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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边泛起的鱼肚白,一抹曙光乍现。早起的鸟儿已经开始了欢叫,水波粼粼荡漾开来。
句龙僵硬地坐在石头上,几只鸟不明所以地落在他肩上和头上,小嘴来回地啄着,这是稻草人不?还是石头人?
句龙眼珠子一转,直挺挺地站了起来,吓得那些鸟儿仓皇而去。她没有来,等了整整一夜也没有来!是魔祁王抓走了她没放,是她受重伤没法前来,还是……她忘了?句龙狠狠拍了拍自己后脑勺,这种荒唐的想法都能冒出来,看来自己真的是疑心太重了!
她怎会忘?这可是自己和她一生一世的约定,许诺的温度都还没有冷却,仿佛依稀就在昨日,这样深刻特殊的日子她怎会忘?
不会,不会忘的!
可是,她没有来……她是忘了这个日子,还是连他一起忘了?
句龙俯在西江边上,潦草地用江中水清醒了一下自己。抬起头来就看见一只纸鸢落在了自己面前。它全身被太阳烘烤的都冒着阵阵水汽,句龙鄙笑道:“只有北国飞出来的才会冻成这样!”
笑归笑,句龙想起老先生所说北国被屠万人之事,立马神色严峻地拆开来。一幕幕血腥惨烈的画面幻现在眼前,一声声凄厉悲壮的嚎叫似在耳畔……
“吓我一跳!”句龙看完信之后,对着梼杌写来的信纸自言自语着,“死小子,伤好了就早点报个平安啊!我还以为是何大事!”
“依谣让我转告你,今早她才想起与你之约。”句龙怔怔地看着梼杌信中的最后一句话,心中就像打翻调味品一般的难受。甜的是依谣脱离危险了;酸的是她竟忘记了两人的约定;苦的是这番话都还需要梼杌转达,都不肯亲自对他说;辣的是自己居然不可理喻的心痛和失望,竟有背叛、抛弃的感觉……
“句龙你不可救药了!”句龙忽然抱头痛骂着自己,“要不要何事你都要如此疑心啊!或许依谣也想自己动笔的,只是看见梼杌正在给我写信就顺带一笔而过;或许依谣忙着处理北国的琐事,分不了身……你是疯了吗?”
句龙趴在岸边,二话不说就把头埋进了水里。阵阵凉意都被肌肤完美吸收进身体,怦怦直跳的心也趋于平静……
转眼而去的初夏,栀子花香已经伴着盛夏的气息弥漫开来,美人蕉松垮垮地耸拉着自己,几只蚂蚁躲在树荫下悠然而过,知了费力地吮吸着树汁。大荒被炙烤得炎热烦闷,除了遥远的北国,千年不化的冰雪,犹在深冬。
“大殿下,王妃回来了。”梼杌书房外的小厮恭敬地说着。
梼杌立马放下手中的书,他正愁着要釉湮帮忙呢!可是刚走到书房,迎面就撞上釉湮妖冶狐媚的笑容:“哟,夫君这是要去接我啊?”
梼杌正要开口,却立马瞥见紧跟釉湮进来的娅桑。一轮光晕笼在娅桑柔弱的身上,眼上包裹的白布已经不见,迷茫着大雾般的双眼,娅桑依旧什么都看不见。梼杌立马就僵在了原地,本是心静如水眼下却已是波澜翻滚,犹如巨浪冲击拍打礁石一般。
釉湮却是故意殷勤地扶着娅桑坐在了书房,“妹妹,你且坐一会儿,休息休息。我命下人替你把厢房收拾妥当。”
“釉湮姐姐客气了。”娅桑欠了欠身,“屋里还有谁吗?刚才姐姐在向他打招呼……”
“哦,是我夫君。”釉湮拽着梼杌站在娅桑面前,“高阳梼杌!”
梼杌挣扎着就想逃开,娅桑却站了起来对梼杌行了一个礼,“高阳殿下。”
梼杌张了张嘴,又不敢说话,只得用口型冲釉湮说道:“你干嘛?”
釉湮只是耸耸肩,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娅桑妹妹快快起来!我夫君不苟言笑,平时甚少说话,还望妹妹不要介意。”
“不敢!是娅桑来叨扰了,事先并未询问高阳殿下的意思。”
“快别这样说,我叫下人先服侍你过去吧?”
釉湮伸手唤来了近身侍女,梼杌皱着眉头看着娅桑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和煦的阳光照过那透亮的白衫,似乎穿在釉湮身上又大了一些,是她瘦了吗?这段日子她是否在埋怨自己迟迟不肯去看她,这段日子她是否又在胡思乱想中数着时间,这段日子她是否在努力吃药?谁替她洗头,谁帮她描眉,谁在雨天陪她去等雨后晴天的第一抹阳光……
“咳咳!”釉湮坐在椅子上,看着发愣的梼杌,轻咳了几声。
梼杌回过神来,立马阖上门,冲着釉湮低声吼着:“你在玩什么花样?你在哪里遇见她的?”
