚,才想起悦耳的笙歌原是小鸟唱出。当时也射了毒蟒两箭,却是无法伤它,几乎还陪上敏儿一条小命。”
阿玉禁不住惊叫连声,宋大娘又道:“从那时候起,林乐鸟再也不唱悦耳的歌声,反而凄婉欲绝地啾啾哀鸣,每隔几天就与毒蟒厮拚一回,每回的方位处所虽是不同,但厮杀时风动树摇,很容易察觉。拙夫经藏身暗处偷窥多次,见林乐鸟死伤枕藉,却是爱莫能助。。”
阿玉听了这一番话,联想到自己一家原是融融乐乐,哪知一夜之间便烟消云散,还不是与这林乐鸟遭遇相同?伤心人偏遇伤心事,不由得向林乐鸟多看几眼。
宋大娘看一看蟒尸,见它已将化尽,腥臭的腐水浸淫到十丈方圆的地面,眉头一皱道:“这蟒尸太长,往哪里找土来掩埋?不如用这些已经折断的树,砍些树木把它盖住,林乐鸟也无法爬进去吃。”
宋大娘被她一语提醒,说一声:“大娘说得是,这个让小子来做。”
拔出软剑在树上一阵乱砍,将树枝、树干移来,堆在蟒尸上面。
不消多时,已造成一座大大的树冢,把尸水遮掩得不露半点痕迹。
宋大娘见阿玉手上那柄利器,当时满脸错愕,留神看他挥剑的手法,待他做好树冢,忍不住问道:“相公这柄软剑可有个名称?”
阿玉被问得一怔!道:“这剑是在一位死去的老人身上得来,不知道该叫做甚么名称?”
宋大娘神色大震,急急问道:“那老人长相甚么样子?”
阿玉暗地称奇,但仍将异人形相与当时的情形详为描述。
宋大娘满脸骇异的神情,仔细打量阿玉,道:“相公的剑能否借我看一看?”
阿玉由宋大娘神情看来,知她一定认识这支软剑,反正就给她看也没有关系,当即垂下剑尖,倒提剑柄,送将过去,道:“大娘请看。”
宋大娘微微一笑,却一把夺过阿玉手上的软剑,道:“年轻人真是不经事,难道不怕我把你杀了?”
阿玉笑道:“大娘为何要杀我?”
宋大娘正色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武林人物对于宝刀、宝剑、秘笈、灵药,何等珍惜慎重?我这时虽未能确定你这支是不是武林上轰传的绕指剑但由你方才砍树时已见这剑锋利,倘若我接剑时就势一挥,你怎生躲得?”
阿玉被她说得一怔!勉强笑道:“我知道大娘不会杀我。”
宋大娘道:“你怎能这样肯定?要知世上貌慈心毒,笑里藏刀的人很多,见财起意的还在其次,我固然不杀你,但照你这样轻信一位陌生人,将利器交到别人手上,总会有一天遇上凶狠的人把你杀了!”
阿玉被说得心胆俱寒,忙说一声:“是,小子受教了。”
宋大娘微微一笑,运起内力一震,一柄软搭搭的长剑就振的笔直!
左手轻弹剑身,发出锵锵的声音,仔细察看剑柄,忽然面露喜容,自言自语道:“正是绕指剑,正是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