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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白。」李嘉望了望小院,「王上和太上皇也為她的琴声著迷。她的琴……很可以吸引某些人。」
李嘉向魔王稟明时,这个魔界至尊吃了一惊。
「罗纱?」
「是属下的错。」李嘉垂首,「属下忽视了罗纱的魔力……」
「不,这不是你的错。」魔王沉吟起来,「让他见过那麼多艳丽的女官和贵族千金,他却只注意到罗纱……」
虽是心爱的琴姬,但要立刻赐给少年真人也无所谓。若这样可以让他屈服,同意转生為魔族,他什麼都愿意捨。
但罗纱……不是他不愿意,而是……
「他还没见过罗纱吧。」
李嘉恭敬的回答,「没有王上的諭令,属下不敢擅作主张。」
魔王想了一会儿。「让他见罗纱。先告诉罗纱,别躲在帘幕后面,用真面目好好的招待他。」
换李嘉吃了一惊。他知道魔王非常宠爱这个技艺高超的琴姬,没想到……或许他早该安心,王上并不是惑於优伶的昏君。
「我这就去通知她。」
***
李嘉的到来,让深居简出的罗纱很惊讶。她很明白这位忠心的随侍,素有内丞相之称的李嘉大人。这位内丞相忠心耿耿、刚正不阿,从来不以声名利禄為意,和狡诈的同僚非常不同。
他尤其厌恶宫廷优伶,总是不假辞色。若非罗纱向来沉默寡言,低调行事,说不定李嘉会使什麼手段「清君侧」。
她都到这种地步了,难道还碍了内丞相的眼?她微微苦笑,在帘幕后面屈身,「李嘉大人怎来了?妾身有病在身,不能远迎……」
「不用客套了。」李嘉开口,「王上要你接待一位特别的客人。」
罗纱沉默下来,一言不发。
「罗纱。」李嘉的口气严厉。
「是,妾身明白了。」她的声音淡然,没有情绪。
「王上有令,要你用『真面目』接待这位客人。」
帘幕后面传来茶杯破碎的声音。罗纱的呼吸显得粗重,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若是大王的希望,罗纱遵命。」
李嘉点了点头,转身离开。等他踏出大门,听到狂风暴雨似的琴声。兇猛、并且悲哀。
他站了一会儿,轻嘆了一声,转身离开。
李嘉通知明峰可以去见罗纱时,他的心跳得很快很快。
提心弔胆的看了一眼正在和魔王对奕的麒麟,他有几分扭捏。「……李嘉。」
「什麼事呢?」李嘉对明峰向来是有耐性的。
「能不能……能不能不要跟麒麟说,我去见罗纱?」
李嘉张大眼睛,反而不知道怎麼回答。
「哎呀,麒麟那笨蛋一定会嘲笑我,」明峰急了,「但我真的没什麼意思啊,我只是觉得罗纱的琴弹得很好很好,让我有种共鸣的感觉……我不是要把妹,也不是想亏她,我只是……」他胡乱比划了一会儿,「……你不会告诉麒麟吧?」
李嘉忍不住笑了出来,第一次外於职务的,对这个红著脸的人类少年有好感。剥除他那不知道是受祝福还是被咀咒的天命与天赋,他其实是活生生的、拥有丰沛感情的眾生。
回想起当初发誓效忠魔王的缘故--那位幼小的魔族王子,為了异常者的痛苦而流下了不為人知的眼泪。
因為那滴晶莹的泪,李嘉发誓效忠他一生。
他语气柔软下来,「我不会告诉她的,放心。」
明峰窘迫的笑了笑,急切的跟在李嘉后面出去。因為他太慌张、太专注,所以没有注意到麒麟颇有兴味的凝视。
「第五天,第十一场和局。」麒麟拿著白子,「杂毛魔王,你很閒,天天找我下棋?」
「我很忙。」魔王漫应著,下了一枚黑子,「但再忙,也要跟你下盘棋。」
「就说别爱上我了。」麒麟摇摇头,「难道这就是美少女的宿命?」
魔王无言了一会儿,「你跟天帝也这样没大没小?」
麒麟偏头想了一会儿,「我唱过『小英的故事』帮他祝寿,他还满开心的。」王母倒是很生气,不过又不是那婆娘过生日。
「……你能平安活到现在,也算不简单了。」
「那是因為我聪明智慧又美丽善良。」麒麟伸了伸懒腰,「得了,你不用天天来监视我,我也不会跟去明峰后面捣蛋。更不用担心,我会说什麼魔界的坏话……」
她懒懒的笑,像是隻优雅的猫,「我倒希望用自己去看、去思考。他脑袋太笨了,老黏著我有什麼出息?」
「我现在承认你很聪明、识时务。」魔王露出一个淡得几乎看不见的微笑。
「那我心得报告可不可以免了?」麒麟马上打蛇随棍上,满脸堆著甜蜜的笑。
魔王也笑了,真心的。「当然……不行。」
麒麟的脸马上垮下来,「杂毛鸟魔王。你真的是、真的是该死的恶魔!」
「老受你的称讚,真是不好意思。」
***
怀著忐忑的心,明峰随著李嘉跨入了小院。
风梳杨柳,嫩绿在空中挥洒著春天的线条。如此安静,连他渴求的琴声都悄然。他觉得喉咙乾渴,又有点害羞。这是从来没有过的心情。
走过弯弯曲曲的长廊,他脱了鞋,穿著薄纱的侍女引领他们走向内室。重重叠叠的纱像是迷雾般,隐隐约约的,有个女子坐在重纱之后。
她就是罗纱,那位弹琴几乎可以上达天听的女子吧?
