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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思宇并不知道张震就在屏风后面，因此并没有迟疑，马上就点头道：“绝对知情，据淑苑宫其他内殿和二殿的宫女反应，淑妃从不指使莲芬做什么，莲芬也从来都不干宫女该干的活，经常出去，神出鬼没的。”
“淑妃常和她说话吗？”
“是的，淑妃常常将莲芬单独叫到宫殿内密谈，一般这种时候，就是淑妃身边的大宫女都不能留着殿内。”
封劲意味深长的道：“如此明白，想来也不是受人蒙骗？”
唐思宇点头：“应该不是，据淑妃身边的大宫女交代，淑妃很多事情，都是找这个莲芬来商量。”
封劲点了点头，又问道：“宫里还有什么人和孟青烟有联系？”
“还有别的宫殿的两个小太监，给她跑腿的，并不知道孟青烟的真实身份，只是收了银子，另外，臣还审问出来，孟青烟在前朝的时候，能从斩头台脱逃，是因为宫中那时候有很多狮州那边的奸细。”
唐思宇顿了顿又道：“之前狮州在宫中的奸细，也抓住了几个，审问过，狮州在前朝的宫里，奸细人数很多，几乎每个殿都有。皇后娘娘清理了几次后宫，将这些人清理出去了大部分，留下的只有少数几个，孟青烟能用的人也就这几个了。”
封劲点了点头，孟青烟死里逃生，必定是和狮州有关系，不然的话，凭她一个女子，再大的本事，也不可能从斩头台跑掉，他问道：“狮州的奸细，现在还有多少？”
“孟青烟这边联系的几个，全都已经抓了起来，牵连出来的，都是拿了银子办事的人，倒没有狮州的人了。”
“再去查问，一定把这些人全都给朕翻出来！一个都不能留下！”封劲吩咐道。
唐思宇躬身答应了，略等了的等，看看皇上还有没有其他的吩咐，没听见封劲在说话，于是急忙出去了。
封劲回去坐在了御案后面的龙椅上，等了一会儿，才道：“你出来吧。”
张震从屏风后面出来了，额头上汗都下来了，一出来，跪在了地上，无言半晌，才颤声道：“皇上，臣……无话可说，只求皇上看在老臣忠心卫国的份上，留下老臣的家眷……”
封劲没说话，张震果然是个明白人，不像张凤芙，已经到了无法无天，完全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地步。
和孟青烟这样犯了欺君之罪的人勾结，把这种人隐匿在自己的宫殿，存心对皇后不利，只为了她自己一点小小的妒忌心！
张凤芙这个女人，实在是骄傲的太过了，已经忘记了她自己的身份，忘记了她头顶上还有一片天，这一片天，就是皇上、皇后！
第870章 收拾残局（10）
孟青烟差点烧了坤宁宫，惹下了滔天大祸，而身为隐匿帮助孟青烟的张凤芙，就算是拿下杀了，株连三族都不为过！
封劲起身，来到了张震面前，缓缓的走了过去。
张震跪在地上，头都不敢抬。这件事他左思右想，想了几天都没有想出脱罪的办法来，他不像张凤芙那么糊涂，知道这件事的后果是多么的严重！张凤芙依仗的就是自己这个爹，自己身上的那些军功！
张凤芙却不知道，自己这样的身份，这样的军功，能换得她犯下多么严重的重罪！
可张震自己清楚！
皇上若是翻脸无情，给张凤芙扣上个谋反的罪名，也不为过！敢在宫里放火，等同于谋反！谋反是大罪，株连九族的大罪！
张震现在也实在看不到，能叫皇上网开一面的理由，皇上宠爱皇后，皇后又争气，给皇上一胎生了两个皇子！可就在皇后生子的时候，淑妃却闯了这么大的祸，已经威胁到了正在生子的皇后！
不用细想，就算是在没有脑子的人，也知道这件事多么严重！
是，皇上是没有表现的多么勃然大怒，到目前为止，也没有对自己发火，但是张震清楚，皇上就是这样的脾气，越生气，越沉着。
想到了这里，张震有种后脊梁发凉的感觉，如果刚刚还存有侥幸的心，觉着皇上不会重惩自己的话，现在这一点侥幸已经荡然无存了，他认识到，这一次自己可能真的是在劫难逃了！
事情就是这样，往往人们会感觉多么的复杂，但是坏事的，却总是在那么出乎意料的一点中，很不起眼，有时候，事情出来了，才会恍然的发现，自己的失败，竟然就是这样的偶然。
张震额头上的汗冒得更多了，这一次真的是蜷身额头着地，重重的磕头。
