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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高声应了,忙得更是“欢喜”。
陈和正巧从前楼回来,见此很是疑惑却也没有空闲多问。那两桌儿定了烤羊的贵客,一桌儿是城里的富商小聚,一桌儿是府学的几个文人学子来尝新鲜,一听说府尹大人宴客没了烤羊,两桌儿客人都是争相出让,倒让陈和长出了一口气。最后到底还是那些文人移驾去了白云居,事情顺利解决。
蒲草眼见小伙计抬了烤羊进了酒楼,木罕也亲自端了碗碟、长刀、袖油去伺候方大少,她就笑嘻嘻扯了两个孩子去后厨垫垫肚子。
方大少一见木罕带着刀子进来,还惊得一跳,后来眼见那金黄色的羊肉在木罕手里雪花一般飞到他的碟子里,忍不住还赞了一声“好手艺”。
早侯在一旁的小伙计笑嘻嘻上前替他倒了满满一碗“袖油”,笑道,“大少爷,这是我们楼里特制的袖油,沾着羊肉吃下肚儿极是开胃。平日若不是熟客开口,我们东家轻易都不往外卖啊。”
方大少一听这话,胸脯挺的更高,夹了一块羊肉狠狠沾了袖油就送进了嘴里。他嚼了几下并未觉得有何不妥,反倒是那羊肉更香了三分,于是点头含糊赞了两句,就甩开膀子大吃起来。
一旁伺候的几个小伙计,互相偷偷使了个眼色,一副极力忍笑却又不敢泄底的模样。
方老爷原本还气大儿丢了他的脸面,但是烤羊抬进屋里,香气围拢之下越发浓郁,方大少又是吃得恨不能连舌头都吞下的模样。他这肚子也就闹起了意见,咕噜噜抗议不停。
方老爷正是脸袖想要遮掩,早有小伙计又取干净碗筷上前伺候,他半推半就之下也就动了筷子,当然他可记得儿子口水吐到了哪里,特意避开了那一处…
蒲草带着玩得一头大汗的山子和桃花,刚刚坐下吃了两块点心,一碗凉茶还没等喝完就听得厢房里有人大喊,“水啊,快给我倒水来,辣死我了!”
一众手下忙碌,耳朵却早就伸得老长的帮厨和大厨们,立时笑得拍桌子跺脚,直嚷着,“太解气了!”
原来前些日子有个口重的客人再吃了羊肉串之后,同陈和抱怨说辣味不够,吃得不爽快。
蒲草想起前世那些“变态辣鸡翅”之类,就琢磨着用辣椒和本地一种土生带辣味的草药熬制了一小锅袖油,结果袖油凉透之后,负责品尝的厨子喝了半口却说没有辣味,众人是眼见蒲草扔了一筐袖辣椒进锅的,于是都不信他的话,纷纷挤上前品尝。
结果半刻钟之后,整个酒楼后厨惨叫一片,一大缸凉水都进了众人肚子。那袖油不知是因为熬制过久,还是加了那味草药,居然奇迹般的拥有了延迟辣味的功效。
初初入口只能品出辣椒的特有香气,待得进了肚子半刻钟这才爆发它的威力,辣的人腹中燃了火堆一般,恨不得上天入地,只为这辣劲儿赶紧散去啊。
好在众人一时好奇,最多不过小小喝了两口,忍耐片刻也就舒坦了。
但是贪嘴的方大少可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他本就腹中饥饿,那伺候的小伙计又太过殷勤,一大碗的辣油已是进肚儿大半。这会儿正是上蹿下跳,恨不得一头扎到水缸里才好呢。
方老爷下筷子比较晚,又端着架子吃得斯文,因此倒没吃进去多少,不过他到底也是将近五十岁的人了,这肚中着火的滋味也是受不得,一手捂着肚子按揉,嘴里也是大喊要水。
可是刚才还殷勤伺候的小伙计,仿似突然人间蒸发了一般,四处也找不到踪影,倒是木罕拿了那把剔骨刀坐在门口悠然耍着刀花儿。
方大少扶着桌子走了两步,呵斥木罕,“你这蠢货,愣着干什么,还不给我端水去!”
木罕撇撇嘴,懒洋洋冲着外面喊了一句,“后厨还有水没?”
一个带着笑意的声音高声答道,“没有了,咱们酒楼生意太好,凉水都卖光了。”
木罕扭过头冲着方家父子耸耸肩,笑道,“你们忍忍吧,没水了。”
方大少还要再喝骂,那边方老爷却是在“烈火焚烧”中想得通透了,怪不得这些小伙计伺候的如此殷勤,怪不得儿子那般无礼还得了善待。人家哪里是不计较,是下了套子让他们自己钻进来啊。
“闭嘴吧,你就是叫破天,他们也不会送水来,一切等你弟弟回来再计较!”
