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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估计所有的人都已睡熟。
我悄悄来到桃居,我知道,不会有人能够发现我。
桃居内灯光全无。
满院的桃花,虽然不过是凡间俗物,可是在月下花影婆娑,竟也是分外地美。
院中有间小亭,这样的时分,亭中竟坐着一人。细看下正是林绍印,在那里自斟自饮,且浅吟低唱:“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月既不解饮,影徒随我身。
暂伴月将影,行乐须及春。
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乱。
醒时同交欢,醉后各分散。
永结无情游,相期邈云汉。“
好一个“月既不解饮,影徒随我身”!难道真是人人都有烦心事?人人都会不成眠?这样的春夜月下,对着一院缤纷的桃花,却只能是“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我禁不住走过去。
林绍印抬眼看了看我,居然不奇怪我在这时候的出现。只淡淡地说了句:“仙儿,你来了,坐吧。”我忽然有一丝心酸,他许是醉了。
于是轻轻地说:“林庄主,你醉了,我是木慧之。都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回屋休息?”
他一笑说:“没,我没有醉,是叫你呢,我知道你叫木慧之。仙儿,第一眼见到你,觉得你就像是位仙子一样,清雅不俗,所以我叫你仙儿,我喜欢这样叫你。”
这句话若是换一个人来说,或许会让人觉反感,可林绍印双眼深深地看着我,直看到我心最软最深的角落,从他嘴里,轻轻吐出这样的话来,虽然五百年修为在身,我仍止不住心头一乱。
月色皎洁,印在他脸上,他双眼里有无限温柔,似未尽的千言万语。
生平第一次,一个男子这样直接地夸赞我,这样满眼眷爱地看着我。
大姐曾说,平凡世间男女的眉目传情,大概指的,就是这个样子。
我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他不再言语,只是用那双柔情万缕的眼睛看着我。
只觉心内翻浆涌岩,我也做不得声。
就在这样的月下,这样的眼神中,我沉下去、沉下去……沉到深深的潭底又旋着一股水花向上、向上……我感到无比的愉悦与快乐。
我看着他分明的五官,想起十年前,还是少年的他;想着那衣屣沾尘,倦容不堪的他,还有现在在我眼前,眉目含情的他……原来,他早就刻在我心的深处,我却不觉。十年来我虽然不曾刻意想到,但我从没有忘记过。在我伤痕累累痛不欲生时,是他轻抚我的伤痕残枝,唤起我身为灵物的知觉。而我历经重重磨难,时至今日,幻化为人,仍然于茫茫人海中,遇到他。和他在这样的月下,这样的花前,这是不是就是我曾认为俗得不能再俗的世间缘份?原来,缘份竟是这般奇妙。
花影轻摇,酒香默漾,我忽然柔肠千结,小女儿心态十足,全然忘却来此的目的。
月渐西斜,春寒愈深。
一壶酒早点滴不剩,林绍印伏在桌上沉沉睡去,嘴角仍留一丝笑意。
他梦到什么了呢?
是我吗?
我痴痴地想。
却感到有人走过来。我急急隐身。
果然袅袅娜娜地过来一个女子。
细看下,我几乎失声叫出,原来,竟是大姐!大姐比我多几百年功力,我早看过她幻形后的模样。
她轻轻来到林绍印身边,轻轻推推他的肩膀,低声唤道:“相公,相公!”眼神中,无限关切。
大姐站起身,四下张望,自言自语道:“奇怪,明明看到还有一人,怎么没有,是我眼花了?”我更是大惊,我怎么也没有想到,会与大姐在这样的情形下相遇!而我,此时,却不能相认!
十年了,我天天牵肠挂肚,不知她的生死与下落,她却是来到了这里,终于与倾心的人相伴相守。十年间,我忍受着怎么样的伤痛,挣扎到今日。可是,可是安然无恙的她,居然不曾去看过我!也许她根本就不曾想到过我她的心中,眼中,只有她的相公!她哪会想到我的生死!几百年的姐妹情份,在她眼中,仍是比不上一世的男女情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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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章
是夜寒?或是心痛?我只觉阵阵凉意!
回到红露凝香,众人仍在睡梦中。
我心乱如麻,此地,是不宜久留了。
人,是最不可思议的,不可与之为伍。像大姐,嫁作人妇便弃几百年姐妹情不顾,只管过自己的日子;像林绍印,有妻有女,却还花前月下,与我这初识女子情意绵绵,人间的情,是这样地不可靠,枉我苦盼苦练一场!
