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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身还不时摇晃,可是再没听到一开始舱底传来的凿船底的声音。一片枫叶落在水面,随着涟漪一荡一荡,突然间裂为两半,比枫叶还红的颜色在水光里洇开,迅速变淡。
河面树影间不知何时钻出了一艘船,划桨之人训练有素,划得极快,不过片刻就靠拢过来,船头那人大声道:“大人受惊了。”他身边几人扑通跃下水去,手间银光闪动,隐约间华煅瞧见好像是水刺和带着钩子的渔网。来船靠得更近,带刀同楚容一起抓紧华煅双臂,跃了上去。
船头那人死死的盯着水面,一手还按在剑上,紧急之中仍然不忘对华煅拱手:“华大人。”华煅微微一笑:“难得路衙卫找到这么多通水性的人。”那姓路的衙卫笑道:“禁军里头南方人也不少。”说话间又见一艘小船划过来,舟身窄小,上面只有一人。姓路的衙卫眼里寒光一闪:“什么人这么大胆子,还敢过来?”楚容却瞧清来人身形,低声道:“怕是骆家那位。”华煅叹气,对姓路的衙卫道:“不碍事,自己人。”
那船靠得近了,果然划桨之人足尖一点,跃了过来。姓路的衙卫瞧清楚不过是一个相貌普通的少年,手上的剑却流转着彩虹一般的光色。那人也瞧清楚华煅并没有危险,松了口气,而华煅已经道:“路大人,这是我的结义兄弟。”又对来人道:“这位路大人,是禁军南衙衙卫,有他在,我不会有事。”原来路瑞正是当日华庭雩所给名单上一人,在禁军里的位置不高不低,却十分紧要,想来华庭雩也是花了一番功夫斟酌名单。
迟迟忙对路衙卫行了个礼,见不是说话的时候,便垂手立在一旁。过不多会,路瑞的手下已经从水里冒出头来,船上的人抛下绳索,那几人抓着三个显然已经人事不省的男子爬上船来,一边抹去头脸上的水一边道:“大人,死了一个,这边两个还活着。”路瑞眼里寒光一闪,嘴里哼了一声:“绑了。”一面命人将船往岸上驶去。
到得岸上,便有人接应,指着一艘小船道:“想来便是从这里潜下水去。操舟的凶悍拒捕,不过已经拿下。”路瑞点头,先行将人带走。
迟迟从众人对话中也听出个大概来:华煅这几日天天在尽枫河上避暑,身边只有带刀楚容,自然是对方下手的好时机。华煅便命路衙卫找了两个人潜伏在船舱,设下圈套等待对方自投罗网。
待路瑞走得远了,华煅道:“你还是不放心我?”迟迟也狡黠道:“那你怎么也不放心我?”一时相视而笑。迟迟道:“大哥,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华煅笑道:“我安排得妥当。”迟迟哼了一声道:“我还真以为你在河上避暑呢,我躲在岸上,有蚊子叮还有蜜蜂蛰。”华煅笑道:“我在船上,舱里有两个人目光灼灼的伏在身边,又好到哪里去了?”迟迟想象华煅和那两人在狭小船舱里大眼瞪小眼的样子,哈的乐出了声。
月亮已经偏了下去,两人并肩走在堤岸上,风吹得衣角扑扑直响。夜深了,竟然飘起了小雨,润湿了堤上细沙。华煅略一低头,看见迟迟乌黑的发上挂着晶莹细碎的雨滴,忍不住举起袖子要为她挡住,刚好她一侧脸,手指划过她的脸颊。两人俱是一怔,各自别过头去。
走了不久就是华家郊外的别院。华煅道:“雨要下大了,进城也远,要不你先到我那里用点夜宵?”迟迟也想早些知道审讯结果,所以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下来。
这别院不大,却胜在幽静精致。里面有个小小的池塘,荷花还没开,荷叶倒亭亭。两人穿过水榭,雨打荷叶的如乐音。虽然下着雨,月亮还没全被云遮去,淡白的影子映在池塘里,随着涟漪一圈圈荡开。
楚容从后面赶上来,故意放重了脚步。华煅回头,他便趋上前道:“说是从大人已经来了一会了。”华煅对迟迟摇头笑道:“事情都赶一起了。”迟迟一笑:“你先去,我吃点夜宵。”华煅果然命人送来各式点心果子,迟迟自到屋里享用。从朴被楚容请来,和华煅两人坐于池塘边亭中,数盏灯火,一池雨声,一边饮酒一边说话。
从朴将几日来调查的结果大概说了一遍,又从袖中掏出了几张纸。华煅接过,也没立刻就看,只是抚着杯沿沉思。从朴又道:“查这个事情的人都可靠得紧,大人可以放心。”华煅一笑:“我既托付了从大人,岂有不放心之理?”从朴叹了一口气:“有件事情也不知该提不该提。”华煅一挑眉:“是不是这帮人心黑得很,不单单从军饷下手。”从朴被唬了一跳:“大人怎么知道?”华煅但笑不语,只道:“在我面前没有什么该提不该提的,你尽管说。”从朴把声音压得更低说了几句,这下华煅脸色也微微一变:“据我所知,掌管修建重花台的,是宋大人。”“正是。”
华煅抿起嘴唇,看着水面雨滴打出的涟漪,过了一会笑起来,有条不紊的嘱咐了从朴几句。从朴吃惊:“就这样?”华煅的眼眸更深:“现在不是追究的时候,敲山震虎,让他们收敛些也就罢了。”从朴想了一会,体会过来,觉得灰心丧气:“大人说的没错,不过好歹也给皇上递个密折,这也是为了大人的安危着想。”华煅一笑:“我自有计较。”
这一夜格外漫长,从朴走后,华煅疲倦的靠在椅子上,好像就那样睡着了。楚容和带刀远远的立着,也不敢过去唤一声。那边迟迟带着睡意出来张望,见到这个情景,不由咦了一声,走过去,见他闭着眼睛还在皱眉,不由轻轻推了推他的胳膊:“大哥,你怎么在这里就睡上了?”
