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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堂。既然如此,或许……
便在他心中思索谋划的同时,已然饮了数杯的该满,显然开始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他虽然仍与丘酌交谈,但闪烁的目光中,十眼倒有九眼在望着漓微、漓渺,过了许久,他似乎终于找到一个话题,憋红着脸,向着漓微致意道:“前日咱家麾下的忽图,被人挟持,带了几名小贼进来,引得两位小姐不安,还望恕罪则个!”
漓微淡淡一笑,应道:“不碍事!爹爹已派人四下搜查,应当很快便能捉到那几个贼子,却不知他们究竟是为了什么而来?”
该满数次前来次地,都吃了漓家姐妹的闭门羹与冷言冷语,此时忽然听得对方的温柔语气,登时大喜过望,连忙应道:“想必他们是看中贵族的某件宝物!说起来,此事我也有责任,若是小姐不嫌弃,便由咱家派几名部属,听由碧落调遣如何?”
漓微、漓渺对视一眼,都觉此话正合了心意,当下同时一笑,由漓渺开口道:“这事便由爹爹做主吧!不过,有劳该满族长如此费心,我们姐妹俩担当不起,便以美酒一杯相敬,略表谢意。”
她一面如此说道,一面已轻轻击掌,早有身后的另一位侍女捧上一把精致酒壶。漓微抿嘴轻笑,望向该满道:“这壶中的酒,却不是我们海底的泉水,乃是我们碧落族模仿人族工艺,费了十余年工夫方才酿造出来的!阿云,你且过去,替我姐妹为该满族长满斟一杯!”
石不语轻轻点头,随即提起那壶美酒,小步徐徐行去。该满哈哈大笑,似乎心情颇为愉快,但他身后的两名侍卫,却不约而同的僵直了身子,手按刀柄,目光齐齐落在石不语身上,充满了防备之意。
这种情景,自然早在石不语的预料中,当下保持着平稳的步伐,行到该满身旁,泰然自若的为他斟满一杯。该满端着酒杯,却不即刻饮下,反而微微沉吟着,望向漓微道:“原来碧落族已有了如此的工艺?不知这美酒如何在水下制作而出,咱家很有兴趣听上一听!”
他如此说着,絮叨了半晌,却始终没有饮下酒去。石不语心中微微疑惑,但目光流转,突然望见该满的小指正浸在杯中,而指上的一枚玉石正散发出淡淡的光芒……
“原来如此……”见得此景,读惯了玄幻小说的男子略一思索,便即明白,“想必那玉石是试探毒性的宝物……这么看来,这位该满族长的心思,却与他的粗豪外表成反比啊!”
而此时,该满似乎已测验过了酒的安全性,忽的大笑一声,拍着额头道:“说了半日,险些忘了饮酒,惭愧!惭愧!来!两位小姐,咱家敬你们一杯!”
说罢,他已举起酒杯,便欲一饮而尽,石不语微微垂头立在他的身旁,但目光却始终停留在他的咽喉上。那杯美酒当然没有任何毒素,但其中的酒液却经过特别的浓缩,极为辛辣,对于没有太多饮酒经验的海妖而言,只要喝下去,必然会被刺激得咳嗽连连,而在那一刹那,便是石不语出手的最好机会。
“那么,只要饮下一点……”石不语轻轻的默念着,眼见酒杯在该满的手中逐渐倾斜,逐渐凑近他的嘴唇,近了,越来越……
“且慢!”一声高呼,突然在此时遥遥传来,几名把守大门的士兵在同一时间内横飞开去,一个身影骤然跃入……
刹那间,满堂的宾客齐齐立起身来,露出了戒备姿态。然而,在望清闯入者的面容后,该满忽的轻呼一声,惊疑喝道:“你、你居然没死!”
第三百七十八章 败露
且不提该满如此惊愕,事实上,在那位擅闯者游入大堂的一刹那,几乎所有的在场宾客都尽数起身,直勾勾的望向那张面庞,如果说,众人之中有谁的反应与众不同,一是因为毫无知情而保持正常的石不语,二便是心中有虚导致神色苍白的漓家姐妹……
“庆忌,你、你不是死了么?”寂静之中,几乎有七、八人如此脱口问道。他们的神情同样充满着惊疑与迷惑。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面前的这个闯入者,是曾与漓微、漓渺协力阻杀石不语、却又不幸殒命的沉渊猛将庆忌——至少,按照漓微、漓渺的说法,这位庆忌,已经被石不语杀死了……
或许正因如此,几乎在一瞬之间,还未等待众人反应过来,漓微、漓渺已交换了一个几不易察的眼神,起身向该满游去,口中笑道:“该满先生,你身后的侍卫我有些眼熟,似乎在哪见过?不介意让我与他交谈几句吧!”
