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翟妮宁厥嘴道:“你管我哩,到底肯不肯教嘛?”
尤总管看她一派憨,呆了一呆,苦笑道:“老夫计有三十六般绝艺,你可统统要学?”
“当然要!”
“那就要学三十六年。”
“一年学到一样,太慢了。”
尤总管笑道:“老夫的意思是最少也要练三十六年,才算奠定几分基础,若是一年学一样,老夫今年七十五,难道要活到一百一十一岁来看你练艺?”
翟妮宁也笑道:“彭祖能活到几百岁,你老人家若活上一百多岁,算起来不过是彭祖一生里面的童年,不但可看人家玩,自己也可以玩哩。”
尤总管被他这么一捧,心头也着实喜欢,笑笑道:“你这丫头把我也看成小孩子了,武艺也成了把戏。老夫可在一夜里面,把三十六般绝艺的诀要全告诉你,到第三晚就考你一考,看你能记得多少。”
翟妮宁心头大乐,一把抓住尤总管,叫道:“好爷爷,你教不教他?”
这一声“好爷爷”叫得尤总管心花大放,却又喟然长叹道:“我尤成理要真有你这样一个伶俐的孙女也就好了。”
翟妮宁见这位七十五岁的老人动起真性情,正是刺探他来历的好机会,急挨紧他身侧,仰脸问道:“你老人家没有孙女?”
尤成理轻喟一声道:“这些事,待将来再告诉你,说到授艺一事,照转轮殿规矩,只准由王爷指定人来传授,因为每一个进入转轮殿任职的人,必须将本身绝艺献捐出来作为公有,也不准私自收徒授艺,但你姐弟建此大功,我只将本身绝艺练法诀要告诉你们,不在禁例之内,谅来没有关系,到了转轮殿见过王爷,你们自然另有师传。”
翟妮宁摇摇头道:“我偏不学别人的。”
尤成理轻叱道:“你这妮子不可逞强。”
翟妮宁故作眼眶一红,哑声道:“仅学你老人家的绝艺,就要学三十六年,若再学别人的,要学到多少年之后?”
尤成理失笑道:“你这妮子受不了半句话就急得要哭,若果王爷亲自传授,他自有一套速成的方法,要不然,他怎能练全几百种绝艺?”
甘平群惊道:“王爷可有二百来岁?”
“真是孩子话。”尤成理忽然正色道:“不可随便谈论王爷,这位华管事,名伦正,你们年纪小,应该称他为‘大叔’。将来派定职务,公务方面称职务,私的方面称大叔,他的艺业堪当管事的第一名,可笑那狂徒冉心奇只学一套不全的剑法,就号称‘四至奇人’,难怪要翻大筋斗。”
华伦正略显愧色道:“尤老前辈休这样捧我,伦正能有今天的成就,还不是你老玉成之德?说起来,姓冉的那位狂徒,剑法确实十分凌厉,西方没有什么人才,也该有他一席之地了。”
甘平群急趁机问道:“华大叔,你好手呜呜叫的是什么功夫,肯不肯教人?”
华伦正哈哈笑道:“大叔这套钢龠梵音,也被你看上了,教给你虽是可以,但你可再找不到第二枝竹龠,发挥不了威力。”
尤成理除下面幕,现出古月似的脸孔,银髯飘指,双目威棱四射,说一声:“华老侄,除下面巾,走罢。”
第八章 秘笈成灰
翟妮宁情知在转轮殿高手监视之下决难逃脱,索性打定在窟中寻找金莲的主意,硬闯到底,趁机学习对方的武艺,拖着甘平群跟对方回到旅邸,夜已三更,为了安排妙计,故作困顿不堪,立被安置在一个有两张床的房间里。
甘平群不懂江湖风险,一切惟翟姐姐马首为瞻,关起房门,不觉轻轻一叹,翟妮宁知他有话要说,赶忙摇手制止,随即以指画道:“隔墙有耳,莫淡正题,看我写。”
这时她和衣卧在床上,和甘平群闲聊,手指不停地画出:“你确是没有拿到秘笈?”
“我上崖找你不见,追那梁孤帆进一间小屋,看见五具尸体,但寻遍全屋也找不到秘笈。”
“照这情形看来,转轮殿的人也没找到。”
“谁先了一步拿走了?”
“我也不知道,但必须造一本假的浩然天罡录。”
“那怎么行?”
“他们没有见过秘笈,怎知是什么样子?”
“我也只知道写在羊皮上。”
“他们连这个也不知道,总可以骗得过去。”
“骗不过呢?”
