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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下,欢馨总算松了口气,脚下不由一软,扑通坐倒在地。就在这时,斜刺里忽的又伸出一只带着血污的手,一把抓住弗朗克的脚踝。欢馨惊得大叫一声,却听库尔特气哼哼的声音响了起来:“弗朗克,你这个疯子!下次你和你的女人要生死与共,可别拉我垫背!”
欢馨听罢不由一阵尴尬,抬眼望去,正好对上弗朗克清澈的眼眸。劫后余生,两人不由相视而
186激流中的永恒
进了树林;苏联人的坦克和骑兵都失去了作用;因此欢馨他们可以说暂时脱离了险境;而此刻也陆续有狼狈不堪的德国士兵跌跌撞撞地逃进来;迅速没入林中。
欢馨抓紧时间将自己受伤的脚简单地包扎了一下,弗朗克也趁着这个空档忙着清点了人数,随后一干人等便迅速向树林深处撤退。
因为怕增加弗朗克的负担;欢馨隐瞒了自己伤势的严重程度;她咬着牙、拄着木棍紧紧跟在几个男人的后面。可她似乎低估了脚踝上伤的严重程度,此刻锥心的痛,让她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一般,额头不由沁出了豆大的冷汗;但欢馨始终咬着牙没有啃声。
可粗重的呼吸声还是吸引了弗朗克的注意力。他故意放慢了速度来到欢馨身边;关切地问道:“欢馨,你的伤不要紧吧!”
欢馨疲惫地勾了勾嘴角,故作轻松地说道:“我没事!”
弗朗克看着她没有说话,但后者苍白灰暗的脸色早已出卖了她。
“上来!”男人忽然几步跑到她的身前蹲下,柔和的语气中带着坚决我背你!”
“我用……”欢馨拒绝的话还没出口,弗朗克就直接抓住她的手臂往肩上一带,背起那娇小的身躯大步流星地朝前赶路。
欢馨知道自己再逞强下去的结果只会拖累了弗朗克,便不再争辩,老老实实趴在男人宽阔的后背上,这时她才感觉到自己的腿像散了架一样,而伤处的疼痛也愈加明显。
出了林子,外面是看不见头的蜿蜒小路。此时天上的雪已经停了,但是天气却越发阴冷,地面上虽没有积雪,可路上的薄冰似化非化,与泥土混合成湿滑的泥浆,翻溅起来,因此每踩下一步都得格外小心。
欢馨趴在弗朗克的背上,疼痛和寒冷让她的脑袋有些眩晕。随着男人前进的动作,她的身体也随之上下颠簸,隔着不算厚实的冬装,她仿佛还能感觉出男人隐藏在军装下的、无比坚实的男性力量。这让欢馨不由想到了另一个有着同样坚强意志的男人。
不知道曼菲斯德有没有脱险?她迷迷蒙蒙地想着,感觉眼皮越来越沉重,弗朗克似乎在前面说了句什么,但欢馨只是有气无力地哼了一声,连回答的力气也没有了。
弗朗克立刻警觉起来,他回头一看,发现欢馨似乎睡着了,喷出的热气在她的鼻子边结了一层白霜。他不由吓出了一身冷汗,立刻大声喝道:“欢馨,快醒醒!别睡过去!”
寒冷的风侵袭着欢馨麻木的脸颊,男人猛烈的摇晃使她模糊的意识逐渐清醒过来。是的,自己不能睡着,否则就有可能永远也醒不过来了。
欢馨强撑起像灌了铅一样的眼皮,竖起耳朵听了听,感觉身后密集的枪声仍然紧紧咬着他们不放,心里不由又担心起曼菲斯德来。
身边不时有其他德国士兵相互扶持着跑过,也不断有人掉队、倒下,而周围的人却连停下看一看的勇气也没有了。因为此刻所有人无论是精神还是肉体都已经徘徊在了崩溃的边缘,如果停下,恐怕他就再也没有力气向前了。
本来和弗朗克一组的几个人如今只剩库尔特一个,其余人要么走散了,要么永远长眠于此。而长时间的奔跑也让弗朗克的体力在急剧下降,背上的欢馨已经明显地感觉到了他放慢的速度和库尔特看着自己担忧而不满的眼神。
“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欢馨不能再保持沉默,她知道少了自己这个包袱,弗朗克脱险的几率会大大增加。
弗朗克似乎并没有听到欢馨的话,咬着牙将她往上抬了抬,继续前进。
欢馨又大声而坚定地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而弗朗克只是紧了紧箍着她的手臂不吭声,以此来表明自己的态度。
欢馨挣扎着要从他的背上爬下来,一旁的库尔特也不解地说道:“弗朗克,她……”
话还没说完,弗朗克忽然生气地拧起了眉头,阴沉着脸冲自己的战友说道:“库尔特,你一定逃的出去的,不用管我!但是这个女人——只要我活着就不会抛下她不管!”
