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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责骂自己,陆丹听着却有如被当头浇了一桶冷水,不由省起父亲临终的话,与南偷的竟然这么接近。
临终他那个父亲亦已醒悟,现在他这个儿子难道还要重蹈覆辙?
这样死掉了有什么好处?应该跑到那里去?应该怎样做?他心绪一阵纷乱,到完全清醒的时候,南偷已经不知所踪。
他仍然不知何去何从,脚步举起,不由自主走向回家的路上。
走过小山坡,走进一条小胡同,这条是快捷方式,可是一走进来,陆丹便后悔了,他已感觉到杀气,右手很自然的落在配剑柄上。
剑尚未出鞘,皇甫兄弟便在胡同两端出现,判官笔在手,那种神态更彷佛已判定了陆丹的生死。
“是你们?”陆丹剑出鞘,左手提剑诀。
“你的运气不错。”皇甫忠冷笑。“只是不错。”
“南偷与你背道而驰,你走这条路连我们兄弟都意外,他纵然不放心回头,也找不到这里来。”皇甫义语声森冷。“你是死走了!”
“我们本来不想亲自动手,但时机适合亦无妨。”皇甫忠开始移动脚步。
皇甫义同时移动。“你要怪只好怪你父亲将你送上武当山,若是你没有武功,最低限度不会像现在这样短命。”
陆丹冷笑,剑护胸前,皇甫兄弟实时身形一快,前后窜上,判官笔向陆丹身上要穴招呼,陆丹剑势同时开展,急攻向皇甫忠,他是要个别击破,以免腹背受敌,可惜他的本领与皇甫兄弟还是有距离,连攻七式二十一剑,非独未能将皇甫忠砍倒,甚至迫退,第二十二剑方待出手,皇甫义已到了。
他们存心速哦速决,省得麻烦,出手极其狠辣,陆丹三个下来,身上衣衫已穿了四个洞。
胡同狭窄,长剑原就很难施展得开,不似判官笔的短小方便,皇甫兄弟合作已惯,此消波长,陆丹应付得当然吃力,险象环生。
皇甫兄弟选择这种环境动手,当然就是已弄清楚陆丹的武功特长,他们步步进迫,兵器一寸每一寸险,越接近威力便越大,也是说,陆丹的危机相应更大了。
他的剑诀仍能够把持,长剑由左支右绌而不能不放弃攻击,脚踏太极,剑走无极,千百个剑圈护住了身子,一个身子也同时疾转。
他不是不想拚命,但这种环境实在太不利,拚命也没用,他也已学会了冷静,想透了要拚也要拚得有价值,对象是刘瑾,绝不是皇甫兄弟。
现在他要做的只是如何突围。
皇甫兄弟显然看穿了他的心意,不的而同一声:“要走?没这么容易──”皇甫义身形随即一沉,一双判官笔封住了陆丹的下盘,再下沉,插向陆丹的双脚小腿。
这也是陆丹剑圈兼顾不到的部位,陆丹双脚不由拔起来,人剑凌空一转,头下脚上。
这一个变化在皇甫兄弟意料之中,左右同时翻腾,判官笔一截陆丹剑势,一击陆丹要害!
陆丹的反应也相当敏锐,左手虎爪,抓在一侧墙壁上,剑击左右,封开四支判官笔,虎爪一印,身形一翻,便要翻到瓦面上。
也就在这剎那,皇甫兄弟手中判官笔突然一齐脱手,凌空飞射陆丹,笔端赫然相连着一条链子,多了链子,判官笔攻击的范围当然远很多。
这一着实在大出陆丹意料之外,眼见皇甫兄弟身形翻腾之后往下沉,以为他们看不透自己身形的变化,到发觉中计,已经来不及应付。
他的剑尽力而为,却也知道纵然如此也最多只能够将两支判官笔挡开,其余两支必然击在身上,虽则不是要害,但判官笔相连链子,自己的身形难免被带动往下摔去,皇甫兄弟回到手上的判官笔乘机扎到,他纵使能够避得开第一击,亦未必能够避得开第二击。
心念一转,判官笔已击到,兴之同时,陆丹突然感觉右脚足踝一紧,一个身子不由自主往上飞起来。
四支判官笔左右交错从他眼前飞过,他惊魂未定,一个身子已落在瓦面上,剑正要剌出,已看见那抓住他足踝的人将手松开,贴着瓦面一下子滚开,接一个筋斗翻身而立。
他虽然看不清楚面目,只着这身形变化已知道是什么人,脱口一声:“小子──”小子一脸笑容,伸手指往唇上一按。“别嚷得这么大声,给他们知道,可就麻烦了。”
陆丹知道小子又在开玩笑,只有苦笑,皇甫兄弟经已双双追上瓦面,哪还有什么知道不知道的。
“那条路上的朋友。”皇甫忠笔指小子。
小子一个惊恐的反应。“不是东厂,不是西厂,也不是内厂。”
“你却是斗胆与内厂的人作对。”皇甫义冷笑。
“没有这种事。”小子慌忙摇手。
“这个我老头儿可以做证人,他只是贪玩,不是有心,也不是无意。”一个懒洋洋的声音,遥遥传来。
皇甫兄弟目光应声疾转,只见南偷手捧大红葫芦正卧在不远处的一片瓦面上。
他们的面色立时沉下来,北盗有多大本领他们是知道的了,遇上南偷,北盗尚且要退让三分,这个南偷当然不容易对付。
若是有把握,在山坡上他们早已经动手,何况还多了一个小子。
“无意不就是有心。”小子苦着脸接上一句。
南偷一言惊醒的。“这怎么是好。”一顿接嚷起来:“师父代你向他们求情──”“不用了──”皇甫忠冷截。“我们兄弟受不起。”
南偷一怔,突然拍膝大笑。“老头儿只是随便说说,你们竟然以为是真的?”
