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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皇太后新崩,后宫人心浮动,所以她今天才得空偷偷溜进了扶桔殿,想去一探许久未见的母后。虽然她知道母后今时已不同往日,但是……不论被别人闲言碎语多少遍,那也依旧是一心呵护她的母亲,依然会替她抚平心中莫名的不安和骚动,依然会温柔的拥抱着她……她原本是这样认为的。
她从没想过母后的面孔会在忽喜忽悲的急速变幻中那样扭曲,没想过母后的拥抱会痛苦的让她窒息,也没预料到母后会歇斯底里的连声向她抱怨,让她一句话也插不上,更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她。
她原本是想要得到抚慰,却发现见到母亲后只让自己更加惶恐不安。陌生而恐怖的母亲,让她一瞬间只想迅速的逃离扶桔殿,逃离那样对她说话的母亲,也逃离她所说的那些话。
“公主?”走在前面的郁瑛似乎是察觉到后面不安的动静,停了下来。他半蹲下身子,温和的替梁龙姬擦拭掉泪水:“公主,别再私自一个人跑到那去了,娘娘她如今的心情肯定也不好,公主见了只会徒增伤心。”
他的语气是那样疼惜,表情也是那样真挚,梁龙姬怔怔的看着这个高出自己一个头的少年——他应该是值得信赖与托付的,不是吗?虽然一直分房而居,但自己跟他是行过六礼的,就是今后彼此扶携的人了,不是吗?
可是,为何……
“你的命是跟我连在一起的,龙姬!我们俩是连在一起的!你明白吗?你必须得帮我,这也是在帮你自己!除了我,没有人是真心的对你,所有人都是想要从你身上图谋一己之私利的歹人!”
为什么母亲的话像咒语一样挥之不去?害的她看着眼前心仪的少年,却忽然觉得他也很可怕。
“公主,你怎么了?”发现梁龙姬似乎并不是单纯的伤心,郁瑛刚伸出一只手想去碰触她,却被梁龙姬一掌挥掉。
“不要……不要……”
“公主?”
“不要碰我!”梁龙姬的眼神中陡然多出一种惊惧的忐忑,眼泪玉珠似的滴落下来。她兀的从郁瑛身边躲开,好像要逃开什么看不见的丝网,只留下一个仓皇的身影,向内宫逃去。
“……易叔……”郁瑛皱着眉站在原地,看似是在空无一人的廊下自言自语,却瞬间有个中年人闪至他的身后,恭敬的回了声“少爷”。
“公主跟娘娘都说了些什么?”当他猜到梁龙姬可能会在扶桔殿而找过去时,已经看见她惨白着一张小脸出来了。虽然可以想象那必不会是一段令人愉快的重逢,可如今看来,应该有比不愉快要更糟糕的东西。
被唤作易叔的人显得有点犹豫,可到底还是伏在郁瑛耳边,轻声的嘀咕起来,最后换来郁瑛一声叹息。
“唉,娘娘她……”
真不配为人之母。
“怎么了?”当郁瑛回到他与梁龙姬居住的棠棣殿时,远远就看见一帮子宫女内侍围在了宫门之外,他不禁加快了脚步。
“公,你可回来了!”老内侍总管仿佛见到救星一般迎向郁瑛,“公主又不知道发了什么脾气,把自己关在房子死活不让人进去,您想想办法吧……”
郁瑛无奈的笑了笑——一个怪僻跋扈的小主人,再加上一群百依百顺逆来顺受的仆从,这样的组合让他不禁想起了许多旧事。
他挥手让六神无主的侍从退下,也不敲门询问,径自走入殿内。
“我不是说了嘛!不许进来!你们没有耳朵吗!”
刚进门没多久,迎面就飞来一个东西,郁瑛也没看清,下意识的闪过,才发现落地的是一个雨花石的印章。
“公主,我们不是说好了吗?有什么想法就说出来,不再莫名其妙的发脾气。”他弯腰一路收拾起散落在地上的杂物,一边向那个卷缩在床边的小身影走过去。
发现进来的是郁瑛,梁龙姬似乎缓了一下,可她立刻又冲着他喝叱起来,站在床上,仿佛要随时扑下来:“不不不!你也别过来!你跟他们一样,都是不安好心!”
“哦?我为什么又不安好心了?”郁瑛顺从的停在几尺开外。
“因为……因为……你本来也不喜欢我,为什么还要做我的驸马!”
“公主以前不是也不喜欢我吗,那为什么又要嫁给我呢?”
“因为……我……可如果不是因为我的身份,你没有道理喜欢我!”虽然自小娇横,但梁龙姬并非全然不懂周围人的嘴脸。她知道身为皇后嫡女,她绝对有娇横的资本,可现在呢?母亲的话如冷水将她淋个透湿,没有了嫡女的身份,周围的人又会怎样看待她?