封劲慢慢的踱步，又走了过来，停顿了一下，才缓慢的弯腰，把张震扶了起来，道：“侯爷请起。”
张震这一下真有些受宠若惊，并且有些不知所措，但是也不敢违抗皇上的意思，于是站了起来，又惊又怕的看着皇上。捉摸不透皇上到底想说什么。
封劲背着手依然是在殿内慢慢的踱步，过了好长时间，才轻声道：“人们做事，总喜欢锦上添花，凡事往好的方面想，总希望完美。比方说……”
他看向了张震：“侯爷助朕夺得天下，张家俨然成了大熙朝最具权势的家族，张将军威名赫赫，儿子成远也是将门虎子，朕的心腹。”
张震听到这里，浑身不由自主的颤抖，有种无地自容的感觉，皇上……其实心里明白的很！什么都明明白白！
封劲的声音依然是平和，几乎没有起伏：“新皇登基，年轻，没威信，需要张家这种在舜冀京城有根基的人家的全力扶持。而正好，张家还有个未出阁的女儿，于是，天下的人几乎都认为顺理成章的，张家的女儿嫁进宫成为皇后或者皇妃……”
第871章 高抬贵手（1）
封劲的手在御案边轻轻的敲着：“张家的势力更上一层楼，皇上也可以更放心的依仗张家，这样互相扶持，互相借助，分明是个一本万利，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的事情。”
张震腿一软，就要在跪下：“皇上……”
封劲伸手把他扶住了，摇了摇头，继续道：“这就是锦上添花，但是人们忘了一句老话，月满则亏水满则溢，任何事情太追求完美无缺，反而适得其反。”
张震‘噗通’的，又跪下了。
封劲这一次没有在扶他，依然慢慢的踱步：“越是往高位走，就越是不满足，还想站的更高，更更高！不但是你，任何人都是这样，人心不足蛇吞象，大道理谁都懂，可能做到的，却没几个人，这就是为什么圣人只有那么几个，大部分的人都是凡人。”
封劲回身看着张震道：“其实，朕也是凡人，任何事情，总希望能完美无缺，希望人人都能满意……淑妃这件事上，朕也有责任，当初，没有这个心，就不应该叫淑妃进宫。”
张震惭愧的无地自容，磕头颤声道：“皇上……”
“结果，却是变成了很多人都不满意！”
“皇上，臣有罪，是臣教导无方，是臣的罪过！求皇上严惩微臣！”
封劲叹了口气，道：“你和朕犯得是同样的错误，以为自己能够掌控住这些，其实……事情在开始的时候，已经失控了。”
他脚步顿住了，站在了御书房的门口，望着外面。宫殿外面，长长的台阶，台阶下面，宽阔的平地，一切都是汉白玉大理石做的，干干净净，不染一尘。
封劲沉吟起来。
张震知道，到了关键的时候了，即使是征战多年的老将军，也忍不住浑身的颤抖。
封劲沉吟半晌，道：“张震听旨。”
张震浑身一震！忙磕头：“罪臣在。”
“褫夺张凤芙淑妃称号，着，一个月之后，出宫进斓静庵静心修行。”
张震心都提了起来！静等着皇上的旨意，可是等了好半天，却在没有听见下面的话，张震脑袋昏昏，愕然的抬头看了一眼皇上，却见皇上已经坐回了御案后面的龙椅上，双眼淡淡的盯着自己。
张震呆住了。
呆了半天这才反应过来，皇上……这就是所有的惩罚？他冒了一身冷汗！重重的磕头：“臣谢主隆恩！皇上，臣……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激动的都有些语无伦次了。
这样大的罪名，若是要扣在头上，就是抄家灭族，也不为过！可很明显，皇上要网开一面，这个罪名没打算给他扣在头上。
而且对女儿张凤芙也算是网开一面了，没有打入冷宫，而是叫去庵堂。
这种皇家的事情，前朝也有例子，若是打入冷宫，那一辈子就只能在皇宫中老死了，但若是进了庵堂，那就不一样了……
张震甚至都在想，皇上……是不是想要对女儿也高抬贵手呢……
就是一闪念而已，就不敢往下想了。
第872章 高抬贵手（2）
张震这半天的，就好像是过了一辈子的感觉！人生起伏，屏住呼吸也就是这么半天的功夫！一下子从最高处跌倒了地狱最底层！可也就是那么一瞬间的功夫，又从地狱最底层爬上了人间……
这种心情，没经历过的人，确实没法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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