皇甫兄弟不由怔住,小子竟然安慰他们:“你们千万不要介意,我师父就是这样,疯疯癞癞,喜欢开玩笑。”
话口未完,南偷已然一个翻身,凌空接一个筋斗,落在他身前。
“目无尊长──”南偷一巴掌掴向小子。
小子翻身窜到皇甫兄弟身后:一面大嚷:“我帮口,你们帮手!”
皇甫兄弟冷笑,判官笔一齐扎向追前来的南偷。
“你们侍候那个太监的,怎么听这个小子指挥?”南偷连闪带避,一面手指小子。
“你这个小子难道也投进了那个太监门下?快快从实招来!”
着样子他使要追打小子。
“那有这种事,为了证明小子的清白,对不起两位,小子只好动手了。”小子随即跌步鸳鸯连环脚,踢向皇甫兄弟的腰背。
皇甫兄弟左右闪开,方待转身对付小子,南偷已上前来,大呼:“他不管怎样也是老头儿的徒弟,事情未弄清楚,你们怎能够对他用兵器,万一──”话口未完,皇甫兄弟的判官笔已向他招呼,他身子滴溜溜一转,惊嚷:“好哇,这原来是一个陷阱,兵器还是对付老头儿的。”
皇甫兄弟闷哼一声,一双判官笔更快,南偷一转再转,到了小子面前,却向皇甫义一伸手:“借笔一用,老头儿今天非要好好的教训这个小子一顿不可。”
皇甫义只见手影一动,南偷那双手已到了面前,抓向右手判官笔,他一惊右手判官笔急撤,左手判官笔同时截向南偷的右手,那知道南偷右手抓到了一半便变招,正好迎向他左手的判官笔。
他目光及处,左手判官笔急扑招式,招式才展开,手腕穴道一下麻痹,五指不由自主的一松,判官笔便脱手,落在南偷手上。
非独他,皇甫忠也清楚看见南偷那剎那右手一长,中指弹向他的手腕穴道、却连一声“小心”也来不及出口。
南偷夺笔在手,看了看。“这种笔可是不能够写字。”
“师父要表演书法?”小子问。
“要将你口诛笔伐!”南偷瞪着眼睛。
“这么严重。”小子吐了吐舌头。“幸好这种笔是拿来点穴用的。”
“点穴?”南偷目光转向皇甫义,突喝一声:“点你“将台穴”!”
皇甫义一怔。“这穴道不是──”一面偏身避开。
“总之是穴道便是。”南偷接挥笔大喝:“曲池穴、灵合穴、太阳穴……”
他口里叫的与手中判官笔所点的完全是两个不同的穴道,却显然早已习惯,手中判官笔非独不会点在所叫的穴道上,而且所点的另一个一点偏差也没有。
皇甫义却是不习惯,对穴道他绝无疑问是非常熟识,也就因为太熟悉,不由自主应声考虑到南偷所叫的那个穴道,虽然立即醒悟不是,已经慢了半分,这半分已足以令他手忙脚乱。
南偷点到即止,连点皇甫义十七处穴道,皇甫义虽然并没有受伤,已经吓出一身冷汗。
他虽然分心,也不能不承认南偷的出手实在太迅速,判官笔只要稍进便可以将他点倒,这稍进在南偷来说却绝对是轻而易举的一回事。
皇甫忠当然看得出南偷手下留情,在跟皇甫义开玩笑,却实在不明白江湖上传说这个人妙手空空,一身轻功已臻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