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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刑
芸烟又滴下泪来,“姑娘只关心我,也不责骂,怎么就不问问那杨东盛是怎么回事吗?”
如歆浅浅笑着,屋外的阳光透过窗格照了进来,越发突显出这屋子里的浮尘,“傻丫头,你我相处了这么长时间,你是什么样的人我还能不知道么?谈到那侍卫,我只怕脏了我的嘴。”
芸烟垂泪道:“即便姑娘不问,我也要对姑娘说。那杨东盛是我的同乡,开始并不认得,后听人说才知道。他为人奸猾,相貌猥琐,早年也曾想跟我亲近,可我怎么能看的上他。时间长了,秋痕也问这事,我也同她讲了,当时秋痕还是恨声骂他癞□□想吃天鹅肉。后来那杨东盛见我形容冷淡,也渐渐同我疏远了,有一年多没有见过。今日我在茶房,就有一班人到了,说我同他私通,还从我房里搜出那些东西。姑娘,我虽然是伺候人,可怎么也知道个廉耻,这等没脸的事我怎么会做出来?”
如歆见她哭得急,忙劝道:“你再难过,又有什么用呢?现下事情已成了定局,我只是恨秋痕,这行径当真是吃里扒外。偏等着皇上离宫这会子闹出来事儿,那些脏东西定也是她放进去的。”
芸烟道:“她素日刁蛮,我都忍了,只是难想到她竟存了这么个心思……”
如歆知道她心中苦闷,心里转念一想,突然将整件事情回过味来。拉着芸烟的手道:“是我连累了你。”
芸烟一怔,如歆冷笑:“这哪里是整治你,不过是借着你的事情敲打我。是我得罪了人,还以为日后就没事了,哪成想竟到了今日这番田地。主子果真是主子,且等着时候收拾我呢。”
芸烟问道:“姑娘的话,我越发不明白了,明明是因为我的事连累了姑娘,怎么又是姑娘连累的我?”
如歆道:“是我对不住你,好妹妹,早先是我得罪了康妃娘娘,不然如今的事情怎么会出的这么巧?只是秋痕那蹄子,帮着康妃办成了这件事,日后看她且是腾达。”
芸烟这才听明白大概:“姑娘这是哪儿的话,终归是我自己不好,平日里和秋痕略有不睦。也是我早日未能看出她的心思,不然怎么能将自己的事情告诉她,惹来今日之祸,想那杨东盛也是早被收买好的。”
芸烟说着,又哭起来,如歆道:“可是日久见人心,芸烟,你先别伤心。等熬过那六十大板,好不好留着条命。我告诉家里,你今后就是我们家的人,上上下下都要把你当小姐看待。是我累了你,今后也定不会亏待了你。”
两人絮絮说着,不觉天色渐晚。午时出了事,都没用午膳,这会子都是肚子里难受起来,却要熬到后日才能挨板子出去。如歆也渐渐恨将起来,心里也更是气自己,又恼又恨,太阳穴突突的跳。
杂房里脏乱,又没个可以躺身的地方,难受的紧。子时许,忽听得有人敲窗棂,如歆一下子醒来,既怕又惊,伏在窗前听见一个微弱的女声,“姑娘。”
如歆认出这是丰儿的声音,既惊又喜,连忙答应,“你怎么来了?”
丰儿答道:“我们贵人知道今天出的事,趁现在没人,打发我来告诉姑娘千万别心急,好歹要熬到后日,贵人已经想法子救姑娘了。现下我带了些吃食,只是窗子锁得紧,不知道怎样才能弄进去?”
如歆大喜,果然林钰儿是个靠的住的。可此时又未免灰了心,林钰儿要找谁去救自己,虽说自己是从太后宫中出来的,太后若是顾念旧情自然可救一救。但如今太后毕竟病着,谁会拿这等小事去麻烦她。
如歆到此时也饿过劲了,如若丰儿将东西送进来让人发现又是一场事,如歆忙道:“不打紧,贵人的心我明白,此地不宜久留。倒是劳烦姐姐,吃的现下也不用。”
丰儿知道如歆素来是个有主意的,更兼自己也怕耽搁久了再招来人惹出事,当下应了便离了去。
围房内如歆靠着一张放倒了的半旧桌子坐着,也顾不得地上脏不脏了。芸烟哭了半日,早已累极昏睡过去。月光从窗格里照到芸烟的脸上,原本清秀的面容现下都是伤痕泪迹。如歆既恨又愧,可现今却是一点法子都没有,外头起风了,更是呜咽之声不绝于耳。
如歆心头悲凉,自打记事以来就没有受过这样的委屈无助,可偏偏又反抗不成,只得听天由命。朦胧间想起那日元昊冷淡的神色,“朕是对你太好了。”
泪水渐渐氤氲了清澈的双眼。
又是这样扛过了一日,如歆早就已经支撑不住,眼里发黑,站起时只是无力。
待第三日天刚亮,房门开开,三个嬷嬷进来将二人架出去,院内早有几个身强力壮的太监候在那里,前面放着一条刑凳,手里拿着两根粗大的朱红漆毛竹杖。乍一看去,那竹杖上朱红甚是骇人,不知道用它处罚过多少宫人。
如歆定了定神,看向领头的太监,看到那脚尖闭合,心里一凉。刚入宫时听刘嬷嬷说过,责罚都是有一定规矩,那都是听了主子的话的。尤其是这廷杖,若监刑官脚尖是张开,那上头给下来的意思是“着实打”,这还算是上头怜悯;可若这脚尖是闭合的,那就是“用心打”,非死即残,那施刑的太监就是看这脚尖掂量轻重的。
一旁的芸烟看这架势慌乱起来,大喊冤枉。那领头的太监干笑着:“我说姑娘,这会子您在这儿喊冤枉谁都听不见,倒不如省点气力,咱们早完了事,各去干个的不是?”
