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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哭?”郁元机看着面前的女孩,头一次露出无法理解的无知模样。他吃力的伸出手在童焱脸上抹了一把,再沾在唇边想要尝尝咸淡,可却被嘴里浓浓的血腥味盖了过去。“为什么要哭?我死了,对你来说是也未尝不是好事啊……”真是个奇怪的女人,有时候看起来颇有点小聪明,有什么又蠢的出人意料。
童焱也怔住了,同样用手抹了抹眼睛,真的有水!她为什么要哭?不是早在心里面对这个人喊了千万遍“去死”吗?就算担心他死后自己的境遇,那也犯不着哭啊。可为什么……眼泪不由自主的就一颗颗往下掉,好丢脸啊!
“我……我就是难过不行吗?”童焱狠狠的吸了吸鼻子,为自己做出了合理的解释,“就算是阿猫阿狗,熟悉了以后看到它们死了也会掉眼泪啊!你……怎么说也是人命一条嘛。”
是啊,绝对不是对他做出了让步,只是我这么根正苗红的社会主义大好青年,又不是恐怖主义训练出来的杀手,忽然一个熟人死在眼前,怎么可能无动于衷?绝对不是在同情他!
“哈哈……”原来自己就比阿猫阿狗好一点,郁元机忍不住笑了出来,只是因为肺部的衰竭,笑声在中途变质为剧烈的咳嗽。
“你……你笑什么啊!”你还有心情笑?我可是很严肃的!“你中的是什么毒?有解药吗?你自己能治好吗?对了!对了!我还是快给孙夫人送信去!”
自言自语说了一大堆,童焱慌忙起身又朝鸽笼跑去。话说她该怎么写啊?等信送到了人早该死透了吧,是不是该直接给孙夫人报丧?
“等等……”裙摆忽然被拉住,害得她差点绊一跤,童焱低头一看,还是郁元机,“你拉着我干什么啊?我去给孙夫人报信,也许她能救你!”
“……等等……陪我坐一会吧……”人要死了力气倒还挺大,童焱发现怎么也拽不开那只手,只得无奈的又蹲回郁元机面前,无奈的做一个死亡的见证人。
郁元机也只是直直的看着她,喘息了好一会,忽然笑道:“你说……梁崇光……会……会来救我吗?……”
他的脸在此刻犹如纯白的雪地被浇灌上了淡淡的花汁,带着艳丽的光彩。童焱心情复杂的注视着,同时又忽发奇想,如果郁元机能像雷枢那样肆意的欢笑,该是怎样的风华绝代。只是……卿本佳人,奈何为寇?
“……我怎么知道。”她最终没说“开玩笑吧!他怎么可能会来救你!”,而是用袖子替郁元机擦了擦嘴角。鲜血沾到她浅蓝的衣料上,显得触目惊心,但是滴到郁元机的黑色官服上,却只留下淡淡的水印。
黑色……隔绝了所有的色彩。
“……天这么快就暗了?”沉默了一会,郁元机再度开口时,又是一句不着边际的话。
童焱疑惑的抬头望天,明明是大白天啊?她的心猛然一沉,赶紧在郁元机眼前晃了两下手,果然……没反应了。
回光返照的时间也过了吗?童焱感到抓着她的那只手神经性的颤抖着,郁元机也下意识的缩了缩身体,像是一个困惑的野兽,寻找着能够栖身的洞穴。
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鬼迷心窍的冲动,童焱惊讶的发现自己伸出两只手,竟把郁元机搂在了怀里,还抱的死紧,似乎是想要压制对方身体的痉挛。无论几天之前他还是多么翻云覆雨,难攻不破的敌人,眼下也只是个本能的抗拒死亡的躯体罢了。
“……真黑啊……也很冷……”郁元机的头搁在童焱的肩膀上,喃喃自语,其实就连他自己,也不确定自己到底有没有发出声音。
这就是死亡吗?渐渐的失去感觉,一直往下沉,与外界的联系就像一片狭小的天空,越来越小……越来越小,可却很光亮,勾起人最原始的欲望,想要抓住它,但手怎么也抬不起来,只能无比清晰的看着自己沉了下去,没有止境的下沉,然后……什么都没了。
最后的意识里,似乎有人抱着自己,像年幼时寒冷的冬日,被那双温暖的手搂在可靠的胸膛前。是师兄吗?自己终究比不过他啊,师兄是平静的面对这种死亡的吧,可自己为什么会感到恐惧?这种感觉……槽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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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开玩笑的吧?
