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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嘉树知道妈妈是为他和霍小栗离婚的事来的,有点不耐,可看着她憔悴的样子,又不忍心说她,只好扶着她坐了,给她倒了杯水。
肖爱秋抱着水杯,哀怨地看着儿子,没等开口泪先落下来了:“嘉树……你就当可怜可怜妈……跟秦紫断了吧,妈陪你去跟小栗赔礼道歉,不管她多生气,妈这张老脸的面子,她总要给点吧。”
听妈妈又拿他有外遇说事,顾嘉树懊悔得要命,知道说什么都没用,他终于算是见识了女人无事生非的能力有多强大,霍小栗能把一贯对她心有抵触的婆婆都拉到同一阵营里,他再多解释也是万人大合唱阵营里的蚊子哼哼,没人信也没人在意:“妈,您别管我的事了,我自己有数。”
“有数你能做出这种事来?”肖爱秋哭着说。
“妈,我再说一遍,我什么都没做!一个霍小栗折腾我还不够啊,您凑什么热闹 ?”顾嘉树站起来:“走,我送您回家。”
肖爱秋一把甩开他的手:“嘉树,我不管你跟秦紫怎么着了,我把话给你撂在这儿!就算你跟小栗离了婚,我也只认她这个儿媳妇,你要是敢跟那个破坏别人家庭的坏女人结婚,别怪妈不认你这儿子!”
“您放心,就算我离婚了也不娶她,行了吧?”顾嘉树怕肖爱秋情绪失控,在办公室跟他吵起来,忍气吞声地哄着她往外走。
到了公司院子里,肖爱秋甩开顾嘉树,决绝地走了。
看着妈妈因伤心而显得有些踉跄的脚步,顾嘉树突然觉得胸口一抽,一阵窒息般的疼痛扣在了心尖上,像被尖牙利齿的小兽猛然间咬了一口。
现在,肖爱秋目标明确,只要能保住儿子的婚姻,现在就让她去天堂找她的老头子也在所不惜。
亲家曾经说过,秦紫的丈夫是某中学的体育老师,虽然不知道名字,可一所学校通常不会超过两个体育老师,到时候一打听就知道了,肖爱秋盘算了一路见了陆丰该怎么说,下了公交车,已经拿定了王意。
果然,她很容易就找到了陆丰,一照面,就下意识地拿他和顾嘉树比较了一下,凭心而论,陆丰比顾嘉树高也比他帅,或许是职业原因,看上去也比顾嘉树健壮多了,肖爱秋就更不明白了,有这么英武的老公,秦紫干吗还要去勾搭顾嘉树啊?咳,管他呢,抛掉虚荣心不说,就现在,陆丰比顾嘉树帅是件好事。
陆丰不认识肖爱秋,以为她是学校体育队学生的家长,找他是为了请他关照一下孩子的,肖爱秋说不是,陆丰就纳闷了,问她是不是确定要找的人是他。
肖爱秋说确定,又问你媳妇是叫秦紫吧,陆丰说是。肖爱秋就看了看办心室里的其他老师,说小陆,出去说。
陆丰隐隐有不祥的预感,迟迟疑疑点了点头,带着肖爱秋往室内体育馆去了,一进门就问肖爱秋是不是因为秦紫来找他的。
肖爱秋说是,然后问陆丰跟秦紫的关系好不好,陆丰就更是不安了,说自己是个直爽人,让肖爱秋有话直接说就成了,肖爱秋斟酌了一会问陆丰觉没觉得秦紫跟以前不一样了,陆丰就笑了,说他妈说了,女人一怀孕就容易情绪化,很正常,然后问肖爱秋到底是为什么来找他,肖爱秋说我儿子和儿媳妇都是秦紫的同学,找他也没什么事,就是想跟他说说男人一定心疼媳妇对媳妇好,这样婚姻才会幸福长久。
陆丰有点不悦了,想你不就是秦紫同学他妈嘛,关于男人怎么疼老婆这堂课,用得着你来给我上了,何况他也没觉得自己对秦紫多么不好,就有些不快地问肖爱秋,是不是秦紫跟她的儿子或媳妇诉苦说他这做丈夫的不称职了。
肖爱秋当然没法扯谎说是,可不扯谎又显得自己一外人跑上门来教训人家很荒唐,就讷讷着,剩下的话不知该怎么往外端了,生怕说了实话,反倒是把陆丰激怒了,要跟秦紫闹离婚,到那会儿,秦紫可就真威了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了,她儿子的婚姻就更是难保了。
隐隐的,肖爱秋有点后悔多此一举来找陆丰,嘟哝着说我就是顺口这么一说,起身告辞,可陆丰不干了,猜到肖爱秋肯定有什么事瞒着他,尤其是联想起前阵秦紫说下班陪岳母去逛商场,其实却没去的事,越想这疑团就越大,就一溜烟地追出去,拉住了肖爱秋:“我看出来了,您不可能为了这么几句不疼不痒的话跑到学校来找我,到底有什么事,您就明说吧。”
肖爱秋有点慌了:“小陆,我真没什么事。”
“如果您不愿意说的话,我就猜一猜吧,既然您儿媳妇是秦紫的同学,那么您来找我,是不是秦紫和您儿媳妇之间发生了什么事?”陆丰觉得也只有这可能了。
“没有没有,小陆你想到娜儿去了?我儿媳妇是一女的,和秦紫能有什么事?”肖爱秋慌乱地说着,想绕过陆丰去往前走,陆丰一步步向后退着不让她绕:“您要不说,我去问您儿媳妇也成,我也能找到她,她妈和我岳母是邻居。”
陆丰把肖爱秋给追问得像是进了死胡同,一遗恨,索性实话实说了:“小陆,我实话告诉你吧,我今天来找你,就是让你把秦紫看严点,别让她破坏别人的家庭。”
不祥猜测被验证让陆丰的脑袋嗡地一声:“她破坏您儿子的家庭了?”
