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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都负担得十分吃力,何况阿愚呢?
但阿愚照旧是让人用最好的药。那第一笔的开支就足够东宫上下一个月的用度。我听了就心惊肉跳,忙道:“你这是作甚?你手下的人还要吃饭养家,难道全用来给我陪葬不成?”
“你放心。这点钱我还花得起。”
他硬是坚持了最贵的花销,然后等我服药睡下以后就离开了。我猜他是要去借钱。当朝太子竟要厚着脸皮去借钱。我怎害得他落到这般田地?
后来,他果然借到了一些,大多是从前与他厮混的世家子弟给的。朝堂上不受皇帝宠信,他的那些朋友想必也不能给他好脸色看。阿愚那样骄傲,现在说不定早已尝过了何为低贱的滋味。
我服药一段时日以后差不多就好到了平常的样子,照旧从前的作息。因为这次皇帝确实赐了婚,又给了分封的头衔,我和阿愚去磕头谢恩,不想却没能见到皇帝的面。大婚在即,东宫的花销更大了,而且还怎么也节省不了。
我和阿愚的饭食都变得十分清淡。阿愚口味偏重,又喜欢海鲜河鲜,如今也跟我吃起了清粥小菜。要是碰到宫里有筵席,他竟也会带些剩菜回来,然后和我一起同吃。
我调侃他说:“想我刚认识你的时候你特别爱把我往最贵的酒楼里带。如今倒是踏实会过日子了。”
“都猴年马月的事了,你倒会计较。”他给我夹菜,脸上隐隐有红晕。
我又说:“你今天怎么把这个月裁衣的花销都给免了?这以后出去应酬怎么办?”
“衣服能有多金贵?我们省着点用,成亲以后才好长久。”
我一听成亲,眼泪就往下掉,忍也忍不住,心里仿佛存在什么伤疤,被人硬生生揭开。阿愚他对我情深意重至此,我似乎总是要辜负他。在那茫茫前生,我也这么辜负了轩忆。爱这种东西果然奢侈,不是常人所能享受到得起的。
阿愚见我落泪忙抱着我说:“你可别跟我反悔,不然可要气死我了!”
“谁想反悔了?我只庆幸你是中原的太子,若你生在乌良国可就惨了。”
“这是为何?”
“乌良国向来是一个丈夫一个妻子,连小妾小情人都不能有。”
“我知道你是说以后我要有三宫六院是吗?你这是明摆着吃干醋。就算以后真成了那样,你还是我眼里最好的女人,哪里都让我喜欢得不够。”
他久久拥抱我。那怀抱又温暖又体贴,让人割舍不了。试想他日恩情不再,蜜意不存,我也不会怨他。他当真为我倾其所有过。
我说:“阿愚,我以前从来没想过成亲,只愿守着我的师傅得过且过。我也不怕死,凡事听天由命。你别对我这么好,我怕我还不了你……”
他在我耳边轻轻地嘘声,说:“你怎么还不知道,我对你好是为了我自己。我需要你,和你在一起才觉得活在这世上是件好事。以前我没这种觉悟,现在恐怕是脱胎换骨了。你等着看,咱们变成了老公公老婆婆的时候,你就明白我的意思了。”
因为阿愚这样反复地跟我说,我每天晚上都要做成亲的梦。也许是我小家子气,我梦中的婚礼仍旧是一顶小红花轿,一队吹打班子,来看热闹的全是乌良国的乡亲父老。我曾经认识的不认识的人全在里边。
来给我和阿愚测八字卜良缘的礼官听了我的梦,就说我其实是个温柔善良盼望圆满团圆的人。阿愚听了很高兴,给了不少打赏。
但我总不敢说,那迎亲队伍里还混着黑白无常。他们长着长长的舌头,跟钟馗庙里的诡异塑像一个模样。没有哪个占卜的相士会说这是吉兆,还是别提为好。
幸好在梦里,我总觉得成亲是件不错的事,坐在花轿里头颠呀颠的,心头小鹿乱撞。一生一次的大事,哪个女子不会喜欢?可现实总是残酷的,阿愚为了准备婚礼和给我治病已经囊中羞涩,生活几乎都要成为我们最棘手的问题。
阿愚情急之下不得已要变卖一些他从前收集的古董珍玩。我其实不知道那些东西的价钱。但听说一副皮日休的真迹起码在三十万两上下,阿愚却八万两就给了人。而且那买主嘴脸可憎,一听要提价,马上翻脸要走。秦总管好说歹说,总算说了个八万的价钱。
到了腊八那日,我亲自去膳房里煮了一锅腊八粥,又弄了些虾皮腐乳,准备与阿愚在饭厅里一起过节。谁知一抬头,偌大的饭厅怎就空荡起来,仔细一想才觉本来装饰用的字画和古董竟少了大半。
阿愚来吃的时候,我就问东西都去哪儿了,他就轻描淡写地说卖了。我还有点没会意过来,问为什么要卖。他挺喜欢玩那些东西的,鉴赏眼光又不错,春水玉、唐三彩、百宝嵌无所不有。后来我想明白了,一口粥都吃不下,心里很难过。阿愚拉着我安慰,说他根本厌倦了那些没意思的玩意。
我认真地问他:“你卖了多少,老实跟我说?”
