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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着的女人也翻身坐起,面纱从她的脸上滑落,露出她额上一绺鲜艳的红发——她正是当朝大司徒的女儿甄旻,此时脸上也满是紧张。
亭中一时静到极点。
白徵明率先打破尴尬,居然换出一脸笑容来:“大哥的回礼何在?”
巨人默默地解开斗篷,这时人们才看到,他的身上,本来应该是护身甲的地方,全部缠满了一种暗黑色的金属薄片。这些薄片似乎是以某种方式连接起来的,与身体和四肢密切贴合,天衣无缝。厘於期知道,刚才攻击他的,正是这些既像链子又像软剑的家伙。
厘於期恨恨地想:平时用作护身,进攻时就抛出来当作武器吗?大皇子手下的贵族们都是一群疯子。
这人从怀中小心翼翼地捧出一样物事,呈给白徵明,后者打开一看:
是一把透明的短剑。
也不知道用的什么法子,锻造这把剑的金属居然被打磨到能透光的地步,隔着剑刃,能恍惚惚看到后面的景物。剑柄带有一个奇特的环状物,可以让人很舒服地握住,同时不致脱手。但除此之外,连半点装饰也没有,通常贵族们喜欢缀上的剑穗更是欠奉。
巨人的解说仍然吝啬:“将军说,剑不必华,裂骨即可,技不在巧,但求保身,请五殿下笑纳。”
说完,他一躬身,还不等白徵明吩咐送客,就自己大踏步走出凉亭,连个名字都没留下。五皇子皱着眉头看他离开,自己把剑掂量了一下,顺手丢在桌上:“切西瓜吧,看上去挺快的。”
甄旻走过来:“又被教训了哦。”
白徵明郁闷地坐下,自己拈起一片切好的西瓜,但只是看,却不吃:“大哥不送回礼就罢了,一送就让人不舒服,每次都是这些词儿,烦不烦啊。” 电子书 分享网站
楚道石传奇 第一章(5)
抱怨完,他想起来什么,扭头看厘於期:“刚才没事儿吧?有没有受伤?”
厘於期抱着肩膀冷森森地回答:“他还没那个胆儿,从胳膊底下过去而已。”
他躲开甄旻关心的目光,用别的话题把这个事情岔开了。事实上,只有他自己知道,那道软链到底刺透了什么地方:
从心脏的下方,肺的边上,准确地来了个对穿。
厘於期心中暗自咬牙:刚才只想给我放点血吗?要不是白徵明拦着,刚才那些溅在地上的水,足够把这小子扎成个筛子。算了,看在五皇子的份上,更何况自己也及时地把宫女捞了起来,没出事就行了。
由于太生气,他恶狠狠地咬了一口西瓜,红色的汁水从嘴里漏了一点儿出来,淌在他的下巴上,但是除此之外,他身上的白衣却是一尘不染,就连刚才*到透心凉的位置,也依然洁净如初,没有任何受伤的样子。
与此同时,在离凉亭步行半个时辰的地方,楚道石抬头看了看匾额,再度确认了没错:
这里就是幽馆。
名字叫幽馆,实际上就是藏书馆,是天启城最负盛名的风雅居所之一,这里只有皇室及贵胄子弟,以及受这些人荫庇的门客们,才有资格在这里阅读心仪的典籍。幽馆本身有着庞大的建筑群,光是连绵起伏的矮层书阁就有十几个,外面虽然看起来不显眼,但当年也是专门请了能工巧匠来设计修缮的,一处失火,其他各处均能迅速隔离封闭,不至于损失大量珍贵书籍。且为了安全起见,也选择了靠近水面的地方,便于随时扑灭火灾,真可谓用尽心思。
楚道石是个身材高大,却出乎意料瘦削的年轻男子,在进入素王府做食客之前,只是个从乡下来的占风雨的秘术士,因为常年贫困缺乏营养,空长了一副骨头架子,没什么肉,衣服穿在身上晃晃荡荡的。后来在府里,他跟着白徵明努力吃了不少好东西,这些日子才把凹陷的两腮稍稍养平了一些。在以前,身为平民的楚道石就算多么想看幽馆里面的书,也是不可能的。而托素王之福,到帝王家书楼看书也变得顺理成章。因为白徵明不仅贵为皇子,就连整个幽馆也都是由他负责。
圣上那边的意图非常明确:反正皇子们里最闲的是老五,他又喜好结交文人,精通书理,正好做这个闲差。明眼人其实都看得清楚,皇子做这种闲职,根本就是被抛到了朝政的视野之外。白徵*里也清楚,不过他可是为此深深感激父皇,暗爽不已。于是幽馆一切印刷采办人员之类的事宜,都是由他亲自命人操办,特别是内部摆设,简直就是白徵明式趣味的大舞台,到处都是精致繁缛富丽的装饰,看得人眼花缭乱。
楚道石刚踏进第一道门,就深刻体会到了这一点,无穷的书海配上无边的墙壁挂画,几乎让人以为这就是幻境而非人间。而他自己,则像个空前的可怜虫,手里提着刚才五皇子赏赐的糖蟹,站在那儿不知所措。
直到一声巨响,把他震醒了过来。
声音是从书架背后传过来的,楚道石急忙转过去一看,只看见几十本书杂乱无章地堆在地上,明显是刚从上面掉下来。
书堆静止了一秒钟,然后开始发出哗哗哗的声音,开始蠕动起来。
楚道石吃了一惊:书难道是活的?
