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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来!皇上在哪儿?带我去见他!”皇后的目视前方,根本就没看他们。
张仁广忙回道:“启禀皇后娘娘,皇上在舒春亭,但是皇上有旨……”
“哼!”皇后冷笑一声,一甩袍袖,往舒春亭方向走去。张仁广等不敢阻拦,只好跟在后面,悄悄回头吩咐其他侍卫,将皇后的随从都拦在园外。
李绮筠表情讪讪地跟在后面,心中暗自气愤,这皇后好大的气势!竟敢违抗康熙的命令!是了,她就是赫舍里皇后吧,索尼的孙女,权势显赫,难怪对我们这些侍卫连正眼也不瞧,哼,居然还让我给她跪下,我连康熙也没跪过!真是丢人!幸好刚才大家一起说话,反正我是决不会做她的奴才!哼!一会儿,康熙发火,可有好戏看了。哈哈!
想到这儿,李绮筠的心情也由阴转晴,暗自偷笑起来。不知不觉,一行人已经走近舒春亭。
张仁广抢前一步跪奏道:“启禀皇上,皇后娘娘……”话没说完,赫舍里已经走上凉亭,给康熙施了万福,说道:“皇上请赎罪,臣妾有急事……”
康熙和曹寅,纳兰三人正聚在桌前对着一张宣纸指指点点的讨论着。听到张仁广的禀奏,康熙拿起一卷画,叠在了上面,继续低头看画,并不理睬皇后的解释。到是曹寅和纳兰容若见皇后驾到忙起身相迎,请安跪拜。
赫舍里知道这二人是康熙皇帝的近侍,见康熙没理她,忙和颜悦色的对他二人说道:“起来吧,你们侍奉皇上辛苦了。免跪。”
“谢皇后娘娘!”两人起身后知趣地往凉亭外走去。康熙见了一皱眉,叫住他们:“谁让你们退下了?都过来,这画上的词还没品评呢!”
“这……”两人顿时站在那里,面面相觑,都是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惹得亭外看热闹的李绮筠一阵暗笑。这时赫舍里走到康熙面前盈盈一拜,柔声道:“臣妾的娘家刚才捎来消息,说祖父索尼大人病得,不行了。”说罢神色悲切,几乎掉下泪来。
康熙听了一惊,眼却望向纳兰容若和曹寅,似是这消息和他们刚才讨论的事有关。随即起身,双手扶起赫舍里安慰道:“皇后不用担心,索大人不会有事的。”又扶她坐下,给曹寅等人使了个眼色,凉亭里只剩下了他们二人。
曹寅和纳兰领着众侍卫,太监宫女等都退到凉亭外候着。李绮筠见好戏刚开场就落幕了,有点遗憾,但还是跟着大家又往后退了退,亭里的说话声是怎么也听不到了。
远远的见康熙伸手取过赫舍里的娟帕,轻轻为她擦拭。赫舍里也破涕为笑,愁容渐展。一会儿,康熙挽着赫舍里的手走出凉亭,此时他们的对话,又清晰的传进李绮筠的耳中。
“芳儿,你先回宫休息。下午申时,朕陪你一起去索府探望,好不好?”康熙说着,握了握手中纤细的玉掌。
“嗯。”赫舍里含羞点头,在康熙面前,她全没了刚才闯园时的霸气。温宛贤淑的施了万福告退,然后转头向来时的北门款款走去。
李绮筠暗暗点头,看来康熙对赫舍里真是恩爱有加,情深义重,竟连一句责备的话也没舍得说,令人羡慕。随又想到这么一位风华绝代,母仪天下的皇后,竟在二十二岁芳龄难产而死,也真是令人感叹。心中方才还存有的一丝不屑和愤慨也顿时散了。
“你们俩过来。”康熙见赫舍里走远了,脸色渐沉,如挂了霜一般,转身又走回凉亭坐下,纳兰和曹寅忙跟了进去。
纳兰也紧锁眉头,低声道:“皇上,如果索大人一死,那螯拜就更肆无忌惮。须得痛下决心。”
康熙听了点了点头,曹寅也附身说道:“皇上,索额图是侍卫总管,虽是螯拜提拔的,但他是索大人的三子,应当可信。”
“嗯,去索府时,朕会问问索尼的意思。”说罢长叹一声,站起身来,走到亭边,背对着众人,望向不远处的一池荷花塘。阳光斜洒在他的身上,风拂衣袖,锦袍上绣的金龙盘舞,仿若即刻腾空而去,又似有千般困惑阻挠,踏云难飞。
李绮筠望着他寂落的背影,心中一紧,他才十六岁,却承担了这么多隐忍,把自己的抱负宏愿都埋在心底。他说要品诗论画,又命人清场,其实只是幌子,用来迷惑其他人,让人以为他只喜欢诗文娱乐,不理朝政。其实他却是在谋划一件大事。唉,堂堂一国之君,在自己家里还要这么小心翼翼的,真是可怜。
李绮筠轻叹一声,原本对康熙很强的戒心也化解了大半。这时,又听园外有人高声禀告:“螯中堂请旨面圣!”
