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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的平常日子,恐怕是不行了……命,你信不信?……她的路,你不能帮她选,我也不能代替她走,我尽心教她,也只希望她今后独自一人的时候,能够走得顺遂些……狸奴是极聪明的孩子,如今出落得越来越美,再过些时日,只怕连你都要被比下去了……我真不知道该不该再教下去……国之将亡,必出妖妇!只怕日后……也是个祸水……”
先生越说越轻,说到后来,只是嗫嚅着唇,再听不清说了些什么。我走过去俯下身子推他,唤了几声,只听见他含糊其辞地重复着“祸水误国,国之将亡……”。先生向来不看好此次南伐,可南伐渐近,他已无力回天,加之北帝又立下刘鹏为太子……如今一个人躲在书房里喝酒解愁,应是官场失意吧。
我知道现在和他说什么,他也听不进去,但有些话,藏在心里太久,不吐不快:“先生,狸奴不明白,先生所谓祸水,意指何人?是我母亲?是北朝皇后?是拓拔王妃?抑或,是王敏?别的人我不敢说,我母亲温婉贤良,我不知道你们之前发生过什么,但我知道,她只是红颜,绝非祸水!她从不以美貌为自己牟利,就不该因美貌而遭人非议和离弃!狸奴为她不平!……容貌和聪慧,狸奴不敢比母亲之万一,但无论道士的谶言是真是假,我日后是身处江湖,还是高居庙堂,王敏绝对不会仗色侍人,更不会做祸国妖妇。先生之志,是天下归心;狸奴之愿,亦是!”
我对着一个神志不清的人一倾肺腑,自己觉得爽快了,先生也倒头睡着了。我撇了撇嘴,想拿开他手里的锦盒,他却抱得死紧。我好奇去揭上面的盒盖,却原来是一方玉印,取出一看,直吓得一身冷汗。
玉印上方以五条盘龙为纽,正面刻有秦篆,上书八个大字:受命于天,既寿永昌。肩部也有一行隶书:大魏受汉传国玺。此玉莫非就是价值连城的和氏壁?此印莫非就是秦始皇以来几易其主的传国玉玺?当年武帝受曹魏禅让,夺得玉玺,帝都沦陷后,玉玺也跟着不翼而飞了。司马氏弄丢了传国之宝,南朝一直以此为奇耻大辱。北帝又急于为自己正名,在洛阳故宫挖地三尺也没有找到。传国玉玺自人间消失了十多年,如此帝王符应,国之重器,又怎会流落到先生的手里?
手中美玉微暇,缺失了一只角,以黄金镶补。那是西汉末年,王莽篡位时,逼迫孝元太后交出玉印,太后愤而掷地,摔碎的一角。我端详许久,疑惑地从胸前掏出母亲给我的坠子,在玉玺的瑕痕上比了比,恰好对上。看来,先生收藏此印由来已久,他在刘圭手下为官,却始终不肯交出玉玺,所为何来?
难道是想等时机成熟,取而代之?
真是不要命了!这惹祸的东西,不能让他就这样抱在手里,招摇于市。我费了半天功夫,才将锦盒从他手里拖拽出来,找了些纸包裹起来,藏在束高阁一个隐蔽的角落里。又将玉坠贴身藏好,才反身去找人帮他醒酒。
刚跑到门口,夏生就寻了来:“小姐,看见大人没有?二殿下来了,要见大人。”
“先生喝醉了……”我示意夏生进去抬人,抬头见刘翀满面愁容,出现在书房门口。“二哥,你找先生有急事?”
