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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小栗觉得母亲似乎有话要说,“妈,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母亲顿了顿,好像终于下定了决心要开口一样,她的这个表情让霍小栗更难受了,觉得母亲真的是老了,老得再也不像以前那么泼辣无畏了,在她这个做女儿的面前,竟也有了畏缩不前的意味,好像让她帮着做点什么,不是她这做女儿的应该,而是要厚着脸皮到女儿门下求恩惠一样。霍小栗突然不敢看母亲的眼神,生怕再看,自己的泪就忍不住要掉下来。
母亲期期艾艾地说:“小栗,你看你弟弟……”
霍小栗这才想起来,顾嘉树刚从西安回来那会儿,母亲就曾提过,希望顾嘉树能帮霍小震一把,当时她没敢答应,只是说等等再说。可这一等,都半年多了,要不是母亲提,她几乎忘了这茬,就很是惭愧,“等晚上我跟嘉树说说,不过……妈,嘉树公司有明文规定,不允许公司管理层安排自己的亲属在公司就职,一旦查实,嘉树是要受处分的。”
母亲惆怅地点了点头,说她知道这事,所以才一直忍着没好意思开口。可就凭着霍小震的民营大学毕业的学历,想找份好工作太难了,如果让他这么混下去,将来没个出头之日不说,连找对象都成问题。
是啊,霍小震都二十五岁了,如果不趁现在找家好单位脚踏实地地打拼,怕是机会越来越少了,霍小栗点了点头,“我让嘉树想想办法。”
母亲黯然说:“小栗,我没什么本事,也老了,你弟弟就靠你了。”
霍小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既不能大包大揽弟弟的将来,也不能贸然承诺安抚母亲那颗惶惑的心,唯恐一旦承诺了却实现不了,就成了对母亲和弟弟的伤害。承诺这东西,出发点通常是好的,可是,承诺和谎言的差别就是,前者是一个被兑现了的承诺,后者是一个没被兑现的承诺。
母亲轻轻叹气,“吃饭吧。”
霍小栗也只能是默默地吃饭,其实母亲非常想再强调几遍给霍小震换份好工作的重要性,可是,她知道女儿说了不算,还要求助于女婿,她也不想逼已身怀六甲的女儿立马给她一个泾渭分明的答复,这不现实。
等霍小栗吃完,送母亲出医院时,母亲问肖爱秋对她怎么样,霍小栗说挺好的,毕竟我怀的是她孙子嘛。
母亲就有点失落地说:“要是她知道我求着嘉树给小震帮忙,不知又要说什么怪话了,咳,也好,她终于也熬到让我仰着脸去闻她鼻子里喷出来的气了……”
母亲在街面上混了这几年,奉行的宗旨是宁肯被打死不能被吓死,可现在她说出了这么没脾气的话,让霍小栗更是难过了。“妈,您说什么呢,您是找嘉树帮忙,又没求她。”
霍小栗的这句话像气泵一样,把母亲原本瘪瘪的心充足了气,她先是铿锵地说了声对,又底气十足地说:“按说应该是她感谢我才对,当年嘉树不愿意去西安,她也哭着号着地不让去,要不是我给嘉树打气鼓劲,她儿子能有今天?”
霍小栗就笑了,“对,妈,您这么想就对了。”
当然,霍小栗这么说,只是为了给母亲打打底气,让她别觉得顾嘉树混好了,她就得看女婿亲家的脸色,也没这必要。相比现在这个谨小慎微,要看亲家和女婿脸色行事的母亲,她还是喜欢过去那个泼辣而口无遮拦的母亲。虽然女人彪悍不可爱,可至少母亲彪悍的时候,她不用为母亲凄惨心酸。
晚上,霍小栗就把母亲的话告诉了顾嘉树,顾嘉树有点为难地答应了,说试试看。过了一会儿,又警告似的告诉霍小栗,公司内部有点混乱,原先伍康带过来的几个人,都在管理层位置上,在工作上是既积极又消极,积极的是盯着他出错以证明他这初生牛犊不堪重任;消极的是对他这年轻的新领导没信心,也就懒得配合。如果他安排霍小震进公司,就算隐瞒了他们的亲属关系,在这非常时期,也不敢贸然给他安排什么好职位。不过,如果霍小震有能力的话,可以从底层一步步做起。
顾嘉树能答应了,把母亲的心病解决了就成,霍小栗哪儿还能挑剔?不管职位高低,至少弟弟是进了国营大公司,劳动保险什么的都有,不像在网吧,像水面上的浮萍似的,今天不知明天会漂到哪里。
