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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之后,每当君心忆起与他的相识,总会想起这番有些孩子气却很认真的宣言。
或许,是上天注定的缘分,也是冥冥之中的劫数。
当这颗不经意埋下的种子生根发芽,破土而出,人们才惊愕地意识到它的发展已不可抑止。零星的火苗,在等待那个冲破命运枷锁的契机,化为一发不可收拾的燎原之火。
当然那些,都是很遥远之后的故事了。
至少在君心的心里,永远记住了有那样一个男子。
他站在墙头上,英俊的脸上挂着如阳光般温暖的笑容。
——你记住,我一定会让你喜欢上我!
人生若只如初见⑥
不久被骚乱引来的一行人从正厅赶到,走在最前面的正是何府的当家何天问。
“何人在此大呼小叫?”何天问道。
“回老爷,事情是这样的……”秋薇支吾着把前因后果讲述了一遍,却不知为何她一边讲着,在场的听众脸上皆是黑一块白一块,古怪不已。
“何大将军,您看这件事……”跟在身后的公公尴尬地讪笑两声,“令千金好像受到了不小的惊吓,不如这桩婚事我们改日再议,您意下如何?”
何天问在心里冷哼一声,他当然听出了秋薇话中的闯入者是谁。这群狗丈人势的奴才,不过是倚着给太子提亲的名义,撒野竟然都撒到他府上来了,要不是因为刚才这一闹,还不知道放肆到什么地步呢!
想是这么想,但话不能这么说,就算是狐假虎威,好歹也要给他们的主人留点面子。
“既然常公公都发话了,何某当然没有什么异议。”
“最好最好,那我们先行告退,改日再来拜访。”总算被给了个台阶下,常公公暗松一口气,忙客套几句带着随从夹起尾巴溜走了。
“秋薇,送客。”何天问高喝一声,冷眼看着这帮悻悻离去的访客,一语双关道:“回宫别忘了替何某问候太子殿下哪。”
四周安静了下来,何天问转身,看向自己坐立不安的女儿。君心的头垂得低低的,不敢看父亲的脸色,她知道刚才的事情有违大家闺秀的礼仪,恐怕要让何家蒙羞了。
“阿爹,我……”
“不怪你,心儿。”一只大手按在了她头上,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君心还记得很小的时候,这个人也喜欢用这种方式来安慰自己。
忐忑的心情逐渐平静了下来,君心侧头靠住了那令人心安的胸膛。
她并没有看到,男人眼睛里闪现的复杂光芒,似喜又悲。
莫非这世上,真的存在着天意么……
“心儿,后日城中要举行一场盛大的花灯节会,想去看看吗?”何天问道。
“真的吗?”欣喜的话语脱口而出,但马上君心收敛了笑容,她已经长大了,懂事了,不再是多年前那个因为父母不让她出门看庙会而哭闹的小丫头了。
“心儿不去了,爹陪娘去看吧……”她说着垂下了眼眸。
“别再骗爹了。”何天问打断了她,声音仿佛在一下子苍老了许多。
人生若只如初见⑦
一直以来,他用那条苛刻的禁令将君心保护在府中,妄图将柔弱的她荫庇在自己丰腴的羽翼之下,一心想要扭转那自降生之日起便既定的宿命……
然而她方才遇见的男子,竟是当朝的太子,楚斐凡。
正所谓,机缘巧合,天意弄人。
见到父亲露出悲怆的神色,君心懂事地安慰道:“没关系的阿爹,我可以留下来看家,还有几件刺绣没有绣完……”
话没说完,何天问突然伸手将她揽进怀里,紧紧地抱住。
自己的女儿,比他想象中的要坚强的多呢。
永远做一只笼中的金丝雀是不会找到幸福的,是时候放手,让她在天空中自由地飞翔了……
“禁令从现在起废除了,心儿,去参加后天的灯会吧,努力去寻找那份属于你自己的幸福,无论结果如何,爹和娘都会在背后衷心地祝福你。”
君心惊讶地张了张口,最终只是闭上眼睛,无声地点了点头。
……谢谢你,阿爹……
……相信我,一定会找到那份属于自己的幸福……
碧凌王宫,太清殿,君临阁。
房间的主人正在屋内来回地踱步,为了出行方便的那身白衣已经换下来了,取而代之的是玄与黄交相搭配的皇族服饰,二龙戏珠的金边彩绘在长袍的背后熠熠生辉。
正是当朝的太子,现年二十一岁的楚斐凡。
“失败……”从这头走到那头。
“真失败……”从那头走到这头。
终于自言自语的某太子停止了绕圈子,招手把旁边的宫女珠翠叫了过来。
“翠儿,你说初次见面留给人的印象重不重要?”开口就是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这……”珠翠虽然觉得奇怪,但还是如实答道:“自然是很重要的,古语有云……”
“行了行了,别古语有云了,就是很重要对吧!”斐凡忙打住了她的下文,他可不想在这里再上一堂太子教育课。
这么说,本天才在她心中的第一印象岂不是毁灭了?