童焱呆呆的坐在地上,还没从郁元机在她怀里慢慢冰冷的冲击中缓过神来,就又被眼前的奇景惊到了。看着那个忽然闯进观里并粗鲁的把自己推一边去的人,穿着明黄色的锦绣龙袍,不是梁崇光是谁!
“元机!醒醒!醒醒!我错了,求你别死!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梁崇光把郁元机死死的搂着,拼命摇晃着他,喊他,打他,却依然发现他毫无反应,这才茫然失神的环顾一遍周围,最后直愣愣的盯着童焱,仿佛刚刚发现还有她这么个活人似的。
“你……你,你还傻站着干吗?御医!去找御医!去找啊!”
童焱被吼的一哆嗦,大脑有点反应不过来。不是皇帝要毒死郁元机吗?他怎么又跑来哭爹喊娘的?
“朕叫你去喊御医你听见了没有!你想死吗!要是……要是元机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们都要给他陪葬!你们都要去死!”
歇斯底里的梁崇光终于成功把童焱从地上吓了起来,虽然从刚才开始,她就一脑袋糨糊了,可看着双眼充血的梁崇光,她还是明白此时最好从他眼前消失。
但是……我上哪找御医?
带着这个疑问稀里糊涂逃出白鹭观的童焱没走出几步,就看见前方一大堆内侍、随从急慌慌的朝自己这个方向奔来,嘴里还焦急的高呼着“圣上”,很像是追赶梁崇光而至的样子。
果不其然,这群人眼里仿佛都没有童焱的存在,直直从她身边经过,冲进白鹭观里,不住的对着梁崇光磕头,恳请他回驾。而梁崇光只是紧抱着郁元机,像是个捍卫自己玩具的撒泼孩童,重复的也只是那一句话:“去找御医!否则朕就杀了你们!你们都得死!”
有几个内侍显然也是被梁崇光疯狂的样子震住了,延续了童焱的命运,屁滚尿流的跑出白鹭观去找人。
自觉到任务已转移到他人头上的童焱,这才小心翼翼的重新靠到门跟前,迷茫的看着这个平日冷冷清清的小院子里此时人仰马翻的盛况。
所有喧嚣的中心,只有郁元机静悄悄的躺着,对着忽然就多出来的要给他陪葬的人无感无知,那一丝凝固在脸上的若有若无的笑意,仿佛是在嘲笑着世间的一切。
与沸反盈天的白鹭观形成截然对比的,是长春宫后殿的花园,一个白衣女子站在颗枯老的梅树旁边,一下两下的播弄着它光秃的枝杈。
连穹走至太皇太后处,像往常一样默默停在离她一步之遥的后方。看着这个从自己记事时起就没有衰老过的女人的背影,连穹忽然间却觉得那永远昂扬的身姿疲乏了很多。
“听说太皇太后在朝阳宫中与陛下起了冲突?”
“冲突?……应该是你死我活吧。”太皇太后轻叹了一声,掩饰不住的失落,“十七年的努力,到头来就是这样的结局,这次……哀家又选错了吗?这梁家的人……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这个天下哀家还能守的了多久?”
“……您又是何必呢?这世间少了谁还不照旧会继续下去,您能够永远为它操心吗?”连穹思虑良久,才说出这句极其不敬的话,饶是她这样的地位,也不知道回应自己的会是什么。
可太皇太后却没有斥责她,但也没有像以往那样宠溺的开她玩笑,只是她的脊梁慢慢紧绷了起来,像被什么无形的东西支撑着,扫灭了先前疲弱的老态。
“是的!这天下必须姓梁,我答应过,只要我活着一天,就替陛下守一天,如果有需要,我就永永远远的守下去!”
连穹清楚,太皇太后口中的“陛下”并不是梁崇光。一直以来,在她心里恐怕只有一人当的起她躬身唤一声“陛下”,当的起御极殿上皇位真正的主人。可是……连穹暗叹一声,还欲张口,却被另一个人的出现所打断。
“太皇太后……太皇太后!”皇后急匆匆的奔至太皇太后身边,连穹见她脸上的胭脂还留着晕然的痕迹,显然是刚刚才哭过。
“太皇太后,陛下他只是一时心急,请您千万要原谅他!”
“飞媛啊……”太皇太后转头看向皇后,颇有点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感觉,最终却只是化为一声重重的感叹,“罢了罢了,该说的哀家早对你说过了。你放心,哀家不会把崇光怎么样的,再怎么说,他也是龙姬的父亲,是你丈夫。”
“谢谢您,谢谢您!”皇后冲着太皇太后连连叩首,喜出望外,“陛下他是糊涂了,以后不会了,郁元机也死了,陛下再也不会被小人所蒙蔽了。”
太皇太后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