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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老夫人微眯起老眼瞧她,旁边叔母卢氏已经说了起来:“哟,惜情可算回来了,你看看整个楚家都是闹得鸡犬不宁的,尤其是娘这么大年纪了还要受这番惊吓,你这孩子,哪怕再如何气惜颜,也不能这样吧?”
楚惜情惊讶地看着她,羞愤道:“叔母何出此言?难道惜情做了什么对不起祖宗的事么?都说叔母是个精细人儿,惯会打理家事的,倒真不知道叔母还会未卜先知,是个半仙!”
卢氏一贯喜欢吹捧张氏的,平日里倒还罢了,如今情况显然对楚惜情不利,她更不可能帮着楚惜情的,便是拿了主意想讨好了张氏,顺便还把自己想办的事情办了,简直是一箭双雕。
不曾想这番如意算盘,却被楚惜情明钞暗讽的,弄得卢氏脸色尴尬不已,甚不好看,只是仗着嘴巴厉害,顺便把事情推到了柳姨娘身上。
“你这孩子说得什么混话?这可不是叔母胡说,柳姨娘,你刚刚去侍奉大嫂,说说那到底是怎样了?大夫是怎样说的?”
柳姨娘心中不快卢氏把事儿推她身上,但听老夫人说道:“说吧,惜情你也仔细听听。”
“是,婢妾之前去服侍夫人和二姑娘,两人都是上吐下泻,大夫来说是夫人和二姑娘吃了不该吃的东西,问了丫鬟知道是中午吃了韭菜,刚吃完饭就又吃了蜂蜜红枣茶,这会引起腹泻,严重的还会昏厥。夫人就说蜂蜜红枣茶的方子是大小姐献给她的。”
韭菜?
楚惜情眸光微动,之前从红玉那里打听来的消息,知道她继母张氏的菜单里隔几日总是有豆腐的,而蜂蜜和豆腐同食很容易引起昏迷腹泻。
韭菜也同样有这种效果,但之前的菜单并没有这个,大厨房那时候还没进韭菜。
这么看来,这事儿恐怕还没那么简单,怕不是有人打听了张氏最近的习惯,借机生事,而出了事,吸引关注的只会是她楚惜情!
她看向在场的人,谁会这么做?
做任何事都有目的,这目的是想一箭双雕么,借此事害了张氏和楚惜颜,顺便把她拉下水,最后渔翁得利的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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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风作浪
想利用她楚惜情,她就让她偷鸡不成蚀把米!
“祖母,惜情真的没有要害母亲啊,再说这个茶是我自己弄来喝的,并没有特意想要献给谁。是母亲来看我,见到了说喜欢才问了做法,我也不知道会有这种忌讳啊,而且蜂蜜茶一向是不好吃完饭立刻就用的,我明明告诉过母亲的啊——”
楚惜情当即泪水涟涟地哭诉起来:“祖母,惜情的性子您从小就知道的,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呢?说我记恨妹妹,若真如此,我大可嫁给朱昂了,也不会选择放弃了。”
楚老夫人想起楚惜情的为人,她的确从小就很善良,会照顾弟妹,从来也不是个争风使性子的人,她实在不太能想象楚惜情有这种心机智谋。
若是如此,朱昂当初能被惜颜抢了去?
如今她本就吃亏了,还要被污蔑也实在过分了些。
周围其他人面色各异,卢氏正要说话,女儿楚惜莲扯了扯她衣袖,“娘,您就别掺和了!”
卢氏瞪了她一眼,哼声道:“惜情如今也真是伶牙俐齿,现在大嫂和颜丫头还躺着呢,一句话就算打发了?”
楚惜情挑眉看向她,卢氏这般不依不饶,却是为何?
她可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儿!
一边的楚惜忧闻言上前跪倒在老太太跟前,“祖母,大姐不是这样的人,就算因为前阵子的事,也不可能这样做的。因为大姐一向心怀坦荡,之前她在庵里呢,哪里会知道府里的事?”
柳姨娘忙道:“你这孩子不要乱说话,这儿哪轮得到你说话?”
“柳姨娘说得对,我说惜忧呐,你可不要感情用事,你就知道没人打听了厨房的事,有心安排了下来?娘,这事肯定是要查清楚的,不然我楚家的家风何在呢?”卢氏在一边叫道。
楚惜情半眯起眼睛,这一个个唱红脸唱白脸的,倒是演得热闹!