“巫医寨咯!我看她一个女子可怜兮兮的,没人诉说心事。这相思之苦可是会闷坏人的哦!”
“巫医和你们巫师根本不合,他们会收留你?”梼杌轻挑着眉梢。
“再怎么不合,也是巫族的人,都归魔祁王统领。魔祁王只要一发话,谁还敢拒我以门外,巴不得早早治好我的伤,讨好魔祁王呢!”
“把娅桑带回来,也是魔祁王的意思?”梼杌指着门低吼道。
“哟,你认识娅桑妹妹啊?”釉湮诧异地反问道。
“你少在这里给我打马哈!若你不知道我们的事,你会把她带回来?”
“哼……”釉湮优雅地理了理衣裳,慢条斯理地说着,“我这不是好心要成全你们吗?你不知道啊,人家可是日日在门口盼,夜夜在梦里唤,‘傲狠啊,傲狠啊!你怎么还不来啊!’我这瞧得也心疼啊!好心就带来回来咯!有情人可是要终成眷属哦!”
釉湮看着梼杌青一阵,白一阵的脸,好笑地站了起来。绕到梼杌身后,葱根般的玉手,染得红艳指甲的手指,轻佻着抚摸着梼杌坚实的后背,口中还说道:“虽说我是你的妻子,但是看着你心爱的女人如此难受,我也过意不去……这番好意,夫君都不能理解妾身吗?”
釉湮紧紧从后方环抱着梼杌,梼杌顿生厌恶一把就拽开了釉湮,“你这是成全我们,还是摧毁我们,我还没瞎!”
“哟哟,怎能这样曲解我的意思呢?人家好不容易明白过来她口中的傲狠是你,是我的夫君,我就马不停蹄地劝说人家跟我回来……”
“你要是敢对她泄露关于我身份的一个字,我绝饶不过你!”梼杌狠狠地抓着釉湮。
“一点儿都不懂怜香惜玉,真不知娅桑妹子这么如花似玉的娇羞女子,怎会看上你……”釉湮微蹙着黛眉,“放心,只要你记住你在我们新婚之时,曾经许诺过我,凡事只要是我要求的,你都会满足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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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黄帝的诡计
此时的烈阳很火,烧红了田野上空的一片天,掩映着远处的青山黛峰都是红衣霓裳。干燥的风,带着闷热席卷大地,偶有几只家禽也匆忙躲向树荫。唯有大树摇着芭蕉扇,赤裸着黝黑的上半身,抹着脸上急如雨下的汗水,坚持不懈地在地里劳作着。
“姑娘快进来!别在这毒日头底下晒着,小心你那身体!”大树嫂冲着不知不觉已经站在屋檐阴影外的依谣使劲儿招着手。
依谣点了点头。这段时间靠这里的冰莲药效,依谣体内的嗜血狂性也渐渐得到了控制。只是她不知道为何周围的人都很害怕她似的,只要她出门帮大树嫂做些事儿,左邻右舍就会唧唧哇哇地指指点点。
“大树嫂,有看见琅琊吗?”
“有啊!姑娘有事儿找他?”
依谣微微点了点头。大树嫂高兴地一跃而起,“姑娘啊!你终于肯见琅琊啦!这傻小子,你说让他不要在你面前出现,这不,一直不敢在你周围出来啊!你等等,我这就告诉他去!”
依谣并未听明白大树嫂这连珠带炮说的什么,只是静静倚着门而站,呆呆望着几只蜻蜓追逐着跃过了田地。这番景象曾经无数次在她脑海中浮现,参差不齐的篱笆围栏,圈着几只公鸡和母鸡;一旁的水塘里面,还会有鸭妈妈带着小鸭子戏水;炊烟,跟着夕阳的脚步而上,她会做好饭菜等着他回来,叙叙往事,聊聊今日闲事。或许还会有小孩承欢膝下,缠着她讲故事……
依谣想着埋下了头来。
“还要写信给梼杌?”琅琊冰冷地站在依谣面前,足足还有五步远的距离。只是琅琊不敢再靠近,他只怕依谣会不喜欢。琅琊冷眼看向依谣,其实是在努力压抑自己刚才一路匆忙赶来的急喘。
“你在这里杀人了。”依谣没有直视琅琊,轻描淡写地用着肯定语气说着。
琅琊皱着眉。
“每次喝药都需要大树哥和大树嫂的血,我已经过意不去了……”
“我不是为你杀人。”琅琊冷漠的声音,一如既往令依谣觉得自己距离他很远。
“那为何要杀他们?”依谣慢慢抬起双眸,“他们只是普通人,根本伤你不了分毫!那两个公子是他们家仅剩的后人!”
“我做事从来不用向人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