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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便是朔月?”又一人惊呼,一步上前,双眼滴溜溜地将朔月从头瞧到脚,又从脚瞧到头。
萧铭微微皱眉,朔月却不在意,一派怡然而立,任那人瞧个够。
“你真是朔月?”那人还是不信。
“大人不信?”朔月微微侧头,笑问。
“呃,这倒不是。”那位大人想着既然六皇子都说了,那便是错不了的。“下官宋之九,公子幸会。”
“原来是宋大人,本朝第一清官,百姓口中的青天老爷啊,今日得见大人,该是朔月之幸才是。”心下却忖思着:这皇帝居然让这老迂腐来监视六皇子,看来是太不放心了。
“几位大人好。”虽然他不介意自己被一次次观赏,但是这么大一群人站在路中间实在是太过显眼,“在下朔月,一介布衣,近日在宁州闲来无事,略备了薄酒,给诸位接风。”
他这样的人物却径自降低了身份,且语气温和,礼貌有加。一行人便不疑有他,随他走了。
萧铭脸上一派闲适笑容,心思却百转千回。
这朔月显然是在自己身边安排了人,但他却毫不避讳地让他知晓。不但特意在此等他,还帮他整顿这些个老迂腐。他到底在计划些什么?
朔月这一番“薄酒”委实让几人惊讶。酒水饭菜都不必说,必然是宁州城最好的。然而,他还请来了宁州红韶坊的新一任花魁,从来只有洛风华有幸见到的卿月姑娘。
这卿月姑娘也算得是近来盛朝的一位传奇人物,绝色天下的面容,卓尔不凡的琴艺,还有让人匪夷所思的经历。这一切的一切都让人好奇,而今却能见到真人,几位大人迫切的心情早已写在了面上。
萧铭却不甚惊讶,只淡淡地喝酒吃菜。珠帘后有佳人抱琴而来,琴弦拨动,他也只看了一眼,未作其他反应。
朔月笑着跟几位大人应酬,眼角余光微略过主座的人,心中些微感叹:这六皇子果然比自己想的还要难应付。
一曲终了,卿月出来见客行礼,一袭水蓝纱裙,长发挽了松松的髻,斜插了一根碧玉簪,清纯中却又风情无限。
这样的佳人,饶是青天宋之久都不由地怔了神,红了脸。
而卿月只微微福了福身子,对几人一笑,“谢几位大人,卿月告辞了。”便真的就离开了,空余一袭粉香惹人遐想流连。
而这之后,在京城天子脚下从不敢出入青楼烟花地的几位大人面对着满桌的山珍海味食不知味了,后又夜不能寐了。
第二天朔月让小酒邀几位来吃早茶的时候,却发现那几位却都不在厢房,再一打探,果然去了红韶坊。
他摇着扇子嗤笑,小小的美人计便能让朝廷官员荒于正事,真当他朔月傻么?
不过,既然进了他的地盘,想出来,就没那么容易了。
一路奔波,萧铭这一觉一睡就到了晌午。穿衣出来用午膳的时候,却见到朔月带着小酒候在门外,而小酒的手中提了两包行李。
他笑,“朔月公子办事果然利索,这就出发了?”
朔月亦是笑,“朔月没什么大本领,但为六皇子解决一些小麻烦还是可以的。”
这两人真是假的可以。小酒叹息,有点怀念在无痕公子面前的公子了。
“不知公子用了什么方法将几位大人留在了此处?”上马后,萧铭问道。
朔月一听,笑得有些贼,“也没什么,我想着既然几位大人放不下卿月姑娘,就让人在他们的茶里洒了点东西,然后送他们各自回老家了。”
“老家?”萧铭微微抽了抽嘴角,目光却越发的幽深。
这朔月果然不简单,连朝廷官员的籍贯都有,还不知知晓了宫中多少事呢。
“朔月公子——”
“六皇子。”朔月微笑提议,“你可直接唤我朔月,这公子公子的听着总是怪异。”
“好。”萧铭欣然应了,“我们这是要去哪?”
“梁溪。”
“梁溪?”
“恩。”朔月点头,“原本我们应该从宁州无回山开始寻起,但无痕先一步去了梁溪,是以我们先去梁溪从那走水路往蓬莱岛。”
“无痕公子也去?”萧铭略微疑惑,“他去作甚?”
