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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以须弥座砸向石门,结果该当如何?”沈碧纱笑道:“那自然会将石门砸个粉碎,但合我二人之力,便能举起须弥座吗?”他们二人虽都内功不俗,但要想挪动须弥座,却显得力所难及了。
顾秋寒道:“利用滑车的道理,一定能够把它吊起来。”他再划亮一根取灯,找到方才缚身的绳索,摸黑绑在须弥座的束腰处。另一根绳索作两股绑在檩上,然后兜住铜香炉,当作轮机,再绕过圆形顶梁垂下来。
一切就绪,顾秋寒拉了拉绳索,还算结实,道:“我把须弥座吊起来,你便像撞钟似的用它来撞石门。”沈碧纱大喜,“哦”了一声。顾秋寒集平生之力,使了个千斤坠,巨大的须弥座竟真的离地而起。这个简单的滑车,足可让他省一半力气,五百多斤的分量,又是借顶梁向上吊,那便算不得什么了。
顾秋寒不断催动内力,将须弥座吊起三尺多高,却不敢松气,只得用鼻子重重哼了一声。沈碧纱立刻会意,划亮几根取灯丢在地上,借着亮光,她双掌抵住须弥座,向后推去,直到力气使到极限,她猛的向旁边跳开,须弥座便唿啸着荡向石门。然而他们盼望的一幕并未出现,须弥座在距石门两尺远的时候,便即力竭。沈碧纱一顿足,忙又在须弥座回荡之时再加一把力,这一次虽更接近石门,但仍未能撞到一起,沉甸甸的须弥座便如秋千似的荡来荡去,直看得二人头晕目眩。
沈碧纱也没闲着,又跳到后面,顺着去势猛力一推,这次终于成功了,但听“轰隆隆”一声巨响,地上的取灯尽数熄灭,二人双双跳开。黑暗却异常短暂,随着石门的倒塌,一道光线透了进来,二人均觉奇怪,难道地宫入口的那块石板竟没有封盖?那样的话,上面的人一定能听到石门被撞塌而发出的响声。
不管怎样,二人心中都喜不自胜,双双掠出墓室,但见那入口果然敞着,光线正是从此照射进来,虽然昏暗,对久困墓室的两个人来说,却已弥足珍贵。顾秋寒正雀跃之际,忽然有什么东西落在他脸上,感觉湿淋淋的。沈碧纱望着他,脸色立刻变得十分难看,顾秋寒意识到不妙,忙闪到一旁,只见一溜鲜血从上面滴滴嗒嗒的淌下来,垂头看时,才发现脚下已聚了一滩血渍。二人噤若寒蝉,顾秋寒低声道:“我先上去看看出了什么事。”不待沈碧纱答应,便即弹身而起,从那狭窄的入口穿了出去。
顾秋寒立足未稳,沈碧纱便紧跟着跳出来,她担心顾秋寒一个人应付不了,所以不敢怠慢。上面的情景却让二人大吃一惊,只见搜魂六鬼横躺竖卧,俱已毙命,楼梯塌了一截,窗户千疮百孔,毫无疑问,这里刚刚经历了一场恶战。
难怪“黄脸鬼”一去不返,原来他们真的做鬼去了,是谁杀了他们?好奇之下,顾秋寒仔细察看了六人的伤口,发现有的被乱刃砍杀,有的被利器戳死,还有的是被箭射死的,看来对方人数不少。顾秋寒拔出一枝箭,目光迅速定在了箭镞之上,“噫”的一声,道:“见鬼!”
沈碧纱问道:“怎么了?”顾秋寒道:“这枝箭跟射伤你的那枝一模一样,叫作‘三棱锥齿箭’,只有大内校尉才能用。”箭镞呈三棱形,倒齿上面还挂着血肉,令人触目惊心。
“你是说,杀他们的是大内校尉?”沈碧纱仿佛听到了天下最荒唐的事,啧啧有声道,“不,不可能,那岂不成了自相残杀?”