过了四五天,顾嘉树就安排好了。在霍小震进公司前,霍小栗千叮咛万嘱咐,让他千万别泄露和顾嘉树的关系,脚踏实地凭能力吃饭。霍小震虽然对姐夫把他给安排在车间流水线上不满,但也能体谅姐夫的难处,有本事就自己拼一下吧,他不相信,凭自己的能力,他会在车间里待上一辈子。何况姐夫也对自己说了,在这个时代,如果有人怀才不遇,那只有一个问题,他怀的不是真才,是自视甚高的庸才而已。如果他在软件研发方面有潜力,到生产一线未必不是件好事,他可以先熟悉产品,然后,针对产品的特性,开发出更有实用价值的新软件,只要能被公司采用,肯定会得到集团的重视,说不准还会给调到产品研发部呢。
霍小震也非常认同姐夫的看法,可是,就在他去公司上班半个月后,竟然闹出事来了。
儿子已经安排妥当了,母亲就不怕亲家横挡竖拦着了,再加上霍小栗总是给她打气,要不是她,哪儿有顾嘉树的今天?如果说分公司前身的董事长是顾嘉树这匹千里马的伯乐,那么,她就是在关键时候给这千里马添了一把草料的人,没有她的那把精神草料,再牛的千里马也扬不起蹄子来,扬不起蹄子他也就奔不上今天的金光大道。
当然,这匹千里马奔在金光大道上时捎上了她的儿子,她还是心存感激的,没怡然自得到认为这就是他应当做的,所以,出于礼貌,母亲提了两包水果,到亲家家里来了,想表达一下自己很领情。
亲家突然这么隆重地来访,而且不是冲着女儿来的,肖爱秋有点奇怪,一边言不由衷地客气着一边在心里竖着小栅栏警惕着,说来说去,母亲就说起了顾嘉树把霍小震安排进了公司的事。
肖爱秋戒备了半天,也没见亲家的话里甩出刀啊枪啊的来,原本还有点得意呢,以为亲家这是因为她儿子混好了,势利眼发作要来巴结她呢,还有点窃窃的小得意,可没承想是这样,就恼了,而且也没掩饰,说:“亲家你怎么能这样?”
母亲有点晕,还以为肖爱秋嫌自己过来答谢是太见外呢,就晕头晕脑地说:“这还不是应该的嘛,虽然嘉树这是姐夫帮了小舅子,可我这当丈母娘的也应当跟女婿道声谢,让他知道我领了他的情不是?”
“你这是哪儿跟哪儿啊?我让他把他姐弄到公司去当个文员他都不干,说公司有明文规定,谁都不许安排亲属进公司,要是让上头知道了他得吃不了兜着走,听他这么说,我立马就打消念头了,不能为了给闺女找份体面的工作就把我儿子的前程毁了,你可倒好,你这不是成心毁嘉树吗?!”肖爱秋放机枪似的一口气嘟嘟这么多话,她既生气又害怕,生气的是顾嘉树夫妻居然瞒着她给霍小震找工作,要说他帮霍小震一把也是应该的,可是,他不能搭上前程去帮!
母亲让肖爱秋揪得上不去下不来的,胖馒头似的脸涨得通红,“我又没逼他!”
“你还用逼?你一嘟哝,你闺女就领过来当小鞭子抽嘉树,嘉树敢不听你闺女的?”肖爱秋一急,也不拿霍小栗当儿媳妇了,一口一个你闺女,好像霍小栗是母亲安插在顾家搞破坏的特务似的,“我们全家人巴望着我儿子混到今天,我们容易吗?你怎么好意思这么毁他?”
“你甭把功劳往自己身上揽,当初那个横竖不愿意嘉树去西安的人是谁?那个在电话里三遍两遍催着他撂挑子不干了回青岛的人是谁?当年,嘉树根本就不想去西安,要不是我给他鼓劲打气,他能有今天!?”母亲也火了,决计不再纵容肖爱秋的骄横跋扈,嗓门越来越大了起来。
肖爱秋没想到亲家会揭她老底,她打电话催嘉树回来,亲家怎么知道的?肯定是霍小栗回娘家学的……这么想着,肖爱秋就连霍小栗一起恨上了,“张翠花,你少来这一套,我告诉你,儿子是我生的我养的,你就是说破天也是想利用我儿子,我儿子的前程是他自己争来的,你打什么旗号都没用!”
两个人叮叮咣咣地就接上了火,肖爱秋把霍小栗母亲买的水果从门口扔了出去,霍母既羞恼又愤怒,也没捡散了一地的水果,而是拿脚一个个跺碎了,吆喝着敬神敬出鬼来了,肖爱秋也不甘示弱,说跟母亲这号卖在街上的小商小贩结亲家,她都丢老鼻子人了……
顾新建刚跟着班车从棘洪滩回来,正好碰上了这一幕,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