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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似都习以为常,哪怕就是一日她说自己是狼要寻了狼族去,怕是也不会有人惊奇。遂这些日子她怀里揣着个娃娃到处走,营里起初也有惊讶,后来听说是小丫头放狼时窝里扒来的,都逗一逗便欣然接受。
如今已过了百日的小景同养得白白胖胖好是喜人,看在眼中雅予又是心酸又是乐,奴隶也好,狼孩儿也罢,只有先保得平安,方期重见天日。初一那天雅予悄悄给小景同包了个小红包,孩子头一个年,讨个吉利,许下个天大的愿望……
正一个人出神,听得身后帐帘响,当是诺海儿,雅予赶紧回头,原来竟是一早就往校场去了的赛罕。起身迎了他去,双膝还未沾地就被拖了起来,拉进怀中。
他低头,雅予乖乖仰起脸,接到那毫无意外的一啄。
他松了手走进内帐,雅予站在当地,看着那背影很是无奈。这回又换鼻尖了么?可见是这脸上都亲遍,实在没地儿了。
草原族人怎么疯着贺新年都好,只这一点她无论如何都不能适应!长辈的亲吻是祝福,亲吻越多,祝福越多。主人亲吻奴隶,又是多重的福份?只是,只是主人光顾了慷慨地给,也不管这奴隶有没有命消受!
躲是不好躲的,可他每次眼中深藏的笑意总让她怀疑这祝福是醉翁之酒。她就从不记得兄长这么讲过!可,可她也确曾见到兵士们相互之间的吻礼,想问阿木尔,又不知如何开口。若当真是礼俗,她这岂不像是故意污他?大过年的,这几日他很是舒心,一旦惹恼了,坏了营里的喜庆不说,再要是罚她不许见景同可就遭了。
如今只能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好歹挨过这个年节,打死也不能说我不要这祝福。可是,可是……雅予轻轻咬了唇,这不论一天几趟,走的时候要祝福,回来也要祝福;早起要祝福,睡前还要祝福,连眼睑、鼻尖都祝福过了还能祝福到哪里去啊?
入乡随俗,好厌……
赛罕从内帐取了东西出来这才看见矮几上的点心,“怎的?一会儿诺海儿过来?”
“嗯。”
赛罕没再说什么,往帐外去。雅予赶紧跟了,边走边大着胆子道,“主人,我,我想留小景同住几日。”
“嗯?”他果然意外,停了脚步。
被他的眼神一问,雅予口中立刻有些打结,“我,我是想着诺海儿带了这么久,过年也该让她歇歇。更况,她这些日子到各营里去玩,总带着孩子也不便,不如,不如我带几日。”
“你带?”
“我带着他睡地铺。”雅予早想到那一张榻上三个人不妥。
“不行。”
“诺海儿说他如今一觉到天亮,不哭夜了。” 被扔出去的那一晚也万万不能不记得。
“不行。”
他应得毫无余地,抬步就走。雅予一路跟着求,“怎的不行啊?求你了,主人……”
未到门口,帐帘已是挑起,走进来裹得胖嘟嘟一个抱着一个。
“将军!”
“嗯。”
眼见他边应着边在诺海儿前额吻了一下,又就势在厚厚的斗篷帽沿儿上吻了景同。
“崽子,叫将军,叫将军。”诺海儿解开小帽子,托起那胖娃娃教育着。
赛罕伸手掐了掐红扑扑的小胖咕嘟腮,叹道,“总算长出个人样子来了。”
怎么这么说??雅予在背后狠狠剜了他一眼,伤了孩子心了!正是想顶他一句,却瞅见那小东西毫不计较,挥动着四只小蹄儿“咿咿呀呀”直向他扑,那流着口水腆着脸的小样儿很是没出息!雅予心里正恨,不知他又要怎样显摆,谁知人家看都没看小胖子,扭头走了。
哼!岂有此理!
恨归恨,这一来,雅予也泄了气,不再惦记着留宿小景同的事,却是更舍不得眼前娘儿俩在一起的光景,抱过来再不肯撒手。
诺海儿在一旁看着雅予只管亲近小的,也顾不及理会她,闲待了一会儿就独自往营里去玩儿。
诺海儿走后,雅予更无顾忌地把孩子抱紧在怀里,低头亲亲那啃小手啃得口水直流、仿佛世间最美味就是他的小胖蹄儿的小娃娃,义正言辞地呵斥道,“季景同!你怎么这么没出息?看不出人家不待见你么?总上赶着他做什么?不要理他,往后都不要理他!等姑姑带你回了中原,动得千军万马抓了他做俘虏!”说着,抓着湿乎乎的小胖手握了小拳挥舞着,“好好教训他!狠狠教训他!”
