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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是老班用沉重缓慢的语调说出来,像是一声声长久的哀叹。
地震是常听说,可是没有亲眼看见,和亲身的经历,总觉得还是遥远。可是,它就那样毫无预兆地发生了。
我是个怕死的人,怕看到一些生命的无端消逝。因为心会不自觉吸附疼痛,然后只能用眼泪来缓解。
学校开始破例每天按时让我们看电视,让我们看到所有的悲痛还有温情。晚饭后,大家都安静地坐在座位上,看屏幕上闪滑过的镜头。
我就那样低着头,像一个没心没肺的局外人。我知道我只是在畏惧些什么,也许是那些会像洪水一样淹没而来的哀伤。我只是不想用那种恐惧悲痛的目光注视他们,我只要去默默感受就好。看不见我眼中那些力不从心的同情。
我在原有的基础上又加剧了自己的沉默,只听周梓严讲,却不回应。我也不再常常回头找唐秋白讲话,我看着窗外,窗外是一片新鲜的绿色。只有绿,模糊一片。然后,我想起我的外婆。那个让我对死亡产生恐惧,明白什么叫真正的无能为力的人。
在童年那段记忆里,最清晰的身影是外婆。我是跟着外婆长大的,那一种渗入骨子中的情感是没人能取代的。
外婆走的时候是秋季,我初二。接到电话的一瞬间,脑袋突然一片空白。我突然感觉不到任何东西的存在,包括泪水。微微回过神的时候,我没有请假,冲出学校,上了公车。
我一遍遍地想起电话里老妈的声音,泪如雨下。我死死咬住下唇,深深低着头,看着眼泪一滴滴地砸下。我现在已无法确切地描述当时歇嘶底里的程度,那是一段近乎死寂的时光。
第六章
我在雨里,心空落得厉害。那样突然消失的人,要我怎么去找寻,怎么去抓住?
晚上,央视的晚会。一屋子的女生都在轻轻地抽泣。周围是昏暗的,没有灯光。窗外下起了雨,很猛烈的。声音大得像大量的冰块砸向地面,我不禁打了个哆唆。
全体起立默哀,那一段近乎刻进脑海的调又响了起来。
我站着,浑身僵硬。没办法思考,没办法想太多。我仿佛又置身在了只有自己一个人的世界,空茫一片。
哀乐毕,我不知道。周梓严扯了扯我的衣角,我才愣愣地坐下来。泪水一片。我有想抱着一个人哭的冲动,却没有这样的人。
唐秋白看出我的异样,小声问我:“你没事吧?”我没有转身,摇了摇头。
悲伤中感受到的温情是最真切的,像冬季里一丝丝最为真实的温暖。有很多的事迹和足够的理由来让我们感动。
八岁的他们、十八岁的他们、八十八岁的他们,感动的不只是一小群人。而令人感动的永远不是他们悲惨的遭遇,而是他们面对苦难坚强乐观的态度。
看着电视,有好几个瞬间,我都在扯嘴角。努力的。
几乎每一处的人都在用各种不同的方式进行募捐,我们的学校很简单。各班收款,没有其他的花样。
而杰是地震发生几天后转到我们学校的,一个四川男生。
对他的第一印象来自他的自我介绍。那时候他穿一条浅灰色休闲牛仔裤,上衣是蓝白相间的条纹长袖衬衫。他的眼神一直很温和,又有着让人无法忽略的自信,而笑起来的时候却又是满满的羞涩。
老班给他单独在第一排安排了座位,也就是我和周梓严的前面。
周梓严似乎是那种你要多少热情她就能给你多少热情的人,似乎永远都能很好配合别人。总让我想起故事红楼里的宝钗。有时候我讨厌她那与年龄不称的老成,有时候却也不得不佩服。
我是个慢熟型,又喜欢安于现状的人。所以,我和杰陌生了很久。
周梓严就那样热情地冲他笑,为他介绍学校的点点滴滴,甚至于一些我不知道的点滴。
有时候我在想,如果程晗看到这些会不会很正常地去吃醋,甚至生气。我没有想过要去知道答案,可后来还是知道他会,而且会毫不吝啬的伤心。
因为杰的到来,有一些东西似乎就这这样开始悄悄变化了。
那个一直用忧郁眼神和我聊天的周梓严开始习惯笑着说话,虽然眼睛里还是有着很浓重的忧郁色彩。从他们零零散散的谈话中我只了解一点有关杰的事。
杰下课的时候都喜欢转过身和周梓严聊天。我那时候就有意识地去尽量听清他们的谈话。我是个不太喜欢关心别人事的人,而这样的举动只因为我老想起程晗。
“你们家在灾区吗?”周梓严问这些话的时候,语气中透着小心和同情。
“不是。”杰轻笑着摇了摇头。
“那你为什么来我们这借读呢?”