华煅睁眼,揉着眉心坐直:“哪里睡了?正好想想事情。”见迟迟肩头都淋湿了,便递给她一杯酒:“喝一杯去去雨气。”迟迟接过笑道:“什么时候你尝尝我自己酿的酒。”华煅挑眉:“你连这个都会了?”迟迟打个呵欠伸个懒腰:“可不是?再游历几年,我就样样精通了。”一面详细的将酿酒的方子讲给华煅听,华煅是个行家,边听边点评,聊了不多会,迟迟睡意全无,两人合计着如何将这方子再改进一番。
却听得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迟迟远远瞧见那人浑身都淋湿了的狼狈模样,道:“哎呀,是路衙卫。”华煅与她对视一眼,轻轻的叹了口气。果见路瑞一脸懊恼的奔进来,一见到华煅就跪下道:“下官无能,路上人犯被灭口了。”华煅紧紧的盯着他:“怎么回事,详细说来。”
路瑞道:“我们刚上了紫苑桥,就有人从桥下放冷箭。两个人立刻就没了性命。我们也损失了好几个人。我抓住截击之人的一个,哪料到那人立刻发冷又发热的晕了过去。下官不敢擅自决定,将他押解来此,没想到到了门口,这人就咽气了。尸首正在前厅,请大人发落。”
华煅霍的起身,对迟迟道:“你在这里,我瞧瞧去。”迟迟哪里肯依,忙跟了去。那人尸首在前厅放着,华煅举灯一照,见那死状极为熟悉,如惊雷自心底滚过。他抬头看了看迟迟,迟迟亦点了点头。
华煅转回后堂,一言不发。过了半晌,才轻轻笑道:“ 怎么会是乱云之毒?” 迟迟恻然,也不知如何安慰。
华煅踱步,沉吟道:“可是,我总觉得有许多不对的地方。”想起薛真平日对自己种种尽心尽力处,不觉在袖中握紧了拳。迟迟也点头:“他虽然可疑,但又为何要杀你?为何是此时?”
华煅来回走了几步,心中一动,取出从朴给自己的那份名单又看了看,再仔细回想,脱口道:“不是他想对我下手。”
见迟迟疑惑,他解释道:“我最近遵了圣上口谕在查一些事情,原没觉得多么了不得,后来才知道是个无底洞。先前没想到这帮人要杀我,是因为他们下手实在太早,早在我觉察到问题之前。现在细想,他们已经料到我会看出端倪,所以防患于未然,找我府中一名小厮对我下毒。”
迟迟听得心惊,道:“莫非薛侯爷跟他们有什么关联?”华煅摇头:“我看不象,这也是我没想明白的地方。再者,他如果早知道了,又如何不示警刺客反而要半路截杀?”
迟迟道:“我瞧这个样子,倒象是不想路衙卫问话。”华煅眉头一跳,再细看那份名单,看了好久才收起来,走到门口,凝视漆黑的夜空道:“我猜我有些头绪了。这事他做的没错。”迟迟听到这话,不知怎的心头一动,有个念头隐约闪过,大概因为太过惊世骇俗,又生生的把它压了下去。
正在此时楚容突然在院外大声道:“薛小侯爷求见。”华煅一笑:“请他进来。”迟迟想此事恐怕自己不宜多知,所以忙道:“既然这样,我还是回城去了。”华煅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