话已说白,肖爱秋也就不想藏着掖着了:“小陆,你先告诉阿姨,你会不会跟秦紫离婚?”
“不想。”
“这就好,我也不想让我儿子离婚,我来找你,就是想和你商量这事,我负责修理我儿子,你呢,负责收住秦紫的心。”
陆丰怔怔地看着肖爱秋:“他们到什么程度了?”
“我儿子都和我媳妇分居了,你说到什么程度了?小陆,我要不是没办法了也不会来找你,我家老头子刚去世,儿子家又闹离婚,我这把老骨头快撑不住了。”说着说着,肖爱秋的眼泪就下来了:“你就当帮帮我。”
陆丰定定地看着肖爱社,脸沉了下来:“我知道了,您回吧。”
“小陆啊,女人心软,你好好哄哄秦紫,我那儿子也没什么好的,一天到晚就知道工作,人也霸道的要命。”肖爱秋说完这些,就逃也似的走了,至于以后会怎样,她不敢去想,作为婆婆应该做的,她已经做了,剩下的,就是命运的事了。
4
顾嘉树看到中标名单上有秦紫所在的公司,心里一震,仔细想了想,秦紫和他交往的这段时间,为了防着秦紫从他嘴里套标的,他只字未提招标的事,秦紫也没问,可她怎么就不声不响地参加了招标了呢?难道她和自己交往是做给下面的人看的?让他的下属明白,她和他们的老总顾嘉树私交甚好,然后从他们那儿打探消息?
可,不对啊,招标是集团总部搞的,除了各集团分公司的老总、研发部、质检部、售后服务部的一把手主管,其他人无权过问也没资格参与标的的制定。
难道秦紫公司真有这么大实力?他拿起电话,想问问秦紫,可一想全家人都当他和秦紫有外遇了呢,就把电话放下了,怕问多了问出是非来,反倒显得好像他真跟秦紫有什么串通似的。
下班后,他在外面吃了点东西,就回了刚租下来的公寓,不大,就一室一厅,看上去也洁净舒适,可无论躺着坐着还是站着,他都觉得别扭,那种别扭不是生理上的不舒服,而是心理的,跟出差住酒店似的,使用和享受是你全部的权利,没任何事需要你亲力亲为,可所有出差在外的人还是会拼命想念那个有人抱怨你懒惰甚至需要你亲自拖地板的家,只因为那个叫家的地方,装着你的过去和未来。
他闭上眼睛,想起了霍小栗,还有钱蛋。一想到这两个人将要从自己的生活中剥离出去,心里竞毛刺刺地难受,然后这难受越来越深,就像一束生命力极强的根,往他的心里扎得越来越深,他突然明白了一件事,他之所以不想回家住,或许不是对霍小栗有多厌恶,而是害怕面对霍小栗时,不得不把离婚的事提上议事日程。
原来,那个咬牙切齿要离婚的顾嘉树是个纸老虎,他像一个将军害怕会打败仗一样害怕离婚,可他又不想认下霍小栗的诬蔑去哄她跟她说对不起。
过往的生活像一幕幕电影场景,从他的眼前走过,他对自己说:顾嘉树,别强努着了,其实你不愿意过没有她的日子。可他没学会嬉皮笑脸,没学会低声下气,所以,注定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或许,这就是命运吧,到了一定时候,就只剩了不断地失去,失去爱情,失去亲人,失去你积累的财富,失去健康,到最后,随着死亡的到来,连同这个世界一起失去。
人家秦紫不过是念着同学旧情,和他交往了那么几次而已,先是他怀疑秦紫找他是为了套取标的,然后是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