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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的屈什么才,是屈了爷的才,”他笑嘻嘻的又一副伏低做小之态:“来,小的伺候您吃粥。”
南宫云笙坐直了身子,咳了两声:“我自己来。”
“您刚刚不是还不能端碗呢嘛?”六子瞠目结舌,继而恍然大悟,云笙端的一副好手段啊:“若小的将来找不着媳妇儿,爷您一定要多提点提点啊……”
凝馨站在树下藤椅上,遥望天边云蒸霞蔚,一涓清流浸润心田,似听到薄冰乍碎的声响。那心中的怨怼,似天边的云霞,慢慢消散,终于被夜幕吞噬殆尽,而漫天星子是那般璀璨,让她沉浸其中,忘了许多事,许多人……
穆羽峰站在山石之后,远远望着玉凝馨,心中有许多情绪,在胸口翻滚。
许多年前,他怀揣着梦想,同自己心爱之人许下诺言,如今,物是人非,他再不是当年那个懵懂少年,她也再不是一心念着他的姑娘。
他咬紧牙关,指骨捏的咯吱作响,该来的总要来,该做的总要做,即便他不动她,将来某日,南宫傲知道她是谁,也必不会放过她。
穆羽峰霍然拔出腰间长剑,慢慢朝玉凝馨走去……
……
摄灵殿内,烛火绰绰,莹莹煌煌。
寝宫之内,楚隐斜倚在卧榻之上,榻前悬着两盏嵌玉琉璃盏,旁边摆着六角瑞兽檀香炉,三层轻纱帷幔由上而下,直垂地面,将卧榻笼成一处暖香。
楚隐忽然起身,只手撩开眼前玄色纱帐,双目赤红,急声问道:“她在哪?”
“师父莫急,虽不知她如今所在何处,却知道她有个打小一起长大的姐姐,二人相交甚笃。若师父点头,徒弟过几日就将她姐姐带来,再放出话去。她若知晓,定会主动前来摄灵殿,师父觉得如何?”思茗斜睨着楚隐的表情,不动声色,心中却不免怨恨滋生:我若得不到,那谁也别想得到!
楚隐忽然湿了眼眶:“如何都好,只要她能回来!”
思茗不禁心下暗笑,回来?这摄灵殿,她可曾来过?如今怎就成了她的地方?真是可笑至极,若敌不过她血浓于水,那就来个鱼死网破!
思茗离开掌门寝宫,已是月色迷离,她随手折了个柳条儿,一路走到河边,弯腰欠身,姣好的面容映在水中,比那水中月还要略胜三分。
她咯咯一笑,兀自呢喃:“曦哥哥,我要你永远都不离开我。”
“夜里睡觉,总得分开罢?”
思茗吓了一跳,循声望去,见柔儿正坐在河边。
柔儿捡起个小石子儿,抬手扔到水中,一时激起千层涟漪,水中的月亮依然姣好。
思茗怒目望向柔儿,低声喝道:“你怎么在这?”
“今晚月色好,我来赏月啊。”柔儿呵呵一笑,脸上肥肉将眼睛挤成两条缝隙,几乎瞧不见人了。
摄灵殿内少有尸首,然丢了魂魄丢了记忆的,可不占少数,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
思茗弯起嘴角,上前两步,直接抬起柔儿下巴,将一枚药丸扔到她口中,一扬手,柔儿便将那药丸吞了下去。
“听了不该听的,就忘了罢。”思茗转身离去,柔儿昏然入睡。
这药丸独摄灵殿才有,本叫忘情丹,然传到江湖,总要衍生些风花雪月,自然就有附庸风雅之人,望月兴叹,喟然感慨:“自此相逢是路人。”
如此,江湖许多人不知忘情丹,只知摄灵殿的神奇丹药能使伤情之人不伤,悲痛之人不痛。酒过千回梦乍醒,自此相逢是路人。
而此时,兰村静谧,六子一脸正色,低声问道:“爷,您可知昨夜伤你之人是谁?”
南宫云笙约略沉吟,眸光一转,声色笃然:“穆羽峰!”
“那您打算告诉凝馨姑娘吗?”六子话一出口,就觉得有些尴尬了,这事儿本不是他该操心的,如何就耐不住性子,起了好奇之心。
“不要同她说,免得她伤心难过。”南宫云笙不禁眸光一暗,凝馨那夜为何对自己起了杀心?穆羽峰又为何要取凝馨性命?穆羽峰一向对王兄言听计从,难道是王兄想取凝馨性命?这其中恩怨,怕是牵扯许多。
六子暗叹一声:“真爱无敌,感天动地啊!”
云笙一时头疼,白了六子一眼,兀自躺下,闭目凝神,将诸多疑问皆抛诸脑后。
南宫云笙不知,穆羽峰并不想要凝馨性命,若尚未牵涉穆羽峰自身利益,他多少还会顾念旧情,放她一条生路。
第一百七十五章 利用
此时,穆羽峰的剑就抵在凝馨咽喉,冰冷绝然,映着清冷月色,让人不由心底生寒。
凝馨双眸微微闪动,不禁喃喃:“羽峰……哥哥……”
那眉眼,是她记忆中的牵念。
此刻,他持剑而立,剑锋所指却是自己。
为何?若我挡了你前程,我退让便是,为何锲而不舍,追至兰村?