“自是陪在下一起去的。”朔月转头看他,“那蓬莱岛虽有人去过,但至今没人知晓那秘密在何处。我亦不敢保证凭我一人能保六皇子你全身而退,是以有他在,总归是胜算大些。”
见他考虑的如此周全,萧铭便不再多问,一挥马鞭加快了速度。
“公子,你说的这六皇子会信么?”小酒望着前面,不由问道。
“他自是不信。”朔月将羽扇收入怀中,笑得高深莫测,“但他不得不信。蓬莱苑的秘密只有我有办法解开。”
哦,小酒想起来了,那个只有武林盟主才有资格拥有的锦盒,装的便是蓬莱苑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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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溪是邰州的一个小郡县,比之“雅城”宁州,邰州略显清冷了些。好在这里的人们多朴实忠厚,安于耕作,是以整个盛朝的粮食基本都是从这里运过去的。
打更的刚敲过五下,周围还是黑通通的,安静地连虫鸣都没有,只有几户须得准备早食的人家开了门,昏黄的烛光隐隐闪烁。
“公子,我们要去客栈投宿么?”子衿困倦地睁着眼睛,眼下一片青黑。
“连日赶路是有些累了。”无痕牵着马,神情也是十分疲倦,“先找个客栈好好睡一觉,等到了中午你去置办些衣服和其他要用的物什。我去会一位友人,你在客栈等着我,如今江湖不太平,切记小心行事。”
子衿点头应下,又走了一刻钟,见有家不算大的客栈开了门,子衿进去看了一番,见还算干净这才招呼无痕进来。
要了两间上房,又让人备好了洗澡水,两人舒舒服服地洗漱干净后子衿倒在床上便睡了。
这一觉睡得委实沉,子衿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西斜,想起无痕交代的事,匆匆整理了一番便出去了。
不想刚到客栈门口便遇着一人,那人着一身堇色衣衫,腰间一侧坠了只羊脂玉佩,系着彩色流苏。手中握着一柄长剑,剑鞘花纹精致繁杂。他正与身后一人攀谈着什么,脸色略显沉重。
子衿本想上前招呼一声,但思起公子明确告诫过如今行事需谨慎,且那人亦不算是熟悉,想着便低下头,准备从另一边离开。
不想那人忽然抬头朝她这边看来,沉重的脸色眨眼消失,一双黑眸睁大,闪亮地瞧着她,急切地唤道:“子衿姑娘。”
子衿只觉头皮一阵麻,却依然装作没听见,一只脚已经跨出了门槛。
那厢司空宣见子衿不理自己,更急了,两步上前直接拽住了她的手臂往后一扯,子衿一个收势不住便一头往他怀里栽了去。
轰!
两人都正值十七八岁花绍年华,正是情窦将开未开之际。且一个为俊秀美少年,一个为娇俏玲珑女,这下一撞,便撞出了以后不少的纠缠心乱。
子衿只觉得面上温度立时蹬蹬地往上蹿,心跳快地将要从嗓子里跳出来一般。她僵着身子,头抵在温暖的胸膛上,不知所措了。脑中纷纷乱的时候只划过了一个念头:他身上是竟是浅淡的栀子花的味道。
司空宣也是愣住了,一手高举,一手还保持着扣在她腰间的姿势。这姿势在旁人看来可谓暧昧至极。
陡然间,他只觉温香软玉在怀确如大哥所说的那样,甚是不错。思忖间,他低下头去。
子衿僵愣过后恢复了神智,一推他的胸膛抬起了头。
好了吧这次,什么叫“一失足成千古恨”?这边是“一低头一抬头成了千古缘。”
唇唇相抵,呼吸相绕,子衿极快的心跳又快了几分,恍然间她听到了另一阵急速的心跳与她的一起,如乐音和鸣,欢快地歌唱了。
司空宣怔了,子衿傻了。
后面不知是谁笑了出来,两人立时跳开数步远。
子衿身后是门槛,这一跳便要向后倒去。
这厢司空宣又急着来拽她,哪知子衿想起刚刚那番丢人的窘境一扯他的袖子运足了周身气力,一边借力稳住了身形,一边使力将轻薄了她的登徒子甩出了门去。
当下,所有人都哗然了!
子衿这番劲力十足,堂堂四大家之一北州司空家的三公子被砸得头昏眼花,躺在门外大街上半响才爬了起来,问刚刚和他说话的人,“那姑娘呢?”
“早跑了。”
“啊?她怎么跑了啊!”
“人家一姑娘被你在众目睽睽之下给轻薄了,还能有脸面呆在这么?”南宫啸抿着嘴,还是抑制不住地“哈哈”大笑了出来。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司空宣瞪他,“我又不是故意的。”
南宫啸戏谑道:“这么多人都看见了,你就算不是故意的,也得对人家姑娘负责,不然,你让人家以后怎么做人?”
“啊?”司空宣垂下头,他只是想问子衿姑娘她家公子在哪,没想到以后倒要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