她躬身给老太太磕了个头:“祖母,二婶说得好,此事定要查个水落石出,免得真有人借着此事兴风作浪。”
老夫人点点头:“查自然是要查的,唉,你母亲和妹妹出了这样的事,正好后日要去给武昌侯夫人祝寿的事怕是不成了。”
“孙女留下照顾母亲和二妹,到时候就有劳惜忧,惜莲妹妹去了,也实在是巧了,赶在这当口,只能劳烦二婶去了,到时候也是公侯夫人聚集,颇为热闹,二婶就要操劳些子了。”
楚惜情微微一笑。
老夫人若有所思,卢氏脸色有些不好,皮笑肉不笑地说:“看你这话说的,都是一家人么。”
楚惜忧忙道:“这怎么好,我也留下照顾母亲和二姐。”
“我也不去了。”楚惜莲说。
卢氏便骂女儿惜莲:“胡闹,都不去了成甚么样子?”
、演得真真的
楚惜情淡淡道:“妹妹们都是颇负才情的,惜忧一早就开始为寿宴做准备了,怎能不去?惜莲妹妹你也要去,你是叔母的嫡女呢。至于我如今却是最不中用的,在事情没查清楚前,就不出门了。”
说罢,便对老夫人道:“祖母,孙女儿想去照顾母亲,先过去瞧瞧。”
老夫人没反对,摆摆手让她去了。
“姐姐,我也跟你去。”楚惜忧说话间也是跟了上去,楚惜莲和楚惜兰也要去,老夫人摇头道:“你们都不要去了,一堆人挤屋里,反倒不畅快,都回去等消息吧。”
待人都离开了,老夫人半靠在迎枕上想着事,王妈妈进来回话:“老夫人,奴婢去厨房查了,说是今个恰有新鲜的韭菜,夫人去看二姑娘,就在这用了饭,厨房的人就进了韭菜,原是单子上没有的……”
老夫人半耷拉的眼皮抬了抬,忽然重重捶了一拳头桌面,冷笑道:“作吧,他们就作死吧,哪日不气死我才算罢休。你瞧见没有刚刚的样子,惜情丫头不过就送了个蜂蜜方子,转眼间就有人能给弄出这么一个局来。老二媳妇自以为聪明,三丫头也是个心胸狭窄善妒的偏偏还演得真真的,为的居然就是个去赴宴的名额!他们就那么想上杆子巴结武昌侯家?”
王妈妈忙上前给老夫人捶背顺气:“您消消气,这事儿不是还没定数么?”
老夫人哼了一声:“我吃的盐比他们走的路都多,这点儿把戏,竟在我眼前耍一个个真当我老婆子瞎了眼!依你看,这事跟惜情有没有关系?”
王妈妈虽然是老夫人的心腹,但这种话题还是不好回答,想了想只道:“惜情小姐性情温柔,虽然出了那件事,也没见她怨过谁。”
老夫人颔首,片刻道:“那丫头要真这么厉害,还能让惜颜算计了去!你仔细问清楚她这几日在山上都做些什么。唉,绍兴到底不比金陵,难怪这些丫头眼皮子变得这么浅,若是在京城,怎么也不该为了个武昌侯世子就如此胡闹。”
“老爷总还是要回京的。”
“你回头叫他来,我有话跟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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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姐,我信你,这件事定跟你无关的。”楚惜忧在跟楚惜情转道去荣寿堂东厢房的时候如此说。
楚惜情叹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多谢妹妹还信我。”
“姐姐这是哪里的话,倒是二婶很是过分,怎么能那么说呢,我瞧她就是不怀好意,哼,本来没她什么事的,这回倒是代替母亲去给人贺寿了,姐姐你说,她是不是想给四妹……”
“这些话不要乱说了,怎么好议论此事呢?”
“哦,妹妹只是随便说说。”
两人一阵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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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牙还牙
楚惜忧心情不错,这时候忽然道:“对了姐姐,前些日子从你那借来的鹤望兰花样子,昨个不小心被我丫鬟采月给在掉到火盆子旁燎了个洞,竟不能看了。妹妹气得不行,怕姐姐生气,正想自己再做一副还给姐姐……”
“哦?”楚惜情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动声色地道:“这都是小事,妹妹过些日子再给我便是,或者我自己得空再描罢了。”
“回头定还给姐姐。”
两人说话间就到了东厢房之前安置楚惜颜的地方,刚进门就感觉到屋中气味混杂难闻,热气扑人,几乎让人喘不过起来了。
楚惜情皱了邹眉,进屋一瞧,正堂里她父亲楚旭正在跟说话,脸色难看,见她进来,不由得怒斥道:“你倒知道回来了!”
楚惜情握拳,隔着垂花隔断,低垂的宝相花帘子里但见屋中床和塌上各躺着两人,正有丫鬟婆子在身边来回照顾,楚旭这一声吼,屋中顿时鸦雀无声。
这就是她的好父亲,事情还没弄个清楚,他就是这种反应?
躺在宝蓝三屏绣团狮子榻的楚惜颜猛然睁开眼睛,好像只是短短几个时辰的功夫,她忽然便消瘦了许多,脸色蜡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