“那你问老秦,他帮我管这些杂事。”
我又觉得不对劲,把他手摊开一看,果然平日套在他食指上的翡翠玉扳指也没了。这东西虽不是御赐之物,却是他母亲留给他的,京城不少人垂涎过,但谁敢跟太子要价?如今竟也卖了……
我再没问什么话,静静陪阿愚过完了腊八。快到年关的时候,宫里的流水宴每日不绝。他陆续又卖了些东西,卖得都很贱,勉强撑了过去。
幸亏皇帝没对他儿子赶尽杀绝,给了他一些肥差,都是土木上的活儿。他上次办的大案子成绩斐然,如今让他大材小用,他也乐意去做。
男人得有事业,这一点都不假。他一得了差事回来就开始跟我谈起了人生大计。我为他高兴,陪他喝了点酒,说了很多鼓舞他的话。他醉得很开心,咕咕囔囔地说:“我现在可脚踏实地了。我得养家养老婆了。”
阿愚今年不过十九,却真有了点男子汉大丈夫的味道。等十年之后,他想必能把天下的女人都迷死。我一点都不担心他以后会过得不好,现在但凭自己所剩气力让他更加幸福一些。
阿愚自有了事做之后,似乎干劲很足。他现在管着两千劳工,除了接工部的几个河道、水利的工程,还给皇家庙宇做修缮。这些活计不是皇亲贵胄来办不行,当今太子亲自来管就更是锦上添花。
阿愚自忙起了土木,东宫的开支果然不再那么拮据,也不必再卖东西来维持。我跟秦总管算账的时候也没有总皱着眉头了。
阿愚这个时候就像没见过什么世面似的,老跟我提有了这么多钱得买些什么好东西,说得美滋滋的。他心情真的很好,开始学起了怎么画工程草图,怎么做木工,还亲自挑过沙石,运过沙土。听秦总管说阿愚在外面什么苦都肯吃,拿个窝窝头跟劳工们混在一起都肯。
我上街采买的时候都听人在夸太子,夸他勤政爱民,平易近人。这比让我自己得了夸奖都高兴。阿愚他可是要变成顶好顶好的男人了。
不想老天确实有意要捉弄我们。眼看着婚期将近,阿愚却仍旧是出了事。这事就从他监管的太庙修缮一事说起。那太庙因为一场暴雨而毁坏了几处,里面供奉的老祖宗牌位差点保不住。朝廷里极为重视,拨了笔大款子下来。这个时候就有人参了阿愚一本,说他贪了一半的款子。皇帝当然无法偏私,只有将此事交由大理寺办。大理寺便派了人来,将阿愚给带走了。
他走的时候很庄严,一点都不狼狈。我知道他是被人给害了,想为他哭却也没敢真哭出来。他安慰我说他是太子,没有人敢对他如何,只让我好好保重身子。
我真想为他做些什么,无论什么都好。即便他回到从前纨绔的样子,也好过现在被人像游街似的带走。
什么叫牢狱之灾,我不是不知道。在决定嫁给阿愚最初的日子里,宫里有人诬陷我偷了一支步摇。对方是皇帝当宠的一个小才人,是余家的一门亲戚,为了太子妃一事想教训教训我。我二话不说就被内务府的人押去了一间牢房。这里是暂时关押犯事宫女的地方,一旦定罪,多数是要被贬去暴室的。
哪个牢里没有几个牢头狱霸?我呆的这间也是如此。女人狠起来也不是吃素的。牢里关押的女人们一见我这光鲜打扮的人进了这地头,均有些忿忿之意,故意找了些由头来搭讪,问我是什么人,为什么会进来,身上的衣服哪儿来的,等等。我正烦的很,一句话也不想说。她们见我没搭理,嘴脸就开始露出来。想来宫女的质素也并不是传说中那么高,会偷会骗会使泼的不比民间的差。她们团团围住我,拍我的脸,扯我的头发,想扒我身上穿的衣服,嘴里全是些低俗的嘲笑之语。
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