“敏敏,少傅呢?”夏生进去把他搀扶出来,刘翀见状,愈显焦躁,“这老头子……怎么喝成这样?……关键时候,连个商量的人都找不到!我父皇要南伐,我向他请战,他却不准我去。你说,我又不是太子,为何要强留我下来?……罢罢,我去找大哥商量看看……敏敏,老头子近来在我父皇跟前也很不得意,你好好照看他,回头我再来看你。”
刘翀抬手擦了擦我汗湿的额面,又拉起我的手,轻轻捏了几下,好像想不出别的说辞,只说了句“我先走了”,便疾步而去。
南伐之战已经筹划良久,北朝四将皆已摩拳擦掌,刘翀一心建功立业,又怎甘心落于人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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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罢晚膳,日落渐黄昏。先生宿醉未醒,夏生说,这么些年,都没见他睡得这么安稳。我踌躇了半天,最后还是对夏生说:“小哥哥,你先照看着,我想去隔壁元府看看。”
出了草堂便是元府。月下轻扣门,却不见应门人,我疑心扑了空,才转身要往回去,就听身后吱呀有声,一个耄耋老者从门缝里探出头来唤我。那个人我常常见到,只是从未说过话。“老伯伯,元公子可在府上,烦劳通报一声,就说是隔壁草堂的王敏前来探望。”
“不必通报了,是少爷的义妹吧。”老人敞开大门,引我往里去。
第一次进元府,一路月台花榭,竹影疏斜,虽不富贵,尤有雅趣。可惜我没有观赏的兴致,只觉得丧气,在他眼里,就毫无秘密可言,八成连我的犹豫不定,都在他的意料之中。再走几步,眼前一座小院,院子里栽了几株杜鹃,被昨夜一阵豪雨,打得春意阑珊。老人示意元烈就在此间,我微笑谢过,提着裙子直往里去。走都走到此处了,要是再往回转,才让他笑话。
元烈的屋子里,弥漫着浓重的芸香和药气。墨童见我前来,朝我一礼,便挑帘退了出去。我环顾四周,陈设素雅俐落,房间里大多是书,案上笔墨纸砚,床头挂着一柄旧剑,颇有胡风。剑柄饰以狼首,狼毫丝丝分明,眼睛用的是波斯国极其珍贵的助木剌镶嵌。剑身擦拭一新,看样子并非久置不用的摆设,只知他手不离扇,却不知他还会用剑。
“大哥,我来探病,你好些了吗?”我不敢直视他,眼睛落在案上摊开的一幅小帧上。画是不错,但吸引我的却是一行落款,乍一看,倒有几分眼熟。
“狸奴,探我还是探字?”元烈从榻上半坐起来,伸手合上画册。我笑着撤回视线,从一旁抽了个隐囊让他靠下。他的肤色原本就白,如今病着,愈显苍凉。
榻边有残局未了,白子一路猛进,看似势不可挡,但黑子已经张了个大口袋,只等着它自投罗网。“二哥来过了?北帝南伐,他想出战,你会不会帮他?”
元烈笑意渐深:“原来是替他做说客的。”他的脸上没有什么血色,眸子也很黯淡
“你知道我是来探你的!”只是不知道要说什么。我搅乱棋局,将两色棋子分开装回盒子里,“脑主元神,你的病就是太过伤神,应该好好休息,不要再玩这些伤脑筋的东西了。”
“下棋只是消遣,伤不了多少脑筋。我这样躺着实在憋闷……狸奴,你来陪我下一盘吧。”他自顾捻了颗白子,落在天元。
“我母亲不在,你倒想做天下第一了?”我轻哼一声,不依不饶嗔怪一句,跟着落了颗黑子。
元烈的棋力远远在我之上,他和我对弈,就像在玩一场猫捉老鼠的游戏。可惜我名为狸奴,却偏是那只让他玩弄于股掌的老鼠。只要我进一步,他便进一步,我故意退让一步,他也跟着退让一步,总是保持两下均衡,让人一眼看不出优劣。我知道他是在算子,让人满怀希望,又在最后一刻功亏一篑,胜负之数,全然都在他的算计之中。
“不玩了!”我嘟起嘴,在棋盘上投下一颗黑子。元烈好整以暇,挑起眉毛看我。“没见过你这样消遣的,消遣的时候还下这么重的心思,难怪患此谋夫病!我又不是输不起,你有多少本事,尽管使出来,要是能吃光我的子,我也输得心服口服!”
元烈笑出了声,揶揄一句:“亏你还是南谢之女,能把棋下成这样,我要是不让着你,这还怎么玩得下去?”他复又收起笑容,缓缓道:“狸奴,这棋盘又不是战场,非要分个你死我活。你看,这棋子是圆,棋盘是方,棋圆而动,局方而静,黑白两色,此消彼长,有气则生,无气则亡,处处效法天地自然,体现阴阳之道,并非全然都是害诈争伪之术。我若吃光你的黑子,岂不是阴阳失调?……唉,看来你对我成见已深,你又怎知我和你下棋是在算子,而不是,想和你共进退呢?”
我闻言竟有一丝窃喜,低着头看棋盘,心突突跳得厉害,但嘴上还是不肯饶人:“那二哥呢?你刚才那盘棋,可没看出来是要和他共进退。你们一个头磕在地上,他来找你来商量,你不打算帮他吗?”
“要我帮他说服北帝,让他出征吗?这才是要害他!”元烈掩嘴咳了几下,病来如山倒,素日里一身凌厉之气,快要被消磨殆尽了。
我伸手去抚拍他的背,心下泛起疼惜:“你也不看好北朝南伐?”
元烈缓过劲来,点了点头,道:“战场瞬息万变,胜负还很难料,但此战胜负还在其次。狸奴,你有没有想过,北帝为何不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