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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元机对他的闲情逸致漠不关心,他靠墙坐在一个破旧的条凳上,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躺在土炕上的孩子那里。
孩子并没有睡着,只是嘴巴被堵了起来,他唔唔的发不出声音,只能用愤怒的目光来表达对郁元机的仇视。
“光靠你的眼睛可伤害不了我。”对视久了,郁元机轻描淡写一句,他侧过脸去,似乎是想缓解一下视觉的疲劳,“这世上怪不得旁人来害你,要怪就得怪自己太蠢。”
伴随着他的嘲讽,雷吟又忿忿不平的发出模糊的声音,不过一个走入室内的人随即打破了这气氛沉重的格局。
“大人,刚得到的雷府回信。”其貌不扬的老头恭恭敬敬的将一张小纸条递给了郁元机,赫然正是那天找上雷吟搭话的“外地旅客”。
“拿信的人有没有被跟踪?”郁元机展开纸条,一边淡淡问了一句。
“放心吧。”不待老头答话,坐在炕另一头的张枭羽就扬了扬嘴角,“我确认过了,没有敌人进入结界。”
郁元机闻言瞥了他一眼,再到看信时,不觉轻笑了一声,“这位雍州侯大人果然雷厉风行,他已经答应我们的条件了。”
说罢他冲张枭羽晃了下那张纸条,却惹来被束缚住的雷吟又一轮口不能言的鞭挞。
“小公子,其实你不用这么生气,我们也算帮你解开了一个你非常想知道的问题,不是吗。”郁元机并不动容,转而将纸条放到了雷吟面前,“至少这说明,雷大人还是很重视你的,哪怕你跟他完全没有血缘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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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十四,元宵前夜,匪徒们将交换人质的时间定在明日,固然是为了街上人流拥挤便于逃匿,但也让雷府的上上下下彻底没心情过完这个年了。
童焱吃饱喝足早早的去睡了觉,沈昙毫无倦意,对着床上那人极不雅观的睡姿又让他倍感无聊,于是披了件毛裘,他干脆到外面散起步来。
前几日刚下过一场小雪,薄薄的雪地被他踩出一个个浅显的脚印,发出咯吱咯吱的轻响。时值半夜,院外已经无人走动,沈昙也不提灯,只就着四周房檐下的灯笼漫无目的的闲逛,一边思索着今后的打算,却不期然在一处院落外听到了轻微的动静。
他静静的想了一下,还是走近了院落,透过半开半闭的院门,微弱的灯火从里面透出来,沈昙略扫了几眼,便发现这里面的布局摆设与北方建筑迥然不同,竟更似那种南方的园林,而那歇山亭里独坐的人影正是雷桓。
自从那日无意中得知了这个家里的秘密,沈昙就对雷枢这个人升起了股复杂的情绪,有一个问题在他心里翻腾不停,他又踌躅着要不要说出口来,身体却已下意识的向院内走去。
“沈公子?”雷桓于静夜里很容易的就听到了身后的响动,看到沈昙时,他微微有些吃惊。
沈昙看了看他,又透过他看到了亭中石台上摆放着暖酒的器皿——原来这人大半夜的还上这来喝酒。
“大事近在眼前,雷大人还有兴致雪夜独饮,真是让在下不得不佩服。”
“正是为了解烦而已。”雷桓抬手示意沈昙落座,面对石桌上唯一的一个酒杯,又略微一笑,“没想到沈公子也会深夜独行,真是招待不周了。”
“雷大人自便就是。”沈昙就着冰冷的石凳坐在了雷桓的对面,又望了望四周的景致,“没想到府里还有如此别致的院子,在下之前竟然都没有注意到。”
雷桓微微摇晃着手中热酒,顺着沈昙的视线望去,只是笑了笑,说出的却是不相干的话:“我府中近日一直不太平,沈公子如果有更好的去处,还请及早做打算。你们是阿枢的朋友,如果有雷家能帮的上忙的地方,也请不用客气。”
“大人这是……有了什么打算吗?”沈昙稍有一愣,但很快心中便有些明白。
“沈公子看来已是明白了。”雷桓见他的神情,也就直言相告:“想必阿枢已对两位有所说明,如今我雷家很可能是要与朝廷正面冲突了,两位继续待在这,保不准不受牵连。你们之前待在塞外,虽是蛮荒一点,却的确比较安全,待这件事处理完后,我会着人再寻一处相对稳妥的地方,再送两位出关。”
