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纹平帝一口饮尽,示意她再斟上,复又饮尽,再要她斟酒,她却迟迟没有动作。
“龙体关系国运,皇上保重。”
纹平帝没说什么,只是将酒壶拿过来,又自斟自饮了几杯,才轻轻叹了口气。那一口气叹的,第一次让乌雅羽觉得,这人竟也是有凡人的情绪。
“贤妃,你乌家逍遥二子皆与秦澈交好,你也曾听闻甚至识得他吧?”纹平帝的声音越发沙哑,语音中的清冷变淡了。
乌雅羽听纹平帝向自己提起秦澈,心中顿时漏了一拍。这皇帝是知道了什么?在试探她么?不知圣意,她只好模棱两可的回答,“臣妾的两位哥哥确实与秦将军交好。秦将军其人,臣妾也是识得的。”
纹平帝闻言,微微点头,又饮几杯。“朕似乎有些醉了。”
这人目光清明,手稳的可以立时弯弓射雁,哪里有喝醉的迹象。可乌雅羽却只低声应是。
“你是聪明人。”纹平帝勾了勾嘴角,示意她到他身边来,“嫁给朕可惜了。”
“皇上说的哪里话,能当皇上的妃子是臣妾的荣幸。”
纹平帝闻言微微蹙眉端详着乌雅羽,见她虽然媚眼如丝,却只是皮相。瞳仁清亮,似乎所言即所想,没有过多的暗示,也没有欺瞒。不解之下,他低声警告,“不要聪明反被聪明误。”
“臣妾受教。”乌雅羽低应,拿了块糕点,送到皇帝口边,“空腹饮酒伤身,皇上吃些东西吧?”
“如此喂食人前不合规矩。”纹平帝淡淡一语,也没扫乌雅羽的兴就口吃了。
见乌雅羽点头,纹平帝伸手揽住她纤腰,“今夜朕留宿无雨宫,若是不宠幸你,你可会怨朕?”
乌雅羽惊讶的看着纹平帝。宠幸与不宠幸这样的事情,还不是皇帝说了算,有必要问她意见么?何况她紧张的要死,巴不得皇帝别上来就行房。
似乎是看穿了她的心事,纹平帝柔和眉眼,“朕之前所说你嫁与朕可惜了,并非戏言。朕日理万机本就不会贪恋后宫,加之生性冷淡。后宫惑乱朝廷虽是后宫之罪,帝王也脱不了干系。贤妃知书达理甚合朕意,能不生罅隙,还是不生罅隙的好。”
乌雅羽被皇帝这番意外的言辞震的半晌无语。这皇帝,真是有些醉了吧?
纹平帝也没再提这个话题,酒仍旧是一杯一杯的喝。直到喝了大半壶,才再次开口,“贤妃,今日是秦澈的祭日。”
澈的祭日,她自然是不会忘记的。难得的是纹平帝还记得。澈,你的螭还没有忘了你呢!你在天之灵可会感到欣慰?
许是真有些醉了,纹平帝并没有发现乌雅羽眸中的泪光,自顾自说着,“澈走了三年了。三年好长……”
是啊,都三年了。她也已过了双十年华许久。世事沧桑变化,最大不过生死吧?
“前两年都会下雨的。下雨我便觉你还在,如从前般明白我……可今日为何如此晴朗?是你已经不再惦记我,还是你当我不再念着你了?”
那沙哑的语调,虽然仍旧带着克制,可弃了那孤高的“朕”字而用“我”,皇上未出口的心意让她几乎落泪。心里只不停的叫着“澈,你听到了么?”