一念至此,只觉再无可留恋的地方,我重又回到青龙山下。
夜还是那样静。
我站在一旁,看着我的原身,是那样地熟悉又是如此地陌生。
曾经的疤痕,都已随着旧壳脱落,而重创后被扭曲的树干仍是在月光下映出狰狞了的影子。
整个山谷,除了那似被削开一般的青龙山依然能够记载着一场多年前的巨变,其他的树木等早已在枯枯荣荣之际,长变了模样,郁郁葱葱的一派景象,全然掩盖了往日的惨状。可那些都深深地铭记在我心头,这一山草木,几番春秋后,谁又能知解我心内沉沉的痛?
我原来是如此寂寞!
从前山头的种种欢快回忆又现眼前。大姐现在是幸福的吗?一院的桃花伴她,还有心爱的人,至少,她不似我这般孤独。
唉,我发现我越来越像一个真正的人了,居然有这样多的俗世纠葛心态。其实还是不要想的好,山中岁月易过,转眼便是百年千年,又何必去没完没了、哀哀怨怨地想那些凡尘俗事?
然而时光却难捱起来,再难有过去的平静。
就像一片宁静的湖泊,沉寂而安祥,可是突然有一天,有人丢了一个石块过来,平静的水面掀起一片水花、漾起一片涟漪,水纹一圈一圈地荡开、荡开,越散越大……石块穿透湖面,穿透水域,一直一直沉到湖心深处。而湖泊,再不是从前的一汪水了,虽然涟漪会慢慢平息,可是那石块却永远地留在了湖底。
闲愁暗恨重重起。半月后,我再次来到了景泰楼。
我早已从若思处得知,景泰楼亦是白云山庄的产业,只是诸事交由文清打理。
城中依旧一派盛景,景泰楼也一切如昔。拣了个靠窗的空位,我对着一壶清茗,思绪万端。
不知过了多久。
一阵谈笑声传来。
不用回头,我也知,是谁的声音。心头忽地万分紧张起来,我来此,是不是就是为了这个人?而他就近在自咫尺,我却没了勇气!
谈笑声戛然而止。
我感到,有人走近我的身旁。
慢慢地抬起眼,我看到,他在我跟前,微微地蹙着眉,眼里是我看不懂的,太多含义的混合。
来不及思考,我也没有思想了。
“仙儿,你可来了。我终于又再见到了你。”我只听到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喉间干涩,我轻轻地咬着嘴唇,点了点头。
什么言语都不重要了。再一次看到他,再一次看着他的眼神逐渐缠绵,我也开始糊涂起来。管他什么过去和将来,我已没有更多的理智。所有的感情如野火一样,星星点点地一些火花,此时突然燃起熊熊烈焰,谁也无法去控制那一种不顾一切的蔓延,一任这火轻轻地燃烧。
和他谈笑风生的是文清与朱剑虹。当年同去青龙山的少年男女,如今十个春秋过去,都在岁月中有了风霜的痕迹。文清是愈来愈重的商人气,朱剑虹成熟的风韵中仍不失当年的娇俏。
我不忘当年的幕幕,而他们,也许谁也不会再记得了,即使不曾忘却,也不可能想到,我就是那时花开满枝的一棵树。
他们与林绍印交情颇深,因而待我也极为友善。
林绍印每年都会有一部分时间待在景泰楼,他只当我真是如若思所言,孤身一人行踪不定,因而安排一间房作为我暂时的居所。
景泰楼承袭了白云山庄精巧的风格,我尤其喜欢的是屋后花园内的一个池塘,虽然面积不大,但有亭有桥,神韵俱备。
时常,林绍印与文清在亭中对弈,我与朱剑虹作陪。我很愿意和他一起,即使只是看着他,看到他在我视线范围内,都是一种快乐与安心。
他也不避及文、朱二人,言语神情间对我常露关切。因与文清甚熟,有时干脆戏谑地道:“红袖添香真是人生一大乐事,何况是像仙儿这样温婉的性情。”或者是说:“我觉得一生中至少应要有四个女子相陪,到仙儿我才有三个,看来得要继续努力!”文清等便附随着他笑,因是随口说来,并当不得真,我也不放心上,亦一笑了之。
虽道是小弈怡情,几个回合下来,便看得出,林绍印落子表面似随意,实则每一步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