背后的欢馨听到这话,身体猛地一震,她一直是知道弗朗克对自己有感情,但并不知道已经到了如此深刻的地步,自己却无法给予回应。
正当她在胡思乱想的时候,前面奔跑的人群忽然停了下来,队伍里一片哗然。
库尔特和弗朗克疑惑地对望一眼,后者冲他会意地点点头。长期的战场生涯,让他们之间培养出了无比的默契,弗朗克的一个动作就让战友明白了他的意思。
只见库尔特敏捷地穿过人丛挤到了队伍的最前面,不一会儿他魁梧的身躯又钻了出来。
“怎么了?”弗朗克放下欢馨,甩了甩有些麻木的胳膊问道。
“前面是条河,渡过河就可以到达我们的防区了!可是……” 说道这里,库尔特顿了顿,脸上完全没有即将脱险的喜悦,反而显得忧心忡忡,“可是河面很宽,水流湍急,没有桥,也没有渡河工具,这么多人贸然往里跳,这和自杀没什么两样!”
弗朗克听罢也蹙起了眉头,扶着欢馨说道:“现在也没有别的路了,我们去前面看看再说!”
听听后面阻截的枪声似乎又近了一些,弗朗克立刻带着欢馨和库尔特挤进了人丛。
来到河边,欢馨只感觉阵阵寒意从河面上袭来,不由打了一个寒战,弗朗克立刻体贴地将她搂在怀里。
此刻,欢馨也没有空去想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的事,只是定睛仔细观察河面。
这条河叫格尼洛伊季基奇河,他们现在站的地方是和的北岸,只要过了河,就是德军的防区了。极目望去,这条河起码有二三十米宽,也许是刚进入解冻期的缘故,河面上还漂浮着无数大大小小的碎冰。从表面看,河水的流速似乎并不快,但是凑近了细看,却可以发现河下暗藏着无数暗流,在河面上不时形成一个个湍急的漩涡,让人一眼望不到底。
欢馨蹲□,用手撩了撩水,只是指尖的触碰就让她感觉冻得发疼,更别说下水了。
“我们得想想办法!”弗朗克看看四周光秃秃的山地,不由一脸无奈。
忽然,不远处的队伍后面发出了一声震天的巨响,然后大地也跟着摇晃起来,接着就听有人叫起来:“苏联人进攻了!”
弗朗克用身体护住欢馨的头蹲在地上,炮弹的爆炸声接二连三地想起,然后是士兵们的嚎叫和人们争先恐后跳入河中的扑通声。
前有大河阻拦,后有追兵堵截,在这样的情况下,任何一支军队都会土崩瓦解,甚至自相残杀。
弗朗克一边护着欢馨一边冲着混乱的人群喊道:“大家别乱!大家别乱!”
可是他的喊声被迅速淹没在震耳的爆炸声里,士兵们就像没头的苍蝇般横冲直撞。伤员被推倒在地,弱小的被挤进河里,零下五度的水温让他们冻得几乎无法呼吸。
“砰!砰!”突然,队伍的前面传来几声枪响,然后是一个男人威严的喝声:“军官都给我站出来,维持秩序!威尔,你带一连负责掩护!其余人互相结成对,会游泳的帮助不会游的,强壮的帮助体弱的,大家一定能过去!”
那人的话像一剂镇定剂,起到了很好的效果。慌乱的士兵似乎一下找到了方向,迅速找寻同伴,有的抱着树干,有的抬着伤员,陆续下水。而清一色的中尉以上军官都站在河边维持起了秩序。
站在队伍里的欢馨听到那个声音早就欣喜若狂,她激动得拉着弗朗克结结巴巴地说:“是曼斯,那是曼斯!”说着,她便撑着受伤的腿,一瘸一拐地朝那个方向拼命挤。
终于,她看到了他,曼菲斯德伟岸的身影站在河边。他帮助伤员们下水,然后大声鼓励道:“坚持住!坚持住!过了河,我们就到家了!”
虽然有掩护的后军尽力抵抗,但苏联人的子弹还是不断落在河面上,发出啾啾的响声。河面上不时泛起血花,但没有人退缩,在岸边战友的鼓励下,越来越多的人过了河。
一旁的欢馨看着曼菲斯德坚毅的侧脸,忽然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她哆嗦着嘴唇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曼菲斯德和她仿佛有心灵感应一般,忽然调过头来望向这边,正巧看到欢馨迷蒙的双眼。
“欢馨!”曼菲斯德看到安然无恙的爱