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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元机忍了忍没有说话,刚才那一瞬间他真是有杀人的冲动,但事已至此,发泄已经无用,再说对于孙夫人,他最终总还有些顾及。
“不过难得见你这么生气。”见他重新靠在枕上,张枭羽倒是有些侧目,“想想也是,这下容器没有了,确实挺麻烦,你准备怎么办?”
郁元机没能立刻回答,他沉默了半晌,再度开口时却似乎没什么精神,“除了再换一个,还能怎么办?”
“那你准备换谁?”
“……雷吟。”
“那个小子?”张枭羽不禁有些意外,“那可是个心智健全的孩子,如果要移魂到他身上,所需要耗费的法力可比梁松君要大得多,你会死的更快呦。”
郁元机冷哼一声,“你还担心这个吗?”
“是是是,郁大人舍生取义,杀身成仁。”张枭羽被他揶揄,也很快回过味来,换上了调侃的调子,“不过你也不担心小焱炎吗?不止是你,她也要付出更大的代价,你不准备怜香惜玉啦?”
姜焱吗?郁元机微微皱眉。他是曾说过:如果可以,他不会让她死在自己手里,不过……他说的是“如果可以”。
“真到了那个时候,死一个姜焱又有何妨呢?”慢慢抬起手覆在自己的眼睛上,郁元机感到一股股热浪正从他的手腕处传到脸部的皮肤上,热度似乎又升高了。
自从雷桓死后,他的身体就开始这样快速的衰弱下去,正如张枭羽说的那样,在他夺去别人生命的同时,他也在消耗着自己的生命,只是……这一切马上也该结束了。
一切的用心、疲惫、算计和被算计,伤害和被伤害,都要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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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辰月,壬子日,诸事大宜,可祭祀、祈福、动土、造庙、入殓、移柩、安葬、破土。
梁松君的棺椁就在这一天运往东郊皇陵下葬。雷吟作为唯一的男嗣,代表皇帝一同随行,而童焱依然被关在仿佛与世隔绝的白鹭观里,听着若有若无的礼乐哀鸣之声,吹着四月天暖中带寒的丝丝春风。
芳草年年长,人事两不知。拨弄着渐渐吐蕊的报春花,童焱闷闷地叹了一口气。虽然既疯且傻,但明明不久前还又蹦又跳的一个孩子说没就没了,让她联想到自己的际遇,打击不可谓不大。自己跟梁松君比,又能强到哪去呢?倒是更有用一点,但那只能是死的更快,她不该忘了郁元机死缠烂打的把她抓回来,最终还是要放她的血制造返魂香。
是不是不该让沈昙冒险来救自己,而是让郁元机永远凑不齐两个人的血更安全一点呢?童焱沉重的思考着这个问题,心情越来越低落。
好在黄昏时分,随送葬队伍出城的雷吟已经返回,他和连穹的到来为这死气沉沉的小院多少带了点人气,也让童焱能够知道些外面的情况。
“春荒?”听着雷吟的一些路边见闻,童焱有些跟不上思路。金墉城的自成体系很容易就让人跟外界脱节,何况她已经被关了将近四个月了,得要想想,才能记起外面是怎样的一副天地。
“今年的雨季来得晚,现在别说淮河北面,就是南部的雨水也不足,我一出城门就能看见聚在一起的流民,当真是凄凉无助。”雷吟皱着眉头一一陈述,他这个太子虽然当得心不甘情不愿,但是让他上的课倒还是听的认真,如今再一结合亲眼所见,单纯的可怜起卑微的百姓来。
“最近几年每到春荒都是这样,而且流民越来越多,可见天灾不假,**应该也不少。” 连穹比雷吟看的多了,此时说的甚为嘲讽,“豪强兼并、苛吏暴政、朝政迂腐、天怒人怨……亡国之兆大概也就是这个样子了吧。”
“亡……亡国?”童焱被他大胆的言辞惊了一惊,尽管她一直不觉得梁崇光会是什么明君,但是却真没想到梁氏的天下已经到了这个地步。
遥遥想起很久前初识雷枢时听到的评论,童焱不禁有些忧心的看了看雷吟,忽然很郑重的劝诫道:“雷吟,你可千万别跟着趟这个浑水!皇帝固然尊贵,那亡国之君可是连个普通老百姓都不如的,真到了那个时候,你还是赶快回雍州的好。”
“……姜姐姐还真是好心地。” 雷吟先是一愣,随即微微笑道:“你过虑了,我本来就志不在皇位。”默了一默,他又小声低语道:“不如说,若真能看到梁崇光成为亡国之君,我还会十分高兴。”
“太子殿下也不要太置身事外比较好。”连穹对于雷吟的真实意图并不在意,只是这时候却提出了另一个问题,“虽说郁大人迎太子回朝看似是巩固了圣上的地位,但显然太子殿下你的态度并不配合,而且十年之久,他为什么偏偏选这个时间迎回殿下?我总觉得……这事没这么简单。”
他的疑问,引来了童焱和雷吟共同的沉默,因为知道郁元机在凤翔所作所为的他们,更能体会这个事情的古怪。
“难道……他是想让雷吟来背朝廷的黑锅?”童焱立刻想到了宋徽宗传位宋熙宗的故事。
可连穹又是摇了摇头,“要太子殿下有资格背黑锅,也得圣上先驾崩才行,到了那个时候,你觉的郁大人或圣上还在乎谁来背黑锅吗?”