说罢,就给了身边太监一个眼色。那太监机灵,大步走上前去,从袖口里掏出一块布就塞进了芸烟嘴里。
领头太监道:“这下耳根儿可清净了。”说罢看向如歆,“我说沈女官,上头嘱咐了,让先从您开始。”
饶是如歆素来是个胆大的,可看这阵仗岂有不怕之理。可毕竟是相府千金,世家女子的做派那更是从小练就出的。如歆强压下心中恐惧,问那太监道:“敢问公公,上头可是康妃娘娘的意思?要死也让如歆做个明白鬼。”
那太监阴测测笑道:“姑娘这话我就不明白了,向来在这宫里就是听差办事,上头的话自然就是上面的人传话下来的,姑娘这么说可不就让咱们今后没法办事了吗?”
说罢看向身后的太监,“你们一个个泥塑似的杵着呢?还不动手?”
如歆看那几个太监就心下厌恶,又岂会让他们碰自己,道:“不劳烦诸位公公了,如歆自己来就是。”
那领头太监道:“沈女官果真是个厉害的,还等什么,去给沈女官上绑呀?”
有人上前拿出手指粗的麻绳,将如歆的手腕紧紧捆住,又将双足也一同绑住,定在那刑凳上就是动弹不得。那太监高叫一声:“行刑。”
一杖下去,如歆只感觉要痛晕了过去,行刑处火烧一般的痛感。如歆咬了牙,死也不喊一声。又是一杖,那行刑的是使了十足十的气力。如歆依旧没有喊出声,额头上渗出豆大的汗珠。
领头太监笑道:“姑娘当真是好样的,旁人第一杖就喊得不行了。”
如歆紧咬着下唇,早就渗出鲜红的血迹。似乎觉得时间慢了下来,连廷杖在空中的唿哨声都听的清楚,只是这一杖确迟迟没有落下。
如歆渐渐恍惚了,阳光在青石板上照着的样子像是开出了晶莹的花。似乎是听见了小五子的叫喊,心里暗暗嘲笑,傻小子,喊了他们就不打了吗?
小五子确实是到了院子,跑得气喘吁吁,恰是看见了刑杖高高抬起。
小五子大喊:“皇上让停刑,停刑。”声嘶力竭好歹换回了如歆少挨了一杖。
那领头太监转身看他,发现后头并无什么人,嘴里骂道:“小王八犊子,你在这儿耍你爷爷我呢?你打量你爷爷是个好蒙的?还不快快离了这里,仔细你也受这罪。”
小五子跑得太急,早就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俯下身喘着粗气道:“你娘的才是小王八犊子,皇上就在后头,这是御前伺候的人,你要再打下去,仔细你的皮!”
那太监也急了,看小五子是御前的人也不好再说什么狠话,对行刑的太监道:“使劲打,停下来干什么?”
小五子忙跑上前,抱住那人手里的刑杖,“糊涂东西,万岁爷就在后头,你再打下去,明日死的就是你!”
领头太监冷笑道:“皇上现在在稷山,你他娘的满嘴放什么胡话。你以为挡得住这一时就能不打吗?你再磨叽,过会儿等他们歇足了劲儿,打的更狠。”
小五子额前都流了汗,翻身护在如歆身上,“你们要打就打我,等下万岁爷来,有你们好受的!”
领头太监也发了狠,道:“打量咱们不敢呢?有上头的旨意,咱们也是听差办事,打,狠狠地打!”
作者有话要说:出事了出事了!!!
收藏嘞?评论嘞?不收我就不告诉你们后面是什么~~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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