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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的盘龙殿,纹平帝的寝宫里,门窗都紧闭着。闷热的贵和出汗出到眼前模糊,头脑发昏,却仍旧担心有风透进来。皇上的病畏寒,白日里在空旷的朝堂上几个时辰的风吹下来也只得忍着,莫怪得夜里总是痛到无眠。前几日此时皇帝都是将帐子落下来,封得严严实实的独自在内里辗转不让人窥见。今日却坚持不让贵和落帐子,大夏天的盖了棉被在床上靠坐着,依在榻几上一边批折子一边强撑着等人。
“来了。”贵和听见檐角熟悉的敲击声,总算松口气,“这么晚还有脸来 ?!让万岁爷等到天亮啊?!”
风月对视了一眼,均是面有愧色。
“贵和,不妨事的。让他们两个过来吧。”皇帝的声音听起来低低的,虽然微弱,却仍旧透着令人不可抗拒的力量,“遇上麻烦了?”
此时贵和也看出了端倪。这风月二人平日里都是一身干净利落的黑色劲装,如今不但到处都是尘土和破口,各人还都挂了彩,月脸上的蒙面巾竟然不知道哪里去了,扯了条袖子应付着。当初还在别院的时候,这两人年轻顽皮,没少折腾贵和,贵和如今看他们狼狈,真忍不住有些想笑。
“回皇上,被乌雅遥给发现了,那疯子缠着我们打了三个半时辰。”月回答。
“哦?输赢如何?”皇帝并不在意,只是闲话家常般的和缓让人感到亲切。
“当然是我们赢了!要不怎么会跑回来?”月闷闷道。
“胡闹!”风赶紧说,“皇上请恕子月欺君之罪,他并非有意。”
纹平帝温声道,“也不算,单只那个‘跑’字,便说了实话。”
贵和忍不住偷笑。
月气得咬牙,风却赶紧抢说,“皇上明鉴。我与子月二人合力仍不是乌雅遥的对手。只是打到最后……”风尴尬的停顿了一下,狠了狠心,一气呵成的道,“打到最后泰丞唤他住手,说明日早朝,乌雅遥体力过剩无妨,余人还需睡觉,我们才脱了身。”
这次贵和的笑是不加掩饰了。
“那个见鬼的乌雅遥,平日里一幅老老实实的恭谨,打起架就像上瘾一样。我和子风在那里忧心如焚的想回来禀报,他却满脸兴奋意犹未尽……”
“闭嘴。咱们技不如人,还好意思在这里强词夺理?皇上,倒是乌雅遥此人的功夫深不可测,依此推测,乌雅逍也必比我们想象的要厉害。我们低估了他们。”
“逍遥二人在朝中是文臣,平日里少见他们动武,估计不足也情有可原。何况,澈的本事你们是见识过的,逍遥二子是澈师兄,本领高强也很正常。”纹平帝莞尔,不再追究迟来的始末,让风月二人禀告正事。
风月二人虽武功高强,却不是绝世高手,可有一点世间罕见的本事。两人分饰不同角色,将他们在乌家听见的所有对话几乎是一字不漏的重复了出来,声情并茂的,直如当时情景再现。
听了二人的禀报,纹平帝面无表情的叮嘱二人回去歇息了。
贵和看纹平帝的样子,也猜不透帝王心思。只觉得这一家人私下的言谈坦荡的令人钦佩,即便纹平帝冷淡不喜女色,此后贤妃也应该是会在皇上那里得到荣宠了。无论心里如何猜测,他还是尽职的服侍皇帝饮了睡前的药,便放好了床帐退了出去。
侧躺在床上,狄螭卷起身体,压抑的喘息。平日里无论多难受,他都想着闭眼歇会儿,次日还要早朝。可今日他却睁着双眼睛,看着手里的物事。
那是一个荷包,小小的不够装下一个铜板。 这是月的面巾被乌雅遥拽下时,作为报复从对方腰间夺过来的,为此在背上狠狠的挨了一剑。荷包上的刺绣在看惯了贡品的帝王眼中,几乎可以说的上是拙劣,简简单单的绣了三个同心圆。荷包里有三分之一个金币。金币虽不完整,却可以推测出一面曾铸“鞠躬尽瘁”,另一面曾铸“死而后已”。
之所以留下这个荷包,只是因为他曾经在乌雅羽的床帐上见过同样的饰物。乌家这一代三个孩子,金币三分,大概是一人一块吧?乌雅遥和乌雅羽各有一个,想来乌雅逍身上也必有。
兄弟姐妹三人同心么?那是什么样的感觉?父亲亲自在门口翘首以盼,等到了便连规矩都不顾,亲爱相拥,那又是什么样的感觉?一家老小欢聚一堂,不是什么父慈子孝、兄友弟恭的假象,表面上的责备里,却带着真挚的亲情,那又是什么感觉?