哗哗哗的声音越来越响,终于有几本从上面稀里哗啦地滚下来,露出了一张狼狈不堪的脸。楚道石长出了一口气:
只是个因为太笨而被书压倒在地的活人,还好还好。 。 。。 想看书来
楚道石传奇 第一章(6)
被书轰翻的人也看见了楚道石,登时脸涨得通红,他挣扎着往外爬,楚道石也好心地帮他把书搬开,好让他赶紧钻出来。
这是个年轻人,看岁数比楚道石小不少,也就比十五岁的甄旻大两岁,身材不高,站直了的话只到楚道石肩头,娃娃脸,两只眼睛本来就圆,这下连尴尬带被砸,瞪得更是不一般的大,活脱就像一只受惊的小狗。他一边往外爬,一边不住地打量楚道石,不知为何,楚道石总觉得他的眼神似乎并没有对焦在自己的脸上,反而总是在自己的双手附近滑来滑去。
终于,他把所有的书都从身上扫开,站起来不好意思地说:“见笑。”
楚道石点点头,客气了两句之后,顺口问道:“阁下可知花鸟之类放在哪里?”
年轻人的脸上有些惊异:“兄台第一次来?”
“正是。”
“敢问您是哪家士子?”
“并非名门,在下楚道石,一介门人。”
年轻人拱手施礼:“既如此,请随我来,在下岳歧锋,幽馆馆吏。”
楚道石不禁失笑:把自己埋在书堆里的书吏?见到他笑了,岳歧锋的脸简直要喷出血来,赶紧弯下腰去捡书遮掩。楚道石也自觉失礼,就弯下腰帮他捡拾,口中道歉说:“岳兄不要见怪,我失仪了。”
岳歧锋把最后一本书捡起来插好后回答:“我习惯了。”
话很简单,但是楚道石总觉得听着不是味儿。但他也不便追问,只是听着而已。
幽馆不愧是白徵明的手笔,所有的书架并非排列成简单的层叠式,而是通过遮挡和设围,形成无数的小厅,只要你走入其中,就感觉到被无数书籍从头到脚地包围起来。楚道石跟着岳歧锋的脚步,也不知道绕了多少个弯,只觉头昏眼花,但看着岳歧锋脚步轻盈,没有丝毫停顿,下意识地问道:“岳兄的辨向之力,令人佩服。”
岳歧锋头都没回:“在这里分辨方向,不要看书,要看画。”
画?楚道石这才意识到,原来在没有书架的空白处,贴满的那些画,题材都是刻意安排的。岳歧锋随意一指,说道:“标明书的内容和次序的,是画。想知道自己走到哪个区了,只要看一眼墙上的画面就可以知道。等你看到工笔花鸟时,就意味着我们到了。”
“这些画都是特别制作的吗?”
“当然不是。每天都会大批的画像垃圾一样从五皇子府里流出来,用在这里,糊墙都嫌多余,天花板上都能贴满,而且都贴得重重叠叠,每幅画的下面都有七八层。每到过新年的时候,还要专门把一年的陈画全都撕下来,预备明年贴新的。”
楚道石脱口而出:“何以靡费至此?”
岳歧锋的娃娃脸转过来,绷得紧紧的:“五殿下喜欢。”
这家伙的浪费之举,每次听见都有新花样。楚道石心中叹气,想起自己当年第一次进皇子府,看见的那个场景,大概就是白徵明正在画堆里挑选,那些被他扔在地上的画,应该就是送到这里当作墙纸了吧。
说着说着,岳歧锋的脚步渐渐慢了下来,他盯着墙壁,目光中露出了仓皇的神色。
楚道石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忽然感到眼熟:
那是贴满整整一墙,酣畅淋漓的山水画。绵延的山脉和云气将画面挤得几乎要爆发,浓淡的墨色在纸上肆意翻滚,通篇未用一点其他颜色,但扑面而来的萧索之气,足以把人震慑的心生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