“现在……现在……谁知道你们会怎么样?”她一下子由张牙舞爪变的心虚气短,最后索性呜咽的哭了起来,“父皇也不喜欢我,奴才们也不喜欢我,母后也……没有人对我是真心的!你也一定是对我别有所图!你们都一样!”
像是拿捏好时间与力度似的,郁瑛再次靠近梁龙姬,坐在床边,将她搂进自己身边,柔声问道:“公主说我们对你都不是真心的,那公主你可曾真心的对待过我们?”
梁龙姬迷惑的抬起一张花脸,仿佛不能明白郁瑛的意思。
“你没有真心对人,又让别人如何真心对你?你没有真心对人,又怎么知道别人是不是真心对你?”
“……我脾气又不好,也不可爱……你却对我好,不能不让人怀疑……”梁龙姬小声的嘀咕道,但她毕竟还是个喜欢撒娇的女孩子,纵使嘴上这么说,却也不打算离开郁瑛令人心暖的怀抱。
“确实,公主的毛病一大堆,很难找到让人喜欢的地方……”郁瑛笑着顺着梁龙姬的话,转而又一问:“那公主又觉得我哪点好了?”
“……你……心眼好,又聪明……也肯耐心听我说话……”说这说着,梁龙姬的声音越来越小,“所以……”
“那我要是说,因为公主心眼不算坏,也不算笨,也不算完全没有耐心,所以我愿意待在公主身边,你信吗?”郁瑛不待梁龙姬的回答,忽然正色道。
“我……”梁龙姬神色一怔。这话听着并不好听,可不知为何,从郁瑛嘴里说出来,却让她觉的得到了莫大的肯定。这让她不由的心头欢喜,便也张开两臂,像抓着浮木般将郁瑛搂的更紧点,“真的吗?”
感受到身边人略带颤抖的摩擦,郁瑛动作轻缓的拍了拍梁龙姬的背,俯首在她耳边一字一顿道:“真的”。
嗖的一声,一个细小的物件朝床的方向飞来,不偏不倚正好打在梁龙姬的耳后,让她在这一声肯定中瘫软下来。
“少爷……”易叔的身影随后从房梁上窜了下来,他托起梁龙姬的头,往她嘴里塞了个药丸,随后又递给郁瑛一颗,一边还询问道:“少爷要带上公主这件事,夫人可知道?”
郁瑛吞了药,再上前查看梁龙姬的情况,替她捋了捋耳边鬓发:“我并未知会母亲,但她应该不会吃惊。”
“可是,多一个人的话……”
“易叔”郁瑛声音不大,其中的坚持越不少一分一毫,“我虽年幼无知,但尚知道结发之妻不可离弃,母亲她也一定明白我的心意。”
他俯首看着床上的小女孩,如果说刚入京时他只是判断,正式联姻前他还能抽身,那么此时此刻,他已不能抛下梁龙姬一个人了。不光是名份与大义,这段日子以来让他思考的最清楚的事就是:她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如果连身边的她都不能从中受益,那自己的理想又有何意义?
易叔面露犹豫,似乎还想再劝,却猛然听到门外一阵脚步响动。他神色一凛,顷刻之间便又潜藏的踪影全无。
“邑城公主及驸马郁瑛接旨!”
一声高亢的嗓音传来,门也随之被粗暴的推开。郁瑛看着领头的宣旨内侍与他身后的禁军,心却极静。
果然,皇后被废,太皇太后驾崩,梁龙姬也没法再安身立命了。
但是快速扫视一眼后,郁瑛却没发现宣旨的内侍带了其它多余的东西,不禁松了一口气。看来情况还不算太坏,至少他们吃下的药丸暂时派不上用场了。
“公主这是……”内侍第一眼就看见了躺在床上的梁龙姬,面露不解。
“哦,公主刚刚困乏,才睡下”郁瑛回过神道:“圣旨臣接也是一样,圣上的意思臣与公主定会遵从。”
他说的诚恳,态度又谦逊,内侍大概觉的两个小孩也变不出什么花样,便开口宣读旨意。其间郁瑛一直默默的跪伏听旨,待听到“贬迁辽西,即可启程”时,便已心有所悟。
辽西为苦寒之地,皇帝贬他二人为庶人,又远迁至那,先不说到了那里能不能存活,就连长途跋涉上会不会有些“意外”都说不清楚。
不过他仍然毕恭毕敬的叩谢了所谓的皇恩,也遵从圣旨的命令几乎什么都没有收拾,只是抱着沉睡中的梁龙姬走出了宫殿。远远望去,已有一队人马围在辆马车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