“也没什么,只是亲戚在这儿就来呆会。”
“哦。”周梓严应了一句,没再追问。”
“傻子才会相信,大远的跑这来借读玩。”我握着笔,自言自语式地小声嘀咕着。却没想到周梓严和杰都听到了我的话,而且都挂着尴尬的表情看着我。感觉到异样,我抬起头。羞愧不已,于是干笑几声说:“我自言自语呢,你们接着聊,接着聊。”
接着,我赶紧低下头,我知道周梓严认真起来的目光会让人不寒而栗。当然,我还想象得到,他们有的最多的情感是讶异。杰讶异一个陌生新同学的不客气,周梓严讶异一直风清云淡的我表现出的小情绪。
傍晚,教室的拐角处覆上一层轻柔的光。有时候会照亮语文老师的半张脸,阴阳分界。
“我们不知道是谁发现了水,但我们能肯定不是鱼。”似乎,我们总在忽略着那些离我们最近的东西。像我们对父母的浅薄了解,像中学时期对语文的无视。
可是在那样一种刻板得毫无生趣的教学方式下,能提起兴趣着实是一件不易的事。标准答案试图把每个学生的思想归于一点,这一直是最可笑的地方。
放学铃声在语文老师的碎碎念中响起,可以清楚地听到很多人都长长舒了口气,像长久压抑后的释放。
周梓严敲了敲杰的后背,说:“我们去吃饭吧。”
“好。”杰把书合上放好。
“我和你们一起去吧”我突然开口说道。
周梓严转头看住我,满脸都是不可思议的表情。她可能猜我是精神失常了,或者是直接疯了。否则,我不会做出这么多反常的事情。我不主动,更不喜欢搀和别人的事情。而杰却是很自然地笑了笑,“好啊。人多热闹。”
周梓严不是个住校生,在学校吃晚饭是从杰来以后不久开始的。因此,我有足够的理由怀疑他们俩关系的纯粹度。而从我说出那句带着明显不友好色彩的话开始,我就已经决定了要鸡婆下去。
餐厅里,光线昏暗。我坐在周梓严的旁边,而杰坐在周梓严的对面。跟着他们的我没有和杰讲太多的话,甚至没和周梓严讲话。三个人一直沉默着,气氛几乎是尴尬到了极致。可我依旧那样不识趣地跟着。反正尴尬是他们俩的,我习惯于在沉默中自得其乐。
“你叫思哲?”饭后我跟着他们在操场上散步,学校的广播里放着一些轻柔的音乐,杰突然开口问我。
“嗯哼,怎么了?”
他把微微握起的手放到鼻子下笑了笑,“没什么。名字很特别,人也特别。”
我不知道他要表达什么,但从他的表现中我看得出他话里不会有太多褒义的东西。
“你应该是我们学校最特别的了,程大晗都没你特别。”我说这些无聊的酸话的时候故意瞥了撇周梓严,她却是一直低着头,看不到脸上的表情。
“程大晗。”杰轻轻地重了一遍,却没有问有关程晗的事,然后我们一起回了教室。和往常一样,我自觉地和杰换了座位。这是周梓严最初拜托我的。
我和唐秋白都没有质问周梓严的资格和勇气,唐秋白选择视而不见。而我,竟做不到。唐秋白调侃地问过我是不是对杰感兴趣,说杰不错。然后我白了他一眼说,我觉得你不错。他说,哎?眼光不错。
这种玩笑我只能和唐秋白开,也只会和他开。
我一个人坐在最前面,生平第一次那么浮躁不安。读题时不自觉走神,好多遍也读不完。于是我放下笔,侧头看向窗外发呆。我能听到周梓严和杰小小的声音,有一瞬间,我觉得自己很可笑。然后我收回思绪,提起笔,深深吸了口气。
下课铃声响起,我趴下去,把脸全部埋进臂弯里,桌子上凉凉的感觉一点点地蔓延开来。然后听到一阵桌腿擦地的声音,我微微抬起头,杰居然把桌子移到了我的旁边。
“你……这是干什么?”我腾地坐起来,表情是夸张的惊讶。
“联络同学感情。”
“是明摆着找老班批斗吧。”我慵懒地回了他一句,又把头趴下去。然后想到,我该说的是:你这样会让另一个同学不舒服吧。可是,都关我什么事呢?
只听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