「撤帘。」李嘉吩咐著,「罗纱,这位是少年真人 <;personname w:st=〃on〃 productid=〃明峰〃>;明峰<;/personname>; 先生。」
重重叠叠的纱帘被撤走,现出一个非常娇小的女孩。
魔族通常会有角、蹄,或者是奇特的花纹、毛皮。但这位娇弱的女孩却跟普通人类没什麼两样。只是她很瘦、很小,穿著重重叠叠的衣服,明峰会想起日本古代仕女穿的十二重唐衣。她也如日本仕女般留著非常浓密、长可委地的长髮,那光亮如绸缎的长髮,遮蔽了她整个右半边的脸,只看得清楚小巧的下巴和一小块晶莹的脸颊。
像是个洋娃娃般,坐在琴座之前。
「贵客。」她的声音宛如乌鸦低哑,「我是罗纱。欢迎你来。」
明峰紧张的鞠了九十度的大躬,「你好!我、我是宋明峰!我……我……我很喜欢你的琴声。」
罗纱望著他,露出一丝丝的苦笑。李嘉对侍女示意,她们捧著梳妆盒过来,将罗纱的长髮梳上去,露出整张脸。
明峰的羞涩和紧张瞬间消失了。他张大眼睛,看著罗纱的脸。
那是一张破碎、扭曲,令人惨不忍睹的脸孔。整个右半张脸像是被大火烧融一般,完全没有五官可言。那麼明显而残忍的一分為二,右半边的脸没有鼻子、眼睛,只有鼻洞和眼睛的窟窿提醒观看的人,这个可怜的女孩也曾经有过明亮的眼睛和挺秀的鼻子。
现在只有扭曲翻红的疤痕,一直蜿蜒直下,从颈项延伸到看不见的衣服裡面。
相较於另一半光滑秀美的脸孔,这样的丑恶更怵目惊心。
她的苦笑深了一些,垂下眼瞼。「……看起来,我吓坏贵客了。」
明峰獃了好一会儿,「……还会痛吗?」他不忍的上前几步,硬生生的停下来,「……还很痛吗?」
罗纱的笑萧索下来,「……偶尔。」她淡淡的,迴避著明峰的眼光,「请坐。我这裡粗陋,也只能以琴奉客了。」
她垂下眼睛,轻轻的在古琴上面錚錚两声。明峰像是著了魔似的坐下来,静静的听她弹琴。
这和他之前听到的都不同……更激昂、悲哀,充满了痛苦和怨懟。狂暴的向天地倾诉,像是随著她魔样琴音,残酷的走过这坎坷的一生。
直到她弹断了一根弦,断裂的弦在她的手上抽出一道长长的血痕。明峰想也没想就上前握住她的手,这个倔强的女郎硬夺了回去。
她的手真冷。明峰大吃一惊。她的手完全没有温度,乾枯的像是骷髏一般。只有薄薄的皮包著手骨。
深深的、深深的难过起来。「……我不是,我不是存心无礼。」他訥訥的说,「你流血了。」
罗纱将脸转过去,李嘉冷冷的提醒她,「罗纱。」
含著泪,她眨了眨眼睛,漠然的转过头,伸出手。明峰握著她乾枯的手,很窘的只掏出一片有著蓝色小花的OK绷。
这是英俊帮他準备的。而他心爱的小鸟儿,独自留在人间,不知道过得好不好。
「这是我的式神,一隻很可爱的姑获鸟帮我準备的。」明峰的声音有些哽咽,或许是琴音的感染力太深,也或许,他对罗纱的脸有著太深的怜悯,「她一个人在人间,不知道过得如何……」
帮罗纱贴上那片OK绷,明峰的颊上也蜿蜒著泪。罗纱默默的注视著他,良久。
然后轻轻的将手放在他的头上。「你一直很不安,对吧?」罗纱的声音平静下来,「你把一些阴影关在内心深处。我的琴音让你似乎触碰到那些被遗忘的阴影,对吧?」
明峰抬头望著她半如天仙半如恶鬼的脸孔。
「人人都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