“皇上,您醉了,上榻安歇了吧。”
纹平帝似乎酒品极好,顺从的随乌雅羽进屋,和衣躺下,嘴里仍旧喃喃的念着,“三年好长”。
乌雅羽有些不知所措的站在榻边,犹豫半晌,轻轻退到外间找了皇帝的随身太监贵和。
“皇上醉了?”贵和有些讶异又有些意料之中的叹息。转头吩咐了一声,才回乌雅羽的话,“贤妃娘娘心中莫要怨怪皇上。今日……今日实在是皇上心中……唉……”
“今日是秦将军的祭日。”乌雅羽知这贵和是皇上身边的亲近之人,于是也就点破了谜底。“本宫兄长与秦将军是至交。”
“原来如此。”贵和点头,“往年今日皇上都是要亲去英烈祠祭拜秦将军,每每都要特意在将军墓前与他对饮一壶酒。可今年不知为何竟是没有祭拜,而这一壶酒,倒跑到了娘娘这里来喝。”
难怪帝王醉酒时会问,“你可是当我已经不再念着你?”乌雅羽叹息。怎么会有人杀父母杀手足的想要当这皇帝呢?这帝王可不好当啊。如纹平帝这样,想要祭拜自己挚友,却只能躲起来祭拜,为的什么?还不就是因为秦家自秦澈亡故后,仗恃着皇上的恩泽,恃宠而骄,鱼肉地方百姓,结党营私?这皇帝便要给秦家一个警告,告诉他们,从前的恩情他是可以忘记的,秦澈的功绩不可能荫蔽他们到永远。
可是狄螭,你却忘不了秦澈啊,就像他死不瞑目,一直惦记着你。
“贤妃娘娘……”贵和有些担心的看着乌雅羽红着眼眶的样子,想着这位娘娘可真是个多愁善感的主儿,碰上冷情的纹平帝,怕是要倒霉的。可是自从乌雅羽入宫以来,贵和见乌雅羽的机会比纹平帝见乌雅羽还多,着实有些喜欢这位温雅大方的娘娘,于是道,“贤妃娘娘,这是御医嘱咐让皇上喝的药。皇上身子不好,自小就有心口疼的毛病,最忌喝酒、伤怀。饮酒过后若是不喝这药,怕是要出事。过去宴饮都是秦将军替他挡酒。想来这也是皇上每次祭奠秦将军必然饮酒的缘故。皇上……皇上心里还盼着……盼着秦将军能活转过来,再替他挡一回酒吧……”
贵和说到这里,忍不住垂泪,而一直强忍悲伤的乌雅羽狠狠的咬着唇才能不失态。
贵和擦了擦眼泪,续道,“平日此时微仆给皇上送药,他心里思念秦将军,难受的紧,总是千百般的拒绝,微仆要跪求很久,往往耽误了药效。既然贤妃娘娘与秦将军有些缘由,今日贵和恳请娘娘一试。”
乌雅羽深吸了口气,点头接过贵和手里的汤药。这是个苦差,自己刚进宫,一个侍候不好,龙颜大怒,不定就将她打到冷宫,甚至如上一个贤妃般赐死。可乌雅羽既然知道了此中缘由,就不能不管。为了秦澈,她必须劝劝纹平帝,有什么苦果也只得吞了。
榻上的人眉头紧皱,脸色苍白,手掌抵着心口,似乎睡的很不安慰,又似根本没有睡着。乌雅羽小心走过去,将汤药放在榻前,伸手去扶男人起来。
“早朝了?”纹平帝低声问,声音隐隐的颤抖。
“没呢,刚亥时。臣妾侍候皇上服药。”
“不必。”男人抿唇翻身。
还真是倔呢!乌雅羽轻叹。“皇上,喝了药再睡吧,误了时辰怕是有损龙体。”
“无妨。”
有损龙体无妨?!这人真敢说。换个别人有如此言语,可是砍头的罪。
“怎会无妨?臣妾恳请皇上,将这药服了吧?”
这次倒好,也不知这男人是难受的紧不想言语,还是耍脾气用沉默抗议,无论乌雅羽怎么劝,他都不再搭理。
“臣妾不守皇上规矩,可是皇上逼的。”乌雅羽撇了撇嘴,俯身过去在纹平帝耳边说,“皇上可知,秦将军离世时死不瞑目?”
榻上的人身体微微颤抖,手将心口按的更紧了些。
“这三年皇上勤政爱民,御外辱清内患,虽不见得有立竿见影的效果,国运却隐隐有好转之势。臣妾想,今夜无雨,怕是因为秦将军见皇上一切安好,终于瞑目了的缘故。”
纹平帝听闻此言,倏的睁眼,直勾勾的盯着窗外的星空。
“皇上如此自苦,可是不愿秦将军瞑目之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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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如何?”贵和见乌雅羽出来,赶忙问。
“喝了,又全数吐了出来。”贵和是皇上身边的随侍太监,即便是皇上临幸宫妃的时候,他也时有随侍在侧的可能。 乌雅羽也便不避讳什么,将被秽物弄脏的外袍脱了,只着中衣便急问, “要如何?”
“酒后吐了倒也是好事。”贵和松了口气,深觉这娘娘竟能在秦澈祭日劝动皇上喝药,真是不简单,“皇上此时怕是痛的紧,不宜立即再用药,等半个时辰,微仆给您送进去。”
乌雅羽应了,取了干净的铺盖,转身重回皇上榻边,亲手将脏的撤换。连带着将皇上的外袍也除了,用锦被盖好。九五至尊微微睁眼说了声“劳烦贤妃”,便不再言语。俯卧在榻上,手握成拳抵着心口,浑身颤抖,脸色苍白,冷汗如雨,可表情却没显出太多的痛苦之色。
乌雅羽坐在他身边,用丝绢给他擦着汗水。皇上贵为天子,一呼百应、生杀予夺,这人为何竟克制到如此地步呢?喜怒哀乐不形于色,是防着别人,还是防着他自己呵?
果如贵和所言,半个时辰后,男人的脸色明显好转了些,身体也不再颤抖。见他睁开迷蒙的双目看着她,她心里忽然一阵柔软。所谓真龙,其实也不过是人罢了。旁人不把他当人看,他便也不能让自己成了凡人。有喜乐不能与人分享,有苦楚只得默默忍着。
贵和将新熬的药送了进来。乌雅羽满目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