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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树屋本就不大,老人的动作挺大的,挥到了一旁心思恍惚的青年。
老人丢下了藤条,问道:「这小子是谁?」
「温家二少爷,叫做温玉。」珠珠回道。
「你把他带回来做什麽?」老人打量温玉。嗯,身子骨不错,内力也颇有根基。
「作师傅的助手。」珠珠没有说出口的是,虽然师傅武功高强,但也上了年纪,上回她注意到师傅入山采药後疲惫的神情,就打定主意找个助手。
「哼!我哪需要助手。你是陪著一个老头子厌了,还是觉得我不中用了!」老人明知这是珠珠的好意,但是说出口的话却是尖酸刻薄。
「是徒弟说错。珠珠心有馀而力不足,所以找个助手来帮。」珠珠听到老人的话,马上改口。
「起来吧。罚你等会试试师傅新制的伤药成效,另外,接下来一个月天天替师父准备『丰盛』的三餐。」老人不悦的口吻说出对珠珠的「处罚」。
「是。」珠珠明白这是师傅难说出口的关心,这些丰富的三餐到时还不是进到自己的肚子。想必是这一路来乾粮果腹,又瘦了些……。
珠珠正要带著温玉离开,老人说道:「等等,这小子要住哪?」
「不会睡在你屋子里吧?」老人问道。
听到师傅质疑的语气,原先想回答「会住在自己屋里」的珠珠,连忙回道「不会。」
老人看到珠珠带著温玉离开,心里想著,到底是哪里出了错,为何珠珠对男女之防看得如此淡,不……应该说「为何珠珠对事事皆漠然」。因为跟著自己长大吗?
老人,姓蓝,单名一个深字。背地里,江湖给他的称号是「毒独」,因为他使毒後,惟有他独自站著,周遭是已经倒下的尸体。面对面时,大家尊称他「神医」,因为找上他的,都是盼望能拯救自己的亲人或爱人。
也不知道从哪时候开始,老人拿著「赤蛇碧叶」的木牌表明自己身分,要不长眼的人滚远些,这些……温玉很久以後才知晓了。
现在的温玉站在另一座树屋下。
温玉不解为何都是「入山采药」,蓝姑娘与她的师傅乾乾净净,只有他被树枝弄得满头乱发,像帮树叶洗去脏污,尘土都到自己头上。刚刚蓝姑娘与她的师傅还没开口前,头上的不适让他皱紧眉头。
原来,蓝姑娘有一个「圆润」的名字,叫做珠珠,有一个脾气不好的师傅,会是神医吗?温玉从刚刚开始就胡思乱想著,难怪会被藤条打到……。
「仔细听!」珠珠开口,唤回温玉注意。
「以後,你叫我蓝姑娘,称呼我师傅为蓝先生。」
「不论是师傅或者我交代的事情都要做好。」
「今晚,你先睡在树下。」
珠珠难得说这麽多,让温玉讶异了一会,不过听到最後一句……树下,心里凉了半截,该不会以後都要睡在树下吧。
时光匆匆,一年来,温玉见过的人屈指可数 ˉ 蓝先生、蓝姑娘、一个樵夫与一个渔夫。
他曾问过蓝姑娘为什麽南茂山「人烟罕见」。或许是相处有段时间了,蓝姑娘回答他:「师傅不让人入山。」他期待蓝姑娘的回答果然是个错误……。後来,从渔夫口中,才断断续续拼凑出蓝姑娘话中涵义。
南茂山,当地人眼中的禁忌之地,凡是进入山中的,不是大病一场,就是神智恍惚好几天。大病一场的是误入蓝先生的陷阱,神智恍惚的是吸入毒草释放的毒气。这座山本就有不少珍稀的毒草,蓝先生才定居於此,加上师徒俩有意培养毒草与毒物,使得进入山中的人没一个好下场的。
温玉每日的生活就是 ˉ 入山采药、制药、陪珠珠过招三件事情。一年下来,功夫大为长进,毒学与药学也扎下基础。
经过蓝姑娘的指点,温玉深知功夫需於日常生活使用,才能愈发得心应手。入山采药,恰恰是温玉此时所需,且不说珍稀材料都长在难以到达之处,光是走出没有路的路,拨开树枝与树叶,就使得温玉对於内力的放与收,有了自己的体悟。
走在山中,要注意眼前环境的变化。了解什麽树反弹的力道多大;太用力使树枝折断,虫掉的满身都是;太小力树枝动也不动。出力的时机也颇为重要,太早使力,只会使得树枝反弹,身体经过时可是整个弹在脸上,就像被打了巴掌……。温玉乾乾净净的回到树屋,可是在开始入山采药後的整整一个月。