这么演着,仿佛已然在报仇雪恨,雅予一时觉得舒心很多。这便得了趣儿,抱着小胖子在帐里又是念诗又是讲故事,诗是老爹爹当年随先皇亲征所作,气势慷慨,读起来整个汗帐都铮铮作响;故事么,是自己编自己想,一条线就是讨伐贼人!里头汇集了历朝历代、官中草莽的各路英雄,而贼人么却只有一个名字:狼贼小六子!!
一天的功夫转眼就过去,雅予和小胖子玩得不亦乐乎,诺海儿在后营也玩儿得不亦乐乎。待到晚饭时分,才又相聚。
“来,多吃点。”
雅予一手抱着已经吃到撑的小景同,一手不停地给诺海儿夹肉。
“鱼儿我吃不下了!刚才在后营已经跟他们吃了大半个小羊腿了。”
“这是牛肉,是清炖的,我特意嘱咐灶上少放盐,来,少来些。”
“不行了不行了,”小诺海尔皱了眉直摆手,“咸的,淡的都塞不进去了!”
看那果然苦兮兮的小样子,雅予掩嘴儿笑,“你也有当真吃不动肉的时候?”
“嗯,就想喝口热汤。”
“那好,给你吃这个。”
雅予说着把自己那碗黄油粥推给了诺海儿……
作者有话要说:
雅予的黄油粥……亲们都知道哈!
多谢亲爱的C,火箭炮啊,大热天炸得一身一身汗。o(≧v≦)o~~o(≧v≦)o~~o(≧v≦)o~~
另外:我能再吆喝一声收藏么?收啊,表只看不收啊!捶地!!!再不收各种虐,各种BE!!!(这绝对不是红果果的威胁啊!)╭(╯^)╮╭(╯^)╮╭(╯^)╮
、第23章榻上交易
……
今夜坳口无风,雪覆清凉,皑皑掩着营地,天籁寂静。
偌大的汗帐只燃了一只烛灯,橘黄的光都掩在了厚重的玉屏风后,外帐漆黑,冷冷一片空旷;内帐中,一捧暖晕笼在榻上,只把那棉花垒砌的小窝照得暖暖和和。
冰雪尚在,春意已浓,赛罕一日里的水袋都要换过一次,因此上只一身薄中衣便再盖不得什么。此刻靠坐在床头,高几上摊开纸张,目不转睛地看着。怀中两手轻轻揉捏着一对白嫩嫩的小脚,专注的目光只在纸上,偶尔抬起手翻过一页。
夜好静,“咔嚓”轻轻一声冰柱融断,扑在雪中轻微的声响。
自鞑靼突袭了衍州,边疆两月之内屯兵数十万,战事一触即发。为了不让瓦剌的主战势力趁机与鞑靼勾结,三哥一直暗中斡旋,随时把点滴进展快马飞书传给他。可一个月前书信突然减少,暴风雪过后更无音信。大营据此数百里,并未遭到雪灾,怎的会忽地没了消息?多年征战,赛罕心中明白,两军对峙有时求的就是悄无声息的消磨,可此时的静不知为何让他有种不可名状的不安。庞德佑,此人此刻究竟想要什么?
兄弟六人起势之时是得了中原的暗中佐助,而那幕后之人便是中原朝堂新起之势:威远大将军庞德佑。几朝几代的纷争,两边视同水火,庞德佑竟是剑走偏锋主动找到他兄弟商议大计。即便在他们尚未得势之时,庞德佑也曾顶着中原清流一派辱国苟且的指责,相信乌恩卜脱,力主和谈!这些年兄弟们把握了瓦剌大权,力保边疆和平,三哥与庞德佑可算得是多年的盟友。只是,此人老谋深算、深不可测,三哥从不敢一刻松懈警惕。
衍州一战,事已明了,并非瓦剌有异,甚而也不是鞑靼主战,庞德佑该不会不体谅。也许,自己真的多虑了……
眼睛看着旧信,一字一行早已不进,目光静,神思深去。只是手中的揉捏轻重有序,一刻都不曾停。
……
藏在厚厚的棉被中,雅予早已是闷出了一头的汗,气息长屏短出,一动不敢动,心里翻江倒海。
今儿诺海儿那强睁不开眼、东倒西歪的形状跟自己平日一入夜一模一样!雅予早就知道自己不是困倦,一直当是他人奇、药方子也怪,醉了酒一般都是那治病的疗效。谁知待把诺海儿安置睡下,小东西迷迷糊糊忘了遮拦,竟道,“你怎的……怎的又在饭里给我下药?”
真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堂堂大将军怎的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一肚子委屈、满腔羞愤!一晚上雅予在帐中仿佛一头乍惊了的小牛犊,燥得再不得安生,一时来来回回走动,一时手握小拳念念叨叨。一番慷慨激昂的言语、一番可杀不可辱的贞烈反反复复在心里演。好容易挨到夜里,赶紧假装昏睡过去,只等那狼贼回来,凭他所为何来,今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