那倒也是……人都死了哪还管那身后洪水滔天,即使梁崇光是想到关键时刻来个禅位当太上皇,宗朝若是没了,他一样不能独善其身。
而就在童焱这么纠结的时候,连穹的下一个消息更是让她大吃一惊——雍州候雷桓,即将入京觐见皇帝。
“雷、雷桓来京城?”童焱差一点把雷枢的名字喊漏了嘴,雷吟已从她这里知道了叔叔假扮父亲的事情,此时与童焱面面相觑,亦是很吃惊这件事情。
“确实,听说还是以雍州候抚养太子有功这个名目招他入京的。”连穹支着脑袋深深回味,“雷桓与朝廷的关系一直很紧张,当年他被迫留下妻子,后来又让弟弟来做质子,这个时候却乖乖的奉召来了,难道不奇怪吗?”
这么说着,他的视线在与雍州都有关系的两个人脸上扫了一扫,笑的别有意味,“你们说,事情是不是变的越来越有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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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雍州那边的探子传回了消息,雷桓已经上路了。”和白鹭观一样,在金墉城的另一坐宫室里,也正在就进行着有关雷氏入京的讨论。
此时梁崇光和郁元机都所处的这个殿室,正是梁松君的寝宫。下葬之事结束后,这里已被闲置,一应人等也皆被遣调至其他地方,只是若有人看见这两位举足轻重的人出现在这个废宫里,肯定还是会大吃一惊。对于儿子意外身亡,梁崇光一直没有表现出多少关心,何以下了朝之后,却来到这里独处?
而对于郁元机的回报,梁崇光也只是背对着他负手而立,心不在焉的问道:“他带了多少人?”
“随身亲兵一千,都是虎雷营的精锐,不过这点数量还不足为惧。”
“是吗,那就好好招待一下雷侯吧。”梁崇光点了点头结束了这个话题。此次招雷桓入京,乃是郁元机进言压制雍州的计策,对于他扣押雷桓以此吞并雍州军队的主意,梁崇光毫无意见。
扳倒了太皇太后,他本该重新大展宏图才是,但是也不知怎么了,梁崇光只觉得自己已经没有了昔年的精神。朝廷沉疴已重,无论处理哪一个问题,都会牵连种种,最终一发不可收拾。他眼睁睁的看着,却没有一点办法可想,久而久之,竟是……开始厌倦了。
也难为太皇太后一个女人,居然还能死撑着这么多年。梁崇光忽然冒出一个在以往无论如何也不会有的念头。他苦笑着摇了摇脑袋,转首看着殿外一棵开放的白玉兰一言不发。
“……陛下?”察觉到梁崇光奇怪的小动作,郁元机不解的出声喊了一句。
梁崇光这才看了看郁元机,很浅的笑了笑,说的却是不知哪来的话题,“还记得松君刚出生时,这里并没有什么花。”他说着指向院里那株玉兰道:“这棵还是宁音当时种下去的,他说玉兰象征高洁之士,就连给孩子拟的几个名字,也都带着这个意思。”
郁元机不知道梁崇光怎么忽然说到了这种陈年旧事,也就跟着淡淡附和道:“臣也记得这事,后来陛下就选了‘松君’这个名字。”
“说起来,宁音还挺看好这个孩子的,所以我觉得若是让他用这孩子的**复生,应该不错。”
“二殿下的事……实在是遗憾……”郁元机一直没有向梁崇光禀报过梁松君死亡的实情,不过他知道梁崇光关心的并不是这个,“陛下不必担心,臣已准备用太子殿下作为媒介,效果是一样的。”
“可是……宁音并不认识雷吟,他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