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但活着,我已足够幸运。
我贪婪地望着远方之景,排布杂乱的房屋与错综曲折的树木,往日瞧来平平无奇,如今竟仿若奇景。我沉浸其中,好一会儿没说话,常青亦是如此,不晓得他想得是什么。
“你和将军……后来可是逃出去了?”我斟酌了一番语言,问常青。
话出口时,我已做好听到任何答案的准备,毕竟我们三人都在今生,若是常青和将军活得好好的,那根本不可能重活。
我心底明白他们多半死于非命,但仍寄托于一丝希望,望他们二人时寿终正寝。
“我们逃出去了……尽管,我不觉得逃出去有什么意思。”常青轻声回答,“我没在火中久待,受伤不算太重,只有身上几处皮肉烧伤,还有被房梁砸出的伤。任枫伤得厉害的多,险些救不回来,京城里的所有大夫差点都要被上将军夫人的眼泪淹掉了。后来是皇上派的御医使尽浑身解数,昼夜不眠三天,才勉强保下将军的性命。”
我轻轻舒了口气,但旋即心又揪起来,我刚刚才忆起,常青上次从庞元的宴会回来时,曾与我说过,他与将军均是死在谋反的乱军之中。
我急道:“后来如何?你好像同我讲过叛军……那是怎么一回事?方才那个刺客,可是突厥的人?还是与庞元有关?”
常青说过是庞元谋得反,那刺客虽是突厥人,只难说是否与庞元有所勾结。
“庞元之所以敢谋反,正是因为突厥可汗让他用突厥的兵。”常青目光似有锐利闪过,“他们本就是一伙的……我与将军逃出来后,将军受伤着实严重,根本无法从床榻上下来。再加上你又……将军很难受,精神亦不算好。所以,大部分事都由我接手。只可惜留给我与将军的时间不多。庞元从将军先开始下手,意味着他已不甘于仅仅当皇上手下的臣子,真正着手行动了。若是两世轨迹不改,庞元十日后就会发动政变。”
时间如此之近,我一惊。
常青继续说:“你可还记得那些进了皇宫的突厥人?庞元一声令下,他们就直接杀入寝宫擒住皇帝,然后在皇宫里大肆扫荡,男的杀,女的抢。上官云锦当时也在宫中,她顺从上官家的安排,本是准备入宫候封的,不巧赶上这一出。她年少成名,连突厥那里都知晓一二,阿史那染干点名要士兵把她献上。不过,突厥兵仅仅带回一具面目全非的尸体,上官云锦在庞元称帝时,已经用腰带自尽殉了国,死前还划花了自己的脸。”
文人墨客大多有个与国同在的情怀,过去历朝历代,国破时跳河上吊的文人不在少数,并以此为骄傲高洁。想来上官小姐也是有这么个情结掩藏在心底。
我今生没见过上官小姐的容貌,但前世有过一面之缘,着实惊艳,无法相信上天会将如此精致的五官同时生在一个人脸上,果然可以与将军一较高下。
我默哀片刻,只听常青接着道:“上官云锦死前,溜出宫去探访过将军,我正好撞见她,她还请我不要跟外人说。自毁容貌这事,我感觉与任枫有点关系……你晓得,那日在火场,将军浑身上下都烧伤的厉害,所以外表也……”
“……将军后来,可有说什么?”
“不曾……任枫的喉咙被烟熏伤,不能说许多。他心情只在上官云锦来那天之后好了些,我就没将上官云锦死了的事告诉他,之后叛军冲进将军府,人数太过庞大,我与他也……所以,任枫大约到今日都不晓得。”
我抿了抿唇,我当初竟能以为自己死的一点遗憾都没有了……后来还有一大串事情……庞元谋反,突厥人杀入京城,将军仅仅多活了几日。
若是常青没有受那份烧伤,许是能死里逃生的,说不准,是我拖累他。
……还有,我的家乡在梦中也是……
“常青,我的家乡可也是叛军所为?”我猛地想起那梦中的情景,胸口凉得彻底,“可还有人活着?我的妹妹怎么样了?”
我从未在梦中见过梨花的尸首,便一直抱着期望她还活着,不像爹娘那样惨死。
我眼睛一眨不眨地等着常青回答,却见常青缓慢地摇了摇头,说:“我……没活到那个时候,并不大晓得。”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十二章
常青的话令我胸口一堵;堵因有二,一是我家乡之事至此怕是要断了线索,二是常青没能逃出升天;看来我死之后,他大抵没能多活几天。
我不由得对他愈发愧疚。
当初我不晓得自己究竟喜不喜欢将军,但此刻我十分确定,我是喜欢常青的。
我问常青:“你的意思是……庞元将在十日后谋反吗?这回还是这般?”