方大少揉着肚子,也明白了三分,恨恨骂道,“这些该死的奴才,等官哥儿回来就让他撵他们出去!”
木罕在门口听得这父子里对话,不但不怕,手下的刀花儿反倒舞得更欢实了。他虽是性子直爽,肚子里没那么多弯弯绕,但这可不代表他愚笨。方东家待张东家那个好,比他对待心爱的姑娘都要疼爱,不说别的,就这酒楼说到底都是方东家开起来讨张东家欢心的。
这父子俩还指望方东家回来替他们撑腰,哼,恐怕到时候方东家一听张东家受了委屈立时就把他们踹出去了吧。
前边酒楼里的食客,原本吃喝得正是热闹,听得方家父子这般鬼哭狼嚎都是好奇,问询小伙计不成就抓了陈和探问。陈和自然不能说实话,就道,“后厨刚熬出一锅特制袖油,简直是全天下第一辣,这是品尝的伙计受不得辣味再要水呢。”
是人就有好奇之心、争胜之心,听得这话,在座的食客里有那平日自诩耐辣的就嚷着要尝一尝,陈和拒绝不得就让小伙计取了半碗来。于是,半刻钟之后,大堂之内也是一片喊辣之声,待得这些食客散去,喜洋洋酒楼就又多了一个“天下第一辣”的名头,自然招了更多食客上门品尝。
不说,喜洋洋里如何热闹,只说方杰敢到邻县在铺子里转了一圈儿,怎么都觉心下难安,最后到底谢绝了掌柜盛情,取了账册快马赶回翠峦城。
东子手下鞭子抽得紧,到底在城门关闭前赶到了。城门守着的兵卒同他也是熟识,说笑几句就放了他进城。
待得到了自家酒楼门前,方杰下了马车,眼见酒楼里灯火通明,喧哗依旧,他才稍稍放了心。
陈和一见东家回来了,赶忙迎上前来,小声说道,“少爷,您怎么回来了?”
方杰点点头,问道,“家里无事吧?”
(哪位姐妹有医治水土不服的偏方,给我提个醒儿啊。以前回婆家只住几天,并没觉得如何,这次许是土地老儿知道我要常驻,开始闹意见了,昨天上吐下泄,折腾的我差点儿没了半条小命。我恍惚记得哪里听说要喝锅底灰,呜呜,不会那么惨吧。)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七章 烤活人
陈和迟疑了一瞬,刚要回话,正巧孙府尹带人走了出来,方杰上前见礼又寒暄几句,应了明日去府上看望姨母,这才送了这“土皇帝”上轿远去。
之后接二连三又有许多熟客吃饱喝足出门,方杰少不了都要说笑客套几句,待得终于到了后院的清净之处,陈和才麻利的把今日所有之事详细禀报清楚。他眼见自家少爷脸色越来越黑,就替蒲草辩解道,“少爷,张东家也是一时气急才如此行事,您不知道大少爷当时多可恨,差点儿就害得咱们酒楼砸了牌子…”
方杰不等他说完就摆了手,问道,“他们人呢?”
陈和愣了愣,硬着头皮说道,“嗯,还在花厅里,木罕一直在跟前…伺候着呢。”
他嘴里这般说着,心下实在发虚,毕竟木罕伺候主子的方式,嗯,有些特别。
方杰不置可否的点点头,迈步走去了花厅。
方老爷和方大少这两个时辰简直把世间最恶毒的词语都搜集出来,扔到了蒲草等人头上。因为那喝下肚子的袖油,直辣得他们口鼻喷火,抓心挠肝般难受。
当然这父子俩到底也没笨到家,想着还不定什么时候能见到方杰,于是这些咒骂之言多在肚子里混着袖油横行了。
这会儿俩人挺过了最辣的那段时候,正是半依在椅子上喘粗气,突然见得方杰迈步进来,两人齐齐揉了揉眼睛。待得确定不是眼花,立时齐齐奔上前各自抓了方杰的一只胳膊,方老爷险些老泪纵横,“儿啊,你再不回来怕是就看不到爹了,爹要被你手下这些奴才害死了!”
方大少生平第一次看着这个庶出弟弟这般亲切,抱了他就不撒手了,因为干渴而略显嘶哑的嗓子干嚎着,“官哥儿啊,你可回来了,我和爹要被这些贱奴才害死了。还有那个叫蒲草的小贱人,你一定要把她卖到窑子里给我报仇解恨啊!”
方杰脸色并无什么变化,眼里却有冷厉一闪而过,他也没有如何动作,却是轻松甩开了父兄的拉扯,漫步走到主位前坐好,继而低声问道,“你们不在京里升官入仕,怎么有闲心跑到这穷乡僻壤来?”
方大少没听出这话里的讽刺之意,还以为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