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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男不能摸头，女不能摸脚。陆嘉辰的手指此刻正揉捏着林小善的脚踝。这要是放到封建社会里，林小善此生就不能嫁给除了陆嘉辰以外的男人了。
“不疼。”林小善把脚缩了回来。
陆嘉辰看着很明显在逞强的这个女人，叹了一口气，弯下腰。
“快上来，我背你。”
× × ×
莫大师家的祖宅矗立在半山腰上，是一栋青灰色有点欧式风格的古宅。大约莫大师祖上，在民国年间就是个土财主，所以才盖得起这样的房子。
林小善和陆嘉辰到达这里的时候，已经非常狼狈了。一个瘸着腿，一个满脚泥泞。
陆嘉辰在附近找了片树叶把脚上的泥巴蹭掉之后，才背着林小善踏上了莫家祖宅漂亮的大理石台阶。门口有一个声控的门锁。按了门铃之后，传来一个黯哑的男人的声音“你们找谁？”
林小善抬出了周子擎的大名，说明了来意。房子的主人很快给他们开了门。
门锁是自动打开的，没有人来接待他们。
玄关处铺着一层厚厚的羊毛地毯，看得出价格非常昂贵。地毯的旁边有自动鞋套。看得出这家的主人是个有洁癖的人。
整栋别墅里静悄悄黑洞洞的，简直像是一个人都没有。林小善有种自己在玩鬼屋探险的错觉，手心里都紧张的冒汗了。
陆嘉辰似乎感觉到了林小善呼吸的不均匀，在黑暗中摸索了一下，握住了林小善的手。
“莫大师好像在二楼，我看见那里有灯光。”
× × ×
事实上，莫大师是一个很和善很好相处的人，但是他也是一个残疾人。
莫大师的全名叫莫绍言，是周子擎的大学同学。因为三年前出了一场车祸，所以父母双亡，自己也落下了残疾。但是他看上去，除了不能走路，整天坐在电脑桌前被辐射的下眼睑有点发黑以外，和正常人没有任何不同。笑起来还能看见深深的酒窝，对人非常礼貌。
就算是在自己家，如果房间里有别人，他抽烟的时候也会问一声：“我可以抽根烟吗？”
混熟了以后，林小善就自在多了。她把关于《山海绝》的一些设计方案稿，和各种资料拿个莫绍言看，陆嘉辰从旁补充。莫绍言不愧是大师级别的，短短半个小时，就对一期的项目有了一个整体的理解。他提出一些新的构想，和林小善和陆嘉辰讨论。也许因为莫绍言是自由职业者，没有压力也没有束缚，他的思维特别跳脱，没有林小善的那种习惯性的条条框框，所以提出的一些建议都很有新意，像是为林小善打开了一扇窗。
莫绍言还亲自在电脑上做了一些简单的尝试，构造出了粗糙的草图。虽然还只是个雏形，但可以预见效果一定很完美。
“莫大师今天真是谢谢你了。”临走的时候，林小善的感激之情简直溢于言表。
莫绍言和随和的笑了笑：“别叫我莫大师了，就叫我莫大哥吧！你们的车不是坏了吗？要不你们再坐一会，等会我女朋友就来了，她知道怎么从镇上坐车回城里。”
林小善点点头。能坐车回去当然最好了，就算是自行车，三轮车，拖拉机她都不嫌弃。
又喝了一盏雨前龙井，坐了大概半个小时，莫大师的女朋友才姗姗来迟。
“咦，绍言，你今天有客人啊。”
推门进来的女人穿着一身珍珠色的连衣裙，圆润的鹅蛋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
“阮玲玲？”
、胆小鬼
莫大师口中的女朋友居然是阮玲玲。而且阮玲玲很明显是这栋别墅的常客，甚至自备钥匙。这世界上还有比这件事儿更奇幻的吗？
林小善皱着眉又把关系捋了一遍。
周子擎喜欢阮玲玲。阮玲玲是莫大师的女朋友。莫大师是周子擎的大学同学。
那阮玲玲和莫大师在一起了，周子擎知道吗？
“小善，你怎么在这儿啊！正好留下来吃晚饭吧，我给你们露两手。”阮玲玲很自然的朝林小善一笑，根本没有半点被揭穿的局促或者不安。
林小善有些狐疑的看了阮玲玲一眼，难道阮玲玲不知道莫大师和周子擎的关系？这显然不太科学。阮玲玲是南方一所院校毕业的，和B大八竿子打不着。莫大师三年前车祸之后，就深居简出了，如果不是有人介绍，这么偏僻的地方，只有鬼屋冒险的积极分子才会光顾。