她认得这黑衣,认得这剑芒,认得这双眼,昨夜就曾见过,许多年前就曾见过,那时,他告诉她,他会回来娶她过门。
穆羽峰微微怔愣,许多年,再听她如此唤他,经年隔世,恍惚就回到了儿时。
他又捏紧手上的剑,将碎裂的情绪收起。
“若不想死,就跟我走。”穆羽峰向她慢慢靠近,长剑横在她颈上。及到近处,能嗅到一缕女儿香。苏落恬容貌毫不逊色,然她是个棋子,成了棋子就再没了女人的味道。
如今,凝馨是否也快成为棋子了?
“若不放心,就杀了我罢。”凝馨目光澄澈,散尽哀楚,竟微微一笑,透着半分嘲讽半分释然。
“我不会杀你。”穆羽峰绕到她身后,扬手重击,凝馨便晕倒在他怀里。
……
见过南宫傲之后,沐冷尘思索两日,终于还是找到花梓。
“花梓,白玉曦为何与你为难?”他心有所图,是故神色闪烁。
花梓蹲在河边,从手中拎起帕子拧了拧,展开来,仰头铺在脸上,顿觉头脑清明,一扫白日炙热。
“说要收我为徒,让我受他指使。”花梓取下帕子,又浸到河水里,一阵微风拂过。霎时神清气爽。
她又扬起头,将帕子铺在面上,清凉凉的水珠顺着帕子四角慢慢滑落,垂到衣衫裙角。氤成大朵水花。
还真是舒服,她又浸了帕子,扭身跑到狼女身边:“你闭上眼。”
狼女十分顺从地照做,她才从背后将帕子轻轻贴到她脸上:“凉快吧?”
花梓瞧着狼女一动不动十分享受的模样不禁咯咯笑出声来。
琉虞在一旁不住抖擞着手帕,心中痒痒,却如何都拉不下脸来效仿,只冷哼一声:“乡野村妇才玩的把戏。”
她长年深居雪域,十几年从未受过这般酷暑,一张粉雕玉琢的小脸这会儿红彤彤的,几乎晒脱了皮。
可她一点儿也不后悔。幸好偷偷跑下山,不然,冷尘哥哥非得被这小狐狸精勾走了不可!
她又瞪了眼花梓,心下不胜烦闷。
沐冷尘心中却开始动摇,难不成。真要借花梓之力前往摄灵殿?
可如此一来,花梓或许就身陷险境,而自己也未必能全身而退。
再者,玉花梓资质平庸,相貌平平,不过一个平凡的小姑娘,一向冷血乖戾的白玉曦为何偏偏选中她。要收她为徒?
这其中问题重重,他却如何都理不清楚。
可遑论如何,雪域,是他不得不守的家。
花梓将手帕蒙在面上,倚着树干阖目小憩。
若顶着晌午烈日赶路,怕是会中暑。还不若午睡片刻,再趁着夜里凉爽一路披星戴月。
“花梓……”沐冷尘坐到她身旁,轻轻唤了声。
她眸子微微一动,却未睁眼,怕他不死心。又佯装打起了鼾,结果一不小心,抽气之时手帕糊到鼻子嘴巴上,一时呼吸不畅。
她连忙坐直了身子不住咳嗽,咳得眼泪直流。
他本不是个会耍心眼儿的,这会儿定了主意,就开门见山,也不避讳:“我想去摄灵殿,可摄灵殿为密林所围,其中机关重重,无人带路,是入不得其中的。白玉曦是摄灵殿少主,他若收你为徒,定会带你去摄灵殿,我想随你同去。”
花梓一惊,一手压着胸口觉得有些心疼,她定了定神:“你为何要去摄灵殿?不是说,摄灵殿人皆恶毒狠辣,杀人如麻吗?”
他目光如炬,望着远山重峦:“摄灵殿确实作恶无数,为世人忌惮,我也并非侠义心肠,舍了命为民除害。只是,若除了摄灵殿掌门,不仅造福世人,也能为雪域博得江湖声誉和良田布匹,如此,就不用长年久居雪山,物资匮乏。你也知道,雪域之雪,是终年不化。”
“你可有考虑我的安危?”花梓瞪圆了眼,话里透着三分怨气,七分怒气。
“我沐冷尘死也会护你周全!”沐冷尘抬手发誓。
花梓眸光微微闪烁,盯着他发誓的手,又蓦然垂下眼:“再说吧,总要先找到姐姐。”
如此,她算是答应了,可沐冷尘心中却十分不是滋味,情绪堵在胸口,无法释放,是因他方才分明瞧见了她眼中的难过。
“若能成事,我便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