第一卷 第八章 护驾
康熙猛的转过身来,满脸怒色,“好!我到要看看,他是不是也有胆闯进来?!”
纳兰见状忙上前跪道:“皇上息怒,待臣去看看是谁在说话。”没等康熙点头,就要离开,却被一旁的曹寅拦住,“容若兄,还是我去吧。”
康熙想到纳兰个性执拗,一语不和只怕会更惹事端,而曹寅处事向来比纳兰圆滑些,于是便吩咐曹寅快去快回。
曹寅急步来到园外,见说话来人正是乾清门的侍卫长穆里玛,拱手笑道:“是穆里玛大人啊!怎么不在乾清门当值,这么有空闲到御花园来?”
穆里玛冷笑着回礼道:“曹大人,螯中堂在乾清门候着,请旨见驾。小人只是个传话的。”
曹寅心中暗骂,自古不经皇上传昭就敢进宫的大臣,莫不是乱臣贼子之辈!脸上却仍挂着笑,“既然如此,我即刻回禀皇上,请鏊大人听宣。”说罢回身就进了御花园。
康熙听完曹寅的回禀并不说话,自顾看着手中的画卷,其实是暗生闷气。纳兰等了一会儿,见皇上仍不说话,上前躬身说道:“请皇上忍一时之气。”
康熙闻言叹了叹气,终于站起身来,跟曹寅说道:“宣鏊拜,文华殿觐见!”
曹寅出去宣旨。过了好一会,康熙才步下凉亭,脸色凝重,背着手缓步向园外走去,门外的龙撵已经等候多时。
看着康熙上了车,曹寅和纳兰相视一望,暗自舒了口气,一路跟随着来到文华殿前。
康熙下了车便隐隐觉得气氛有些不对,殿外当值的都是些生面孔,于是招了曹寅过来,低声吩咐道:“带上你选的那四个近卫进殿来。”
“是。”曹寅回身朝张仁广几人使了个眼色,众人都心之肚明的紧随在康熙身后进了大殿。只有李绮筠是个没心没肺的,丝毫看不出紧张之色。刚才曹寅使眼色的时候,她正在抬头欣赏大殿新装的黄琉璃瓦屋顶,还有那堪称精美古朴的三交六椀菱花槅扇门。要不是张仁广拽了她走,她还真忍不住要伸手去摸一摸呢。
“看他们一副紧张兮兮的样子,有什么好担心的!康熙的命大着呢。”李绮筠暗笑,却也不露声色,手持佩刀站在了康熙案前的西北角处。
这边,康熙稳定了一下情绪,刚刚坐定,就听殿外一阵铿锵有劲的皮靴声响,没等殿外的太监宣见,一个满脸落腮胡子,身穿蓝绸官服,头戴红宝石顶官帽的老者赫然站立在康熙面前,正是权倾朝野的鳌拜。虽然看着年岁已老,可是眉宇间的气势确实令人生畏。他只单膝跪地,叩见完康熙,不等命他起身,就自傲然站立,从怀中取出一个折子,说道:“皇上,苏克萨哈一案,奴才等已经彻查明白,奏请圣上降旨处罪。”说罢就将折子递给跟前的执事太监。
康熙微皱着眉,没有翻看折子,问道:“苏克萨哈自请为先帝守陵,就算言语有些过激,总不至重罪吧。”
鳌拜冷哼一声,躬身回道:“苏克萨哈身为辅政大臣,身受先帝重托,却不知仰报天恩,大肆狂吠,欺蔑主上,理当以谋反论罪,凌迟处死,全家抄斩!”
“什么!”康熙大惊,忙翻开折子,却是越看越心惊。猛然站起身来,将奏折狠狠扔在地下,“我不信,苏克萨哈绝不会谋反!再查!”
鳌拜见自己的奏折被掷于地下,顿时火往涌,心想今日若不能杀了苏克萨哈,自己在朝中还有什么地位!他低身下去,拾起奏折,上前一步,对康熙怒目而视,大声说道:“此案已定,无须再查,请皇上降旨!”
“你!苏克萨哈和你同为辅政大臣,你和他有何冤仇,非要致他死地!”康熙气得说话声音微颤,双手紧扶龙案。
鳌拜掌权以来还从未被康熙小皇帝如此呵斥,此刻又被他说中了心事,更是恼恨,脸上青筋暴露,更显狰狞,他急跨前两步,将奏折扔在龙案上。双手紧握成拳,骨节间声声作响。对康熙狠声道:“皇上何出此言,鳌拜一向兢尽其职,不忘先皇遗嘱,全心辅佐皇上。并无半点私心!”
康熙刚才一时激愤,没想到一句话竟惹得鳌拜欺身相前,紧挥双拳。难道他敢弑君造反?惊得倒退一步,腿却拌在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