完了完了,也没来得跟她解释清楚,该怎么办才好?
斐凡在心里泛起了嘀咕,思考了半天也没想出什么好主意来。
“翠儿,我还想请教一个问题。”满脸堆笑地凑过去。
“殿下请问。”太子的不正常让珠翠愈发的奇怪了。
“就是,那个……”声音扭捏了半天,还特地往旁边扫了好几眼,确定没有其他人后才小声地支吾道:“——该怎么样向生气的女孩子道歉啊?”
珠翠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看来今天的太子殿下是彻底被她列入不正常的名单里了。
人生若只如初见⑧
碧凌城外,月灵谷。
月灵谷是一座天然形成的溪谷,环境清幽,气候湿润,很适宜修养与隐居。从高山上发源的溪水从谷间流过,发出淙淙声响,山清水秀,鸟语花香,堪比人间仙境。
溪水的上游坐落着一间林间小筑,通体以翠竹搭建而成,造型甚为别致。
小筑门前种植了许多药用的草木,许是此间的主人精心打理的缘故,院内一片绿意盎然,还未靠近便有一股清幽的药香扑面而来。
在这其中,唯有一种不是药用的植物,种在庭院靠窗的一角。
——是紫色的鸢尾。
“回来了?”风伯对着推门而入的男子道。
“嗯。”悠飏应了一声,视线不由自主地飘向窗外。正是鸢尾开花的时节,大朵大朵的紫色在绿叶丛中缤纷地绽放,随着清风微微荡漾。
“那是你娘最喜欢的花。”风伯轻叹一声道。
“我知道。”悠飏说,淡淡的声音听不出丝毫语气。
记得他还是孩子的时候,每逢鸢尾开花的时节,那个女人总喜欢静静地坐在窗前,望着窗外盛开的鸢尾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时常这样坐着坐着,她便会情不自禁地流下泪来。
于是有一天,好奇的自己就问她为什么要哭。
她没有回答,只是摘下一朵花放在他的手心,轻柔地摸着他的头发,“飏儿,你知道吗,紫鸢尾的花语……”
回忆在这一刹那终止,他摘下一朵花放在手心,缓缓地重复着她当年的话语:
“爱意,吉祥,以及——相信者的幸福。”
“退下吧风伯,我累了,想早点休息。”悠飏走到床前,解开青衫的衣带,随手将褪下的外衣递给了一旁的老者。
风伯接过,正要告退,猛然见到领口边有点点斑驳的血迹。
他顿时反应过来,上前一步追问道:“你又咳血了?”
“没关系,老毛病了。”轻描淡写道。
“明明已经拿草药压制住了,怎么会突然……”风伯没有善罢甘休,盯住了他的眼睛,最终是悠飏先移开了视线。
“悠飏……”老者慈蔼的声音沉了下去,“你瞒着我动用了妖的力量是不是?”
“……”悠飏的沉默代表了默认。
他从小的体弱多病不是因为别的,正是因为体内流淌的人族与妖族混合的血。两种对立的力量不可避免地会产生冲突,就算侥幸存活在这个世上,也不能避免早夭的命数。
所以悠飏把一切都看得很淡,那种冷眼旁观的冷漠,是从心底深处透出来的。
人世间的所有都与他无关,甚至于,自己的性命。
但是在这个一直以来像亲人一样照顾自己的人面前,他没有办法去否认,正如他没有办法在这个人面前面不改色地说出擅长的谎言一样。
风伯猛地抬手,张开的四指停在了他眼前,而男子没有动,甚至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