所以阮玲玲认识莫大师，大抵和周子擎脱不了关系。可能阮玲玲在工作上也出现过问题，周子擎也指点过她，让她来找莫绍严求师问道。莫绍严这种男人，像是维纳斯一样既残缺又完美，如果真的走近他，就会发觉他的耀眼。所以，阮玲玲爱上了莫绍言。
陆嘉辰看林小善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完全忽略了阮玲玲的邀请，只好代为回答：“不了，这次我们就不打扰了，我们的车坏在路上了，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途径可以回城里？”
“有啊。从这里往西走一公里左右，就是樱桃镇了，镇上有趟城乡巴士，一个人十块钱就能回B市，就是有点绕远路，要两个小时的车程。”阮玲玲低头看了看表，接着说：“最晚的一趟车是八点半，时间稍微有点紧张，但还赶得上。那我就不留你们吃晚饭了，欢迎下次再来玩，绍言他呀，朋友不多，你们能来陪陪他，我真的很高兴。”
阮玲玲一副女主人的姿态，温柔的走向莫绍言，像是一株初开的白玉兰一样，站在莫绍严的身后，手亲昵的搭在莫绍严的肩膀上。莫绍严抬头看着她，伸出右手覆盖在阮玲玲的手背上。画面美好的不像样。
很显然周子擎对这一切一无所知。甚至连这么便捷的城乡巴士也不知道。
周子擎那个家伙不会在单恋吧？
林小善想，如果她去做个坏女人，把这件事告诉周子擎，破坏周子擎和阮玲玲的关系，周子擎会不会回过头看她一眼呢？
想想，她就笑了，这种事她还真是果断做不来。
这件事被拆穿了，受影响最大的应该是莫绍言吧！他的好朋友不多，周子擎应该是分量最重的那个了，如果伤害到他们之间的友谊，对莫绍言来说肯定是最沉重的打击。
林小善起身温和的一笑：“谢谢你们的招待了，我们就先告辞了。”
说到底，她林小善只是个局外人，还是不要趟这趟浑水了。今天的一切，就当没看见。
× × ×
城乡巴士里灯光很昏暗，放着画质不太清楚的电影《天下无双》梁朝伟那一版。因为林小善和陆嘉辰来的晚，空位置不多，所以只能坐后面了。离巴士上的小电视挺远的，连演员的脸都看不太清楚。但林小善从上车开始，就一直盯着电视，好像看的很认真，但其实眼睛木木的，根本不在状态。
陆嘉辰动了动，换了个姿势。
其实他不太习惯这种城乡巴士的环境。周围有很多抱着杂物，或者农作物的农民，时而响起咳痰的声音，车厢里还混杂着一种怪味道。
陆嘉辰把车窗打开一条小缝，傍晚时分的晚风灌了进来。
林小善的嘴唇抖动了一下。
“很冷吗？”陆嘉辰问道。
“男人都喜欢阮玲玲那样的女人。”
“什么？”
林小善只说了那么一句话之后，就什么也不说了，她拉了拉衣领，然后像是冬眠的动武一样，低着头，闭上眼，安安静静的假寐。
陆嘉辰曾经听小西说过一些关于阮玲玲的事情，也听说过一些林小善喜欢周子擎的传闻。如今看来，林小善对阮玲玲的事儿反应这么大，那她喜欢周子擎的传闻也至少有七八分是真的了。
并不是所有男人都喜欢阮玲玲那样的，我就喜欢你。
这种话陆嘉辰没办法开口。
ＩＢＥ集团的二公子，一出生就身家过亿，以前他觉得这世上恐怕没什么事儿能难得倒他了。可如今，他突然觉得，当你真正喜欢上一个人的时候，你就会变成这世上最可悲的胆小鬼。
林小善不是问，是不是男人都喜欢阮玲玲那样的女子吗？
在陆嘉辰看来，阮玲玲是个聪明的女人，她把女人的温柔甚至是弱小都当成一种武器，让男人有一种保护欲，所以同期进入公司，相貌不分伯仲的两个女人，周子擎对阮玲玲更为关怀。当这关怀注渐渐变质，阮玲玲不可能看不出周子擎对她有好感，但她并不说破，她保持着这份暧昧，享受着周子擎为她带来的职场保护伞。
但林小善是完全不一样的女人。她不能接受任何暧昧，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眼里揉不进一点沙子，所以她五年里只看向周子擎一个人，秒拒了无数的烂桃花。
陆嘉辰知道，他的喜欢不能说。如果说出口了，林小善会想尽一切办法拒绝他，逃离他，彻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