更别提珍稀毒草旁总有共生毒物,如何闪躲天生凶物的攻击,找出其致命弱点,在对战中培养的眼光与过程中经历的凶险,使得温玉的临场反应跃进一大步。此时,他才体会到古古爷爷册中「跳著练」指示的涵义。毕竟,生物可非对练夥伴,你生我死,丝毫没有规矩可言。
在采药与制药过程中,温玉学到相当多毒物与药学方面的基本知识,毕竟,入山采药总是该知道要采些什麽药……。进一步来说,温玉认真钻研这些知识的原因,是不希望再次感受娟娟中毒时的束手无策,或者,他也想藉此机会找出娟娟中毒原因的蛛丝马迹。
每日太阳下山後与蓝姑娘的对练,则是蓝先生的指示。他说他们俩年岁相当,一个实际经验多,一个内力深厚,正好互相学习彼此不足之处……,这也使得温玉虽身居山中,功夫倒是不退反进。
除此之外,无法不提温玉认识的另外两人 ˉ 一位樵夫与一位渔夫,他们俩在温玉人生中所造成的影响。
未完待续
温玉传奇 第九章 三年 (二)
林木稀落处有位「樵夫」。
南茂山中,树种繁多,一眼望去除了树,还是树。
此刻,温玉揉揉双眼,无法相信眼前所见 ˉ 前方大片林地内,每一棵树彼此间皆可容纳三到四人,整整齐齐,煞是古怪。仔细一瞧,这片林地并非天生如此,树与树间是一墩墩树头,有些蒙上尘土,有些如镜面般光可鉴人。
「咚!」
远方一声巨响,使温玉回过神来,这才发现,林木稀落处有一男子,穿著兽皮,拿著斧头,身旁有一倾倒的树干,是一名樵夫?樵夫专注於手上的活,并未察觉温玉出现,又或许是「南茂山」人烟罕至,没想到会有人出没吧。
樵夫砍柴本是常理,观看片刻後的温玉,却觉得有股说不出的古怪。原来,寻常樵夫是挥动斧头,一下再一下,逐渐在树干上劈出一道口子,直至树木呀然倒下。此名樵夫则先绕著树慢行两圈,用尺丈量树间距离,举著斧头比划几下,最後一个低身,斧面轻轻在树上抡了半圈,树干就像豆腐被菜刀划过般,「咚!」的一声由断面处倒下。
温玉凝神望去,断面平坦光滑,想来这片稀疏林木正是眼前人所为。
「奇人!」温玉几乎叫出这两个字。小时後季知说的故事,里边所描述的奇人似乎正在眼前。「……季知。」想到季知,温玉不禁想起家来,不知家里人过得可好,娟娟是否已痊愈?
温玉沉浸於思念的情绪里,不小心踢到脚边的残木。
「何人?」樵夫马上察觉温玉的存在,拿著斧头转过身问道。
温玉看到一名汉子,宽额、方脸、粗眉、大而有神的双眼直直地看向他。「晚辈温玉,惊扰前辈了。」温玉端著温家二少爷的语气,略一拱手恭敬地回道。
「温玉?难道是南方的温家?」樵夫喃喃自语两句,看温玉恭敬有礼,放缓声调问道:「你如何入山的?所谓何事?」
「蓝姑娘带我入山的,她要我作她的助手三年。」温玉回道。
「原来是珠珠……,也是,也是。」樵夫沉吟两句,接著向温玉说道:「你好好听蓝姑娘的吩咐办事吧。」
「离开吧。」樵夫说完这句话後,转过身打量其他树去了。
然而樵夫奇特的砍树方式,已完全勾起温玉的好奇心,哪可能这般离去,忍不住开口问道:「敢问前辈,何以在此砍树?」
樵夫不语,依旧自顾自地砍树,这一刻里,温玉似乎已不再存在。这是,樵夫与温玉的第一次相遇。
溪水急湍处有位「渔夫」。
翻过山顶,朝东行半个时辰,有一小溪,去汲一桶水来。温玉想著蓝姑娘的指示,来到她口中所谓的「小溪」。这溪面至少有三人张臂这麽宽,哪里是什麽小溪……。
「记著,要溪流上方的水。」温玉依著吩咐,运起轻功沿著溪水往上走去,约莫半刻後,温玉弯腰将木桶放入溪流中。
「嘿!小子,你就是珠珠所说的助手吧。」一个清朗的声音喊道。
温玉抬头望去,一个头戴斗笠,身穿浅色布衣,手拿钓竿,腰上系各竹篓的中年男子站在溪水中央。男子脚下溪水急速流动,一片叶子飘下也不过几秒钟就看不见了,温玉大为惊讶,「这人如何站在溪水急湍处」。
似乎是温玉惊讶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