顾秋寒又接连拔了几枝箭,每枝都是如此,可以断定,杀搜魂六鬼的必是大内校尉无疑。他沉吟道:“是不是因为争功而大打出手?”随即又自行否定道,“可是大内校尉并没有到地宫去找我们,杀了人便走,好像根本不知道我们被关在墓室。”沈碧纱抿嘴笑道:“有人除掉搜魂六鬼总是好的,别胡思乱想了,我们赶紧回去吧。”顾秋寒见说,将地宫入口的石板盖好,和沈碧纱出塔下山。
这时已是第二日的晚上,饿了一天的两个人先找地方饱餐一顿,再回到刘璟那栋宅院。令顾秋寒失望的是,他并没有看到十三,房中仍然只有刘璟一个人,顾秋寒问了句:“十三至今没来?”在得到否定的回答后,不免惘然若失,刘璟询问起二人的遭遇,他也无心回答,倒是沈碧纱将经过讲述一遍。
听说二人的经历如此凶险,刘璟咋舌不已,谈到画像,双方都没有什么收获,看来任重道远,还要继续努力才行。
一连数日,三人几乎翻遍了宅子的每一个角落,始终没有任何发现,一种烦躁、沮丧的气氛悄然而生。顾秋寒无疑是最失落的人,画像找不到,十三也不见踪影,总之一切都毫无头绪,这让他感到极度烦闷,好在还有沈碧纱和刘璟在身边宽慰、鼓励,他的信心才没有动摇。
“画像不在这里,我想我们还有最后一个地方可查,便是‘醉花阴’。”刘璟不得不承认,再在这幢宅子里纠缠已是徒劳,不过他提到的“醉花阴”,却让顾秋寒和沈碧纱又燃起一线希望。沈碧桃从这里搬出去后,回到“醉花阴”,那的确是个与她关系密切的地方。
当天晚上,沈碧纱换上男人装束,摇身变成一名翩翩佳公子,随同顾秋寒和刘璟出了门。三人在街上吃过晚饭,慢慢踱到粉墙朱户的“醉花阴”。应天的欢乐场,大都集中在秦淮两岸,“醉花阴”却偏偏坐落在巷子深处,因为两侧种满了各种花卉,甫一进巷,花香扑鼻,故而得了这个名字。可惜在冬天,百花凋零,唯有几株寒梅迎风而立,才让“醉花阴”没有空具虚名。三人步入厅内,随便选了三位陪酒的姑娘,到楼上房间落座。
顾秋寒从未涉足过烟花之地,不会跟姑娘们打情骂俏,索性开门见山的道:“三位与沈碧桃沈姑娘可熟悉吗?”三个姑娘俱是一怔,曾经朝夕相处的姐妹突然遭此横祸,她们心里也随之蒙上了一层恐怖的阴影,顾秋寒这时提起沈碧桃,怎能不让她们心慌?
其中一名年岁稍长的姑娘狐疑道:“三位公子不是来玩的?”
刘璟取出三锭黄金,拍在桌上,道:“我们只想打听一些关于沈碧桃的事,还请三位姑娘如实回答,这些金子,便当是送给三位的礼物。”风尘女子,向来只爱黄白之物,三个姑娘眉开眼笑,各取一锭收入囊中。
顾秋寒呷一口酒,道:“沈碧桃回‘醉花阴’寄居时,可曾带着什么东西?”那年岁稍长的姑娘回忆道:“碧桃姐回来时,只带着一只小包袱,大概都是她这些年的积蓄吧。”顾秋寒又问:“她在这里住哪间房?”那姑娘向上指了指,“说来巧了,正是这上面的房间,不过碧桃姐出事后,妈妈已经安排别的姑娘住进去了。”
“那只包袱呢?”顾秋寒急问。姑娘道:“前不久都督府的人来搜过一次,不知那包袱是不是给他们拿去了?”这时另一名姑娘插嘴道:“嘁,一定是妈妈抢先收了,还能便宜那些校尉不成?”听这口气,似乎对老鸨霸占沈碧桃私财十分嫉妒和不满。
顾秋寒皱了皱眉,老鸨若是见财起意,便会咬定包袱给官府收了去,但沈碧桃的画像对她而言没有任何价值,不如许以重酬,让她交出来。想到这向沈碧纱使了个眼色,道:“刘公子稍等,我们出去一下。”刘璟知道他要找那老鸨,遂不多言,点头称是。
二人下得楼来,那老鸨瞧见,赔着笑脸道:“两位公子要走吗?是不是姑娘们服侍不周?”顾秋寒道:“我们想跟妈妈打听一件事情,可否借一步说话?”那老鸨见他面色肃然,不像在说笑,便向姑娘们交待几句,引着二人上楼。
老鸨也是妓女出身,房间跟别人没什么两样,她沏了壶茶,道:“两位公子请坐。”顾秋寒摆手道:“不必了,咱们长话短说,请问沈碧桃留下的包裹可在妈妈这里保存?”老鸨的身子明显一颤,笑容僵住,重新打量着二人道:“两位是什么人?”顾秋寒早想好了一番说词,当下有条不紊的道:“这位姑娘正是沈碧桃的妹妹,听说马文璧先生曾为姐姐作过一幅画像,便想收藏起来,以寄哀思,那幅画像,应该在她的包裹里。”说着摘下沈碧纱的帽子,露出那一头青丝,道:“妈妈请看,她们姐妹相貌酷似,当知我此言非虚。”
老鸨“啊”的一声,睁大眼睛瞪着沈碧纱,早在沈碧纱走进“醉花阴”时,她便觉得眼熟,只不过沈碧纱一身男装,并无纰漏,她也没有多想,这时见沈碧纱容颜姣美,果然与沈碧桃殊无二致,吃惊之余,便即信了八分。
沈碧纱戴上帽子,含泪道:“姐姐惨死,我这个做妹妹的没有本事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