他们三人之间的距离,本来便不十分遥远,因此说着话时,漓家姐妹已距离该满不到数尺,石不语目光敏锐,早已望见漓微袖中所藏的匕首,顿时心头一惊,还未反应过来,便听得一声高喝“族长小心”,那擅自闯入者忽的撞开几名侍卫,猛然扑了过来。
该满吃了一惊,急急变色起立,藏在贴身侍卫之后,而那闯入者已陡然扑向漓微,将其撞倒在地,二人扭打间,早听得一声脆响,那匕首从漓微袖中滑落下来,闪耀着寒光,吸引了众人的视线……
坐于旁侧的丘酌到了此时方才反应过来,连忙轻喝一声,指挥着侍卫将场中的三人分离开来。该满此时已恢复了镇定,一面望着地上的匕首,一面向身后的部属喝道:“你们还不将庆忌押来这边,当众袭击漓微小姐,真是胆大包天!”
话虽如此,但他的眼神中,却已藏着深深的猜疑,几名沉渊武士一拥上前,推开碧落侍卫,抢先护住庆忌。而得了空暇的庆忌,还未爬起身来,便不顾周围的愕然目光,高声呼道:“族长!你小心些漓微、漓渺……她、她们不是……不是……不是好人!”
很显然,这位莽汉的头脑并不灵光,一时之间只能想到“不是好人”的形容词,但该满听在耳中,却更添惊疑,当下上前几步,故意喝道:“住口!漓小姐身边带着匕首自卫,也是平常的事,你怎敢肆意的怀疑污蔑!”
那庆忌听了,更是恼怒,面色憋得通红,干脆一把扯开衣襟,指着身上的一道鲜红伤口道:“我没污蔑!那、那日我去阻杀石不语,本已成功,却被她们暗中偷袭……”
“什、什么!”此言一出,登时又引得全场轩然大波,议论之声喧哗而起。该满目中精光闪过,深深望了一眼面色苍白的漓家姐妹,忽的上前几步,搭住了庆忌的肩膀,沉声道:“这种事怎可乱讲!不过,你且道来听听,或许其中有什么误会,等会我替你向两位漓小姐请罪便是!”
这话中的意味,却颇值得玩味了,庆忌应了一声,当即将那日的情形一五一十的讲出。众人听在耳中,越听越是心惊肉跳,不由得面面相觑,而望向想漓微、漓渺的目光,也越发显得不善……
“事情便是如此!”过了片刻,庆忌已叙述完毕,顿了顿,又道,“好在我大难不死!落水后却得几位宗士相救!他们也不是什么好人,却想拿我做实验,关押了我几年,终于在前些日子被我得了机会,侥幸逃出!”
一番话将完,大堂之中鸦雀无声,竟无一人开口。到了此时,便是独自立在一边的石不语,也是忍不住望向神色苍白的漓微、漓渺,心中惊鄂道:“难、难道说,那日救我的,便、便是她们姐妹不成……”
事实上,他昨日也曾偶然问起当时情景,漓家姐妹却在支吾其言,只推说那日将他击昏后便先行离去,并不知道是谁救了他出来。但从今日庆忌的叙述来看,苦苦寻觅的救命恩人竟然就在眼前。只是,既然如此,为何当日她又要先行出手袭击自己,又为何不愿承认自己的所作所为……
异样的沉寂中,该满忽的冷笑一声,转头望向漓微、漓渺,一字一顿道:“漓小姐,这件事,请给咱家一个解释!”
漓微望了漓渺一眼,强自支撑着,淡然道:“他说是便是么?可笑,什么宗士救了他一命?这种谎话,也有人信么?依我看来,庆忌先生还不知是受了谁的指使……”
庆忌本已在不住喘气,好不容易平静了一些,闻得此言,登时又勃然大怒,愤愤喝道:“放屁!咱家对族长忠心耿耿!若有半字虚言,死无葬身之地!”
该满轻哼一声,拦下了暴怒的庆忌,沉声道:“庆忌,你先退下!这件事,终究是要查个水落石出的!”
漓微此时也已恢复了常态,毫不示弱的望向该满,同样微笑道:“这个自然,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该满先生若有证据,尽管……”
“证据?”她不说这两字还好,一说到这两字,本已退回武士群中的庆忌忽的一怔,昂首呼道:“族长!属下这里有样东西,不知是否可当做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