“那真是有劳大人了。”沈昙听到这里,不禁由衷感谢。其实离开雷家的想法他也早有想过,不过对方正是多事之秋,他自己也未曾筹谋周密,所以才不曾开口。现在既然对方都已替他两人考虑到了,自然是让他感念。
这之后两人又随意几句,只不过本不是熟识的人,而雷桓又显然满腹心事,沈昙也就未再多做叨扰。他施施然一礼作别,却在离开数步后,忍不住又回过头来。
经此一别之后,怕是不会再有什么交集了,自己心中那沉淀许久的问题,或许也再找不到更合适的人了吧。
“沈公子还有什么事吗?”察觉到对方竟又驻足,雷桓微微迷惑。
沈昙闭上眼吸了口气,再睁开时,已想好了措辞,“雷大人,在下有件事须得向你道歉,那日我在一处廊外,恰好听见你与令弟的谈话,是……关于令郎的。”
他只是隐晦的开了个头,雷桓却是一僵,虽然他很快又恢复了常态,可没有瞒过一直注视着他的沈昙。
其实不止沈昙听见了,他还提及了当时也在房外的雷吟。原本他就是看见这个孩子神色异常的离开,才会起的好奇,只是没想到那次擦身而过后,雷吟就从这个家里失踪了。
“原来是这样……”雷桓揉了揉眉头,轻不可闻的叹了口气。他之前还在怀疑,纵使朝廷爪牙伸的再长,他也有自信不会有人能渗入自家府邸。如今看来,雷吟会在家中失踪,有一多半是他自己的所为了。
理清楚了前因后果,他再次抬头直视沈昙时,神情已经不复之前的善意,“那么沈公子跟我提这件事……”
“大人请不要误会,在下知道分寸。”沈昙坦然表态。他对他人私密确实不感兴趣,他仅是想要了解,是什么样的想法,能让一个男人容忍一个代表不贞的孩子。
不过旧事重提,毕竟还是让人尴尬,所以他犹犹豫豫的斟酌了一下措辞,“在下曾认识一个人,也……也发生过类似的事情,只是他……总之在下是想问,大人明知令郎并非你的血脉,却为何还能为他犯险?”
或许雷桓的妻子情有可原,或许追忆过去,自己也并非全然无错。可是当发现妻子与别人有染并且已有身孕的时候,他心里还是只有一个感觉,那就是愤怒。并且,他也从未想过让那个小生命存活下来。
雷桓并没有立刻做出回应,也不知是从沈昙的脸上观察到了什么,还是这个问题触动了他深层的思绪,他似乎撤掉了些许防备,只是重新将视线投注到四周的景致上。
“无论如何,他是我妻子的孩子,仅此而已。”良久之后,他端起了手中的酒杯,将那已冰凉的酒撒到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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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半夜的,你一个人又去哪瞎转悠了?”沈昙回到他和童焱两人的小院子时,童焱已从床上爬了起来,她揉了揉睡到一半不甚清醒的眼睛,打了个哈欠问道。
“没你的事,继续睡你的吧。”沈昙淡淡回道,同时抖了抖一身的雾水。
“可是睡不着啊,太难受了。”说罢童焱狠狠晃了下脑袋,似乎想甩掉什么累赘。
沈昙脱下了厚重的外衣,心头还盘旋着与雷桓的谈话,随口问道:“有什么难受的?”
“我总是做梦。”童焱没精打采的看着沈昙,“从睡下到现在,我就一个劲的在做梦,比醒着还累。”
“你还会做梦?”沈昙轻嘲一声,“是白天乱七八糟的东西想太多了吧。”
“我跟你说正经的呢!”童焱白了他一眼,“这几天总会做梦,一闭上眼睛就总会看到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莫非……难道……我也要开天眼什么的了?”
她说到最后已经成了自言自语,因为梦里的事情虽然断断续续,回忆起来也支离破碎,可那些模糊的画面和带给心中的遗留感觉,总是让她似曾相识。
她把这种模糊的感觉模棱两可的讲给了沈昙听,也不知道表达清楚了没有,不过沈昙总算是把注意力转了回来。
“开什么天眼,别胡说了。”沈昙坐在床沿上,思索了一会,“那你究竟都梦到了些什么呢?”
“没有什么具体的事……”童焱又努力回想了一番,“比如我坐在一个灵堂里,四周是闹哄哄的丧礼;又比如我跟你告别,还有……还有很多类似的片段啦。”
“听起来有点像你在洪崖山的山洞里曾遇到的事情,不是吗?”沈昙一语道出,激的童焱双眼一亮。
“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