“我俩就死在一起。”
甘平群见翟妮宁要造假秘笈蒙骗转轮王,万一失败,结论就是一个“死”字,不由得怔了怔,但看她目光灼灼,显出十分把握,也就默默地点了点头。
翟妮宁可没理他,忽由床上坐起来,叫一声:“不好,你有没有垫手纸?”
甘平群真被唬住了,惊问道:“你怎么了?”
翟妮宁恨声道:“我问你有没有,怎么反问起我来?”
甘平群笑道:“三张够不够?”
“三十张也不够。”翟妮宁说话声中,手不停挥,在地上写着:“我伪作月事来了,要去买纸,你要承认秘笈在你身上。”
甘平群明白过来,也就“哦”了一声道:“有那么多,你到底要来干什么用?”
“干什么用也不告诉你。”
她两人这么一闹,惊动了歇息在邻室的二人,华伦正也许有高一辈的人在场,不便擅自干预。尤成理儿女成行,那有不明白翟妮宁因何事呼叱?笑道:“小妮子恁地不懂事,自己该准备的东西不准备,这时往那里去找?”
翟妮宁正要他开口答腔,笑道:“好爷爷,替我买去。”
尤成理更加好笑道:“我老人家一辈子也不会买女孩子的东西,教你宁弟去罢。”
“不行。”翟妮宁大声道:“他更笨,身上还带有……”
尤成理认为她要说出秘笈,赶忙打断她说话,笑道:“不必说了,你自己去买好了,省得又咕嘀别人。”
这话正合翟妮宁的心意,但她只向甘平群递个眼色,又咕嘀道:“去就去,反正是女孩子倒霉。”
她一路喃喃咒着出门,看看没人跟随,迳自去买了纸笔墨和大量粗糙的垫手纸回来,关起房门,伏在床上乱写,顷刻间写尽两张大纸,随即以茶壶里的残茶把写过的两张湿透,放在床底晾着,然后灭灯歇息。
甘平群睁大眼睛,看他闭门造书,写假秘笈骗人,想到别说转轮王武学高不可测,难以蒙骗过去,即以艺人玄境的尤成理来说,秘笈是真是假,难道也看不出来?是以提心吊胆,翻来覆去,一夜难眠。
第二天早上,翟妮宁起出那被茶浸湿的两张大纸,见它颜色枯黄,已经干透,拿近鼻端嗅嗅也没有茶的气味,遂又把它卷了又放,放了再卷,直待那两张纸质软柔如绵,方把它交给甘平群,骂道:“懒鬼还起来!”
甘平群对于她的装模作样,已经司空惯见,知她定有缘故。
接过纸卷一看,见上面尽是蝇头小字,却象练习字习书一样,楷篆隶草全有,也暗赞这位宁姐姐多才多艺。但在看内容,见除了“于非子浩然天罡录”几字之外,第一节的开头竟是:“天所以为天者,因其虚也。地之所以为地者,因其实也。……”不觉笑出声来。
翟妮宁咬牙恨声道:“叫你起来,你不起来,还笑什么?”
甘平群指着假秘笈上所写的句子,悄悄道:“你这是什么话?”
翟妮宁也咬着他耳边,道:“武林人物最会猜疑,就这样半通不通的给他看,由他猜东就东,猜西就西,保定不会出毛病。”
甘平群)恍)然(网)大悟,欢天喜地将假秘笈贴肉藏好。
从这一天起,尤成理和华伦正果然各将绝艺的口诀传授给二小,没有几天工夫,二小便已将口诀背育得滚瓜烂熟,也自己练些坐息的功夫,一个多月下来,已练出了几成火候。
尤成理虽觉二小进境神速,在心喜之下,只以为二小聪敏过人,为旷世难得的奇才,怎知道甘平群服过天龙胆,已身具一个甲子以上的修为?
这一天到达海边,但见桅樯如林,舳舻相接。尤成理向那些桅杆一瞥,不由得轻噫一声道:“王爷怎么也来了这里?”
华伦王道:“说不定岛上有了急事?”
尤成理摇摇头道:“岛上有急事,王爷更不会离开,他离岛之后,惯例是不接见外人,伦正你和她姐弟在这里等一等,我去请示—下再来。”
翟妮宁待尤成理走后,忍不住问道:“大叔,我们还算是外人么?”
华伦正沉吟道:“以尤前辈和我来说,并没把你姐弟当作外人,但你们不但未经王爷召见,连在神前设誓的入门仪注都没有举行,当然要算是转轮殿外的人了。”
甘平群插口道:“这里有这么多船,可都是属于王爷的?”
华伦正摇头笑道:“那有这么多,你们看船头那对鱼眼,眼珠回答为靠近前端,并且大出上下眼脸外面的,那就是岛上的船只。”
翟妮宁一看转轮岛的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