我没经历过所谓的逼宫,只是单听常青的叙述;亦觉得一阵心惊。百年江山一朝倾覆;对其庇护下的百姓而言,绝对是件大事。
若是天子昏庸,平民生活困苦;有人为义举杆而推翻皇室倒也罢了。偏偏当今天子还算勤政;反而庞元是个万人骂的贪官。再说,这么算来我、常青和将军都还是被他间接杀掉的,绝对算得上仇人。
“从我和任枫目前得到的消息来看……大约是的。”常青仍拧着点眉头,“不过,庞元不知道我和将军换了他所有的人马,凭阿史那染干鲁莽的性格和不尽人意的才智,他不会去查所谓染了风疹的士兵的。如此一来,他若想像之前那般从挟持皇上开始,我们能轻易反制他。况且,沿海一带的倭寇已被制住,不会有人趁火打劫,应当好办得多。”
我正要再细问,常青忽然牵了我的手,我在树杈上勉强侧了身,常青的目光正牢牢地锁着我的脸。
他问我道:“阿刃,你是真的喜欢我吗?”
这个问题着实让我没法爽快地回答。
我在心里扭捏了一会儿,没想出什么委婉的表达方式,本想打个哈哈,谁知常青的眼神竟是相当认真。
我一贯拿他有些没办法,本就愧疚,他这么看着我,我更不好意思敷衍了,索性心一横,回答:“是。”
“阿刃,我说得可是男女之情,并非兄弟情谊,你要想清楚。”
我本就觉得自己不善言辞,再说毕竟是个女的,我本还是想给自己留几分含蓄的。但耐不过常青反复问我,哪怕表白了仍是存疑,我恼羞成怒,道:“难道这话不该是我问你?你可考虑清楚,尽管看着不像,可我真的是个女人,你不能单靠兄弟之情跟我过一辈子。”
话说完,我满脸发烫,幸亏天黑的早,大概能盖得住我此时的脸色。
这个问题我早就想问,我无才无貌,甚至都看不出是女人,常青究竟瞧上什么了?
常青终于笑了,我终于又见到他那两颗虎牙。
我感到他捏着我的手的力道大得出奇,还略有几分发颤。常青道:“阿刃,我分的一清二楚……你可还记得我欠你一句话?当初,我说待你想起来就同你说。”
我望着他的脸,一时不大说得出话来。
其实前世记忆一回来,我也略微猜得到他想跟我说什么。
常青一个错身下了树,他动作太猛太快,我都要担心是否会摔伤,还好他基础功练得不错,稳稳着地。
“阿刃,我想娶你。”
常青从树下抬头望着我,目中闪烁着藏不住的笑意。
我差不多晓得他要说这么一句,只是来得太突然,我还没准备好。这下,我更庆幸天黑的早。
成亲总归是件严肃的事,我考虑了一下,决定从树上下去好好说。
我本来就是今天死的,为了防止没在火场里被烧死结果因为下树而摔死的结果出现,我踩着一根根桠杈,平稳地往下走。
待我刚刚踩下倒数几根树枝,忽然意料之外的脚下一轻,天旋地转,常青托着我的腰把我从树下抱了下来。
我没料到他会这么做,惊讶之下不得不扶住他的肩膀,直接跌进他怀里。
我与常青的肢体接触并不少,只是在这种情况发生,难免会有些许异样的感觉。
常青注视着我的眼睛,我能清晰地瞧见自己在他眼中的倒映。只听常青换了个说法,又重复一遍,道:“阿刃,你可愿意嫁给我?”
常青此时的笑脸,与他上一世在火场痛苦地对我说同样的话的模样重合,我愣愣地瞧着他,神智恍惚。
现在思来,我对他第一次产生不同寻常的情感,便是那时吧。而且这份感情似乎或多或少影响了今世。
……难道我还能说不愿意吗?
“好。”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如是回答,“待事情太平下来,你跟我一起回家跟爹娘说一声吧。”
常青眼中喜色愈重,飞快地俯□在我唇上吻了一下。
我一愣,发觉自己似是有些留恋他的温度,于是缓慢伸手,抱住他的脖子。
这夜,我们许久才回到帐篷里,谈得上彻夜交心。两世为人,感慨实在太多。今日短短一天发生了太多事,多到令我平白多了一辈子,沾上枕头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