乌雅羽,你是放弃了那样的生活入宫来的么?不是皇太后的钦点,不是父兄为求富贵的计策,你竟然是自愿要进这人吃人的深宫来的。为什么?满口的尽忠、尽忠。朕可真不知哪个宫妃嫁与帝王家是满脑子想着尽忠的。贪图富贵也好,贪图权势也罢,甚至迷恋君威,喜欢锦衣华服的朕也听说过。聪慧如你的女子,没有些值得称道的目的便罢了,竟抱着如此虚幻到有些滑稽的念头,让朕怎么信呢?
女子心小,惦记的是父母手足、丈夫孩子,这是天性。你真懂得何为“为国为民,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么?朕的诸多要求、冷淡怠慢你从不曾有一丝怨气,全是因所谓的尽忠?
你们乌家人只道为国为民,却一直傲气的从不提忠君。只因你们忠于的是国家和人民,而不是皇帝。若朕告诉你,这江山、这国家从不是朕想要的,这为国为民的皇帝,从不是朕想做的,你放弃幸福的生活,到这水深火热的后宫是徒劳,你会作何感想?还会对朕没有一丝怨气么?还会甘于呆在这乌烟瘴气的地方,为朕守得后宫一隅清静么?
乌雅羽啊乌雅羽,这深宫你可是来错了,这妃子是注定要白做了。
至于母仪天下,你与朕倒是颇有默契。你怕累了你乌家满门,朕更怕累了朕这深宫里的一大家。
“贵和?”
房外的贵和听见皇帝召唤,立即进来听差。“微仆在。皇上可是难受的紧?”
“还好。”纹平帝强自稳了稳呼吸,即便是最亲近的下属也不愿他窥见自己的虚弱,“明日是初一了吧?”
“回皇上,已过子时,今日便是初一了。”
“初一依例,是要去贤妃处吧?”
“是,皇上。”
“取消吧。好些日子没见皇儿们,晚上传膳御花园,摆亲子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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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国建国后一直都有皇子皇女出生后不常见母亲的惯例,可做到如此决绝的,纹平帝却是第一个。
他要求皇子皇女诞生后第十五天始,便要交由皇太后抚养。孩子小时,虽有乳娘,可若亲母有意,可哺乳一年。这一年内虽一日可见孩儿几次,却必须在皇上亲自指派的两位太监和两位宫女的监督下。孩子一岁后,便交由皇子府的宫学教养,母子相见的唯一机会,便是这亲子宴。
天气暖和时,亲子宴多是在御花园里。皇帝本不喜欢嫔妃身上的脂粉香,却也没有在这女人家的事情上管束过,只是与众多妃子相聚的时候,尽量选择空气流通的场合。
贵和劝了半天,皇帝病着,在御花园吹了风那可就更麻烦了。纹平帝平淡道,痛些还可忍,可空气不好,宴席上若被脂粉气熏得心口烦恶当场作呕,他这父皇的威严何存?
贵和无奈,只得用棉锦细细的缠在狄螭心口护着,以防受风,硬着头皮跟着纹平帝到了御花园里。午时刚过,这亲子宴一开便是四五个时辰,贵和只祈祷时间飞逝。
宴席开始之前,妃子们已经将提前准备好的礼物放在了花园的长桌上。送礼的人不得署名,而礼物的分配完全由帝王来决定。皇太后还未命人带孩子们过来,纹平帝走到桌旁,贵和赶紧在石凳上垫了厚厚的棉垫,免得皇帝受寒。坐在那里端详着各宫送来的礼物,与妃子们也相处了五年多,谁送的礼物他也能猜出一二。
这几块一针一线精美的刺绣应该是良妃的。这华贵的珠花是淑妃送的,她兄长治理东南沿海,那里产世上最好的珍珠。这诗词是德妃送的,纹平帝一目了然。德妃文采,尤其诗词十分出众,别人不知,帝王却有数,暗自想她如非女子,诗词怕早已在四国流传了。因为她曾送亲作的诗词给皇子,遭纹平帝退还,说是不可左右皇子的思想,那以后她便只敢送市面上流传的诗词,只是亲手抄写,显一显才艺。皇帝依次看去,偏妃们也多送来了礼物,各个都用了心思。
看到一处,帝王微讶。那是一间硬纸和细木搭建的房舍,看起来应是个小农户的家。前院有花园狗舍,后院有鸡舍、猪舍、牛棚、马棚。一草一木一砖一瓦及其中的动物都维妙维肖。房屋简单但舒适,房顶可以掀开,里面桌椅俱全,连铺盖都整齐。有一家六口围坐一桌,个个拇指大小,眉